古里炎真不太听得懂“同化”和“星浆体”的意思。
他认真打量一下几个简笔小人，道：“是要从里面选一个出来吗？”
奥莉抬头颇为奇怪地看他一眼。
天蓝色的猫眼纯粹又安静通透。
“……我说错什么了？”他低声问道。
“不需要选，”奥莉甩一下尾巴，松开画笔，歪着头看向自己画在一起的小人们，道：“他们是以前的星浆体。”
古里炎真一愣。
Reborn黑豆豆似的眼睛平静幽深，看不出其中的情绪。
“天元的灵魂混杂着他们的味道，要是算上以前的星浆体，天元说不定有一千五百岁以上了。”
恶魔尾巴轻拍在画板上。
尾巴叶蹭着擦去代表天元的小人。
“天元和星浆体同化一次，肉｜体信息重置回到最初，保持人类术师的理性与立场，要是不进行同化，天元超过五百岁，可能会进化成咒灵。”
她昂头看向愣住的古里炎真，道：“这一次重置是奥莉帮忙弄的，小幸运可以不用和天元同化了。”
等到天元再需要同化，已经是五百年以后了。
天内理子早已过完自己的一生。
“可能是因为这一次天元重置肉｜体信息，没有依靠同化星浆体，她还是四只眼睛接近咒灵的样子。”
若是天元真的和天内理子同化了。
她估计会恢复人类时期的外貌。
可能完全是天元的样子，也可能会接近天内理子。
古里炎真张了张嘴，声音卡在喉头。
他艰难地出声道：“同化的意思是……这个女孩去死吗？”
“从人类的生理意义解释，的确是这样，”奥莉低头压住自己的爪子，尾巴卷到身侧，慢慢道：“从灵魂层面来说，他们的灵魂与天元同在。”
天元不死。
他们的灵魂也无法进行转生。
“这种事，有什么意义吗？”
古里炎真无法理解。
他低着头，无意识握紧拳头。
“小火苗？”奥莉一抖耳朵，抬头看一看他，感觉有点意外，道：“你刚刚说的话，像是小兔子会说的话。”
他一愣，握紧的拳头松开一点。
Reborn拽一拽帽檐，低声道：“有什么意义，她刚刚不是说了吗？”
“天元对那个世界很重要，她要是变成吃人的咒灵，对大部分人而言是一种损害。”
所以，为了多数人的利益，要牺牲少数人的利益。
就像阿尔克巴雷诺一样。
他们变成小婴儿，他们为奶嘴提供火焰，他们保护世界基石。
而这个世界的大多数人，甚至是他们自己都不太清楚这件事。
“……”
古里炎真无言以对。
奥莉伸爪踩一踩他的手背，昂头稚声道：“小火苗不要难过啦，另一个世界的大部分咒力都被奥莉借过来了，结界里的咒力浓度降低，咒灵和术师诞生的几率都会降低很多，或许要不了几年，天元可以不用维持结界术了。”
结界术存在的意义是，使对结界术不了解的辅助监督和术师都能轻易布置帐。
防止被非术师察觉到异常，同时也有助于困住咒灵，迫使它们显形。
要是咒灵和术师都变少了。
以后对结界的依赖性，大概会降低不少。
“不要说这种不可能的话安慰他。”
Reborn冷静道：“只要天元一天还是不死的术师，他的结界就会存在一天。”
不是因为结界术的作用有多大。
而是天元本身存在的意义。
他的术式不死，代表的是一个年岁或已逾千年的存在。
“这是小R猜的吗？”
奥莉好奇问道。
Reborn看她一眼，似笑非笑道：“对大多数人来说，稳妥的不变比未知的改变更令人安心。”
害怕改变。
所以选择不变。
只要维持现状，总不会比现在更差。
“不太明白。”
奥莉直白道。
她是绝对的改革创新派。
只要有更好的选择，她会毫不犹豫选择改变。
即便要冒一定的风险。
“听不懂也无所谓，”Reborn摸一摸奥莉的鼻子，笑道：“你可以按自己的直觉来。”
她歪头思考一下，高兴道：“因为奥莉的直觉肯定是对的？”
他哼笑一声。
“奥莉猜对啦？”她开心到尾巴都止不住地甩。
Reborn毫不犹豫道：“不是，让你按直觉来，是因为你能替自己收拾残局。”
就算真的搞砸了。
奥莉也有办法挽回。
所以她做什么样的选择都可以。
“这肯定是说奥莉很厉害！”
她骄傲地昂起头。
古里炎真怜爱地摸一摸奥莉的脑袋。
擅长从旁人的只言片语中找到夸赞自己的部分也是一种天赋。
“到了。”
彭格列的黑色专车停下。
奥莉迫不及待地飞出去，大声喊道：“小青蛙，奥莉来找你要报酬啦！”
“四百二十九瓶臭臭水！！”
她拖长声音喊道：“你准备好没有——”
不等奥莉再飞几圈，找到玛蒙的身影。
斯库瓦罗的声音先一步盖住她的喊声。
震耳欲聋的吼声，拐着弯一般升高尾调，惊得奥莉脖子一缩，压着耳朵，尾巴都蔫蔫地垂下来。
“喵呜……”
差点忘记了。
小青蛙这里有叫声很大的鲨鱼。
“小火苗救命！”奥莉忙不迭扒拉出“巴利安专门耳罩”给自己罩住两只耳朵，回头往古里炎真怀里一扎。
猫猫头一下撞向他的心口。
连带着奥莉的特制耳罩，差点没把古里炎真直接撞回车里。
他抬手扶一把车门，稳住身体站住脚。
Reborn施施然，从他身侧跳下车。
“你的好消息，我还没告诉毒蛇，”他迈着小短腿，走路的速度一点不比古里炎真慢，道：“自己去告诉他吧。”
奥莉团起身体，死死压住耳罩，警惕地看一眼城堡的方向。
她在警惕斯库瓦罗的吼声。
“小R刚刚说什么？”
戴上隔音耳罩的奥莉没听见Reborn的话。
古里炎真想一想，手臂往上一托小猫屁股，掀开她的耳罩：“Reborn先生说，新发明的事……”他还没告诉玛蒙先生。
奥莉抬爪，坚定地推开他的手，道：“小火苗不要扒拉奥莉的耳罩！”
保护听力，猫猫有责。
小火苗也不准动奥莉的耳罩。
他有点无奈，道：“我们进去说吧。”
重新把耳罩戴好的奥莉，连他的声音也没听见。
“小青蛙！小青蛙！”
什么声音都听不见的奥莉扯着嗓子大声喊：“你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