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念真的感觉简直了……

　　她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侄女？

　　但是红衣主教问话，她不能不回答。

　　这个时候电梯停止运行，门开了，苗念真一咬牙，指着苗元锦道：“主教您当然可以知道，但是她必须回避。”

　　苗元锦瞪着苗念真，她道：“以前我不明白爷爷为什么讨厌你，现在我全都明白了！”

　　这句话戳中了苗念真的内心，她大怒，“你以为老头子为什么不让我回家？你很快也会跟我一样！”

　　兰斯不理解她们为什么会吵起来，他再次道：“告诉我余星的事，现在。”

　　苗元锦冲着她姑姑吐舌头，“主教没让我回避~”

　　也就是苗念真身体好，否则必定会被这个亲侄女气出个好歹。

　　无可奈何，苗念真转身走出了电梯。

　　她们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的两边是一间间审讯室，最后他们停在了最里面的那间审讯室门前。

　　苗念真打开门，这间审讯室分为两部分，中间用单向玻璃隔开。

　　一部分是用来审讯的，另一部分是用来观察的。

　　他们进去了观察室，在巨大的玻璃后苗元锦看见了余星。

　　余星身体歪歪斜斜地靠在椅子上，头发散乱，双眼紧闭似乎在睡觉，额头上有细密的汗珠。

　　苗元锦震惊了，“你们真的严刑拷打了？”

　　“你以为是旧纪元呢？”苗念真不屑道：“只是用了一些让她说真话的药而已。”

　　兰斯深深看了一眼玻璃后的余星，之后他道：“可以开始说了。”

　　苗念真叹了口气，她道：“一开始事情还没有那么严重，只是她，余星的奶奶在医院的培养样本出了问题。所有送去培养器官的血液，都在受到刺激之后生根发芽。”

　　“什么？”苗念真不解，“血液生根发芽？”

　　“是的，很难以置信吧？”苗念真继续道：“本来以为是血液被污染了，之后发现是人有问题。所以事务部就派人去医院把人带了回来，然后我们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余星的奶奶似乎已经被严重污染，但她的神志很清醒，并且在一开始躲过了圣光的检查。”

　　听到这里兰斯终于有所动容，圣光的检查也是可以躲避的吗？

　　“还是后来，被四级月神眷者检查后，才发现了隐藏在身体里的污染。”苗念真微微眯眼，她道：“她身体里的污染就像是……冬眠的种子，在没有生根发芽之前很难被发现，于是我们开始研究这奇特的污染现象。”

　　“本来这也没什么，但是一直到五天前，事情出现了变化。”苗念真看向苗元锦，“你们从二十五城核心区域回来了，并且带出了三颗种子。二十四城在初步研究了一颗种子之后，就将数据全联邦共享。然后我们发现，余星奶奶所散发的能量波动和那颗种子一模一样。”

第123章 越狱

　　这个消息震惊了苗元锦，二十五城那个邪恶的实验室里，那本日记里的内容一一在眼前浮现。

　　“什么……意思？”有一种恐惧的情绪抓紧了苗元锦的心脏。

　　“你知道的，你们带出来的三颗种子只是剩下来的，还有七颗种子在两个月前已经被从二十五城带出去了。”苗念真的语气非常沉重，“经过研究，你们带出来的三颗种子是较为劣质的种子。也就是说先前被带出去的，是更加健康的种子，而其中一颗种子就在余星奶奶的身体里。”

　　此时苗元锦已经被这消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了，她无法理解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余星和余星的奶奶在两个月前明明就是一对很普通的祖孙。

　　兰斯微微侧头，问道：“那个种子是什么？”

　　“这就是最可怕的地方。”苗念真深深吸了口气，她道：“二十五城沦陷就是因为城市里长出了一棵巨树，那棵巨树不仅巨大无比，再生能力极强，而且会持续散发强烈的污染。”

　　兰斯知道这棵树，整个联邦几乎所有神眷者都知道这棵树。那棵树非常强大，不害怕被切割，普通的火焰对其根本没用。听说六级火焰之神眷者的火焰是有用的，但是树太大了，再生能力太强了，从外面开始烧几乎不可能将大树烧死，必须得从根部开始烧。

　　六级火焰之神眷者尝试过进入核心区域，但是没能成功，反而受了重伤逃了出来。至此以后联邦便放弃了收复二十五城的想法，转而去研究巨树诞生的原因。

　　在兰斯思索时，苗念真接着道：“经过对种子和巨树样本的研究，那些种子就是巨树的种子。两个月前被带出去的那七颗种子里，有一颗来到了七城。我们无法想象，如果不是幸运的提前发现了余星奶奶的怪异之处，等到那颗种子发芽之后，七城会面对什么。”

　　苗念真说完这番话之后，观察室就陷入了沉默，长久的沉默。

　　苗元锦转过头，审讯室内余星还是那个样子，一动不动。

　　她擦了一把眼泪，道：“就算是这样，不代表余星就有问题。如果是她做的，她为什么要和我们一起去二十五城？你还不知道我们这次去二十五城的经历吧？如果没有余星，我们根本进不去核心区域，也不可能带出种子。如果带不出种子，你们怎么可能知道这一切？”

　　苗元锦的声音很大，说完了还有余音在观察室内回荡。

　　“你说得有道理。”苗念真也看向余星，“所以我们只是审讯。”

　　“她撒谎了，撒了很多慌，有些谎言说明她对她奶奶的情况并不是一无所知。”苗念真目光沉沉，“我们必须把那些邪神的信徒从黑暗中揪出来，否则谁也不知道世界末日会在哪一刻降临。只要余星她说出实话，可以证明她和邪神的计划没有关系，我会立刻向她道歉，她还是联邦未来的希望。”

　　说到这里，苗念真看着满脸泪水的苗元锦，她的态度也软了下来。

　　苗念真将手轻轻按在苗元锦的肩膀上，她的语气缓和道：“小锦，既然你都已经知道了，想必你也明白我所做的这些都是必须的。待会儿你可以去看看余星，你和她是好朋友，我希望你能劝劝她……”

　　兰斯忽然想到了什么，他说：“你已经对她用了药，难道她还没有说实话吗？”

　　说到这里苗念真的表情有些古怪，“确实用了药，但是她……说的都是一些很混乱很奇怪的话，都是一些无效的信息。清醒的时候什么都不说，只会问她奶奶的情况。”

　　……

　　余星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到她刚进精神病院的时候，那时候年纪很小，在医院住得不习惯。李医生每天都会关心她的情况，鼓励她早点恢复正常好尽早出院。李医生甚至在私底下教她，哪怕假装成一个正常人，医院也能放她出去。

　　但那时候余星已经不想出去了，她觉得医院很好，在医院很快乐。

　　耳边响起开门声，几乎是瞬间余星就醒了过来。

　　醒来后她没有动，依旧是保持着睡着的姿势。她被关在这里已经挺久的了，苗元锦的姑姑一直问她一些她没法回答的问题。她本来以为自己会被拷打，可是没有，只是给她注射了一些针剂。

　　那些针剂注入身体之后她的脑子会变得混乱，只能勉强保持一些自己的意识。挺难受的，但可以忍。

　　期间发生过一件让余星很难受的事，他们给她看过一段全息影像。影像内容是狄慎思被审讯，狄慎思也被注射了那种针剂。

　　与她不同的是，狄慎思貌似对那种针剂的反应很大。他在位置上痛苦地嘶吼，皮肤涨红，青筋暴起。

　　苗念真对她说：“狄慎思中校是你的朋友吧？他是真心拿你当朋友。为了不暴露你的事情，他在对抗药物的作用。这很痛苦，你应该了解这种痛苦。为了你的朋友，难道你还要继续坚持下去吗？”

　　可是这让余星怎么说？说她是从外星来的，有穿越者交流论坛，可以用污染源交换其他世界的神奇物品，她也并不是神眷者，她只是有扫把星技能而已？

　　而且就算她说了，那些人也不一定会信，就算信了，也不知道会对她做什么。

　　余星想，至少得先搞清楚奶奶的情况，至少得知道奶奶在哪里。在搞清楚奶奶的情况之后，她再考虑要不要把一切都说出来。

　　如果她把一切都说出来，奶奶就会没事，那她可以考虑这样做。

　　可是不管她怎么问，苗念真还有别人就是不肯说，不肯对她透露一个字。

　　“星星。”耳边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余星身体一颤，她微微转头，看见熟悉的衣服。那是她和苗元锦分开的时候，苗元锦穿的衣服。

　　“元锦。”余星不敢继续往上看，她的眼镜被收走了，看到苗元锦的眼睛对方会倒霉的。

　　“你来了啊。”余星有点开心，“你姑姑让你来看我了？我什么时候能出去？”

　　见她这个样子，苗元锦鼻子一酸，又想哭了。

　　她忍住哭腔道：“不仅我来了，兰斯主教也来了。”

　　啊？余星有点懵，兰斯怎么也来了？

　　她往旁边看了看，果然看到了一袭红袍。

　　兰斯低头注视着余星，眼中有化不开的怜悯，他道：“余星，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余星沉默了，她的秘密太多了。

　　“星星你就说吧。”苗元锦抽了抽鼻子，“我知道你肯定不是坏人，只要你说了，你马上就能出去的。”

　　听着耳边的哭声，余星知道苗元锦和兰斯都很担心自己，但是她真的……

　　余星咬了咬牙，她问道：“元锦，我奶奶怎么样了？你知不知道我奶奶的情况？她在哪里？还活着吗？”

　　“她……”说起余星的奶奶，苗元锦有点不忍心。要是星星知道了她奶奶的情况，会不会崩溃？

　　就在她犹豫的时候，一旁的兰斯开口了。

　　“她的情况很复杂，我从头说吧……”

　　兰斯就这样将自己从苗念真那里知道的没有一点保留的全都告诉了余星，之后他道：“你的奶奶目前在七城的研究中心，她的情况目前没有解决办法。她的身体已经完全与种子结合了，就算是六级月神眷者也无法在保证她存活的情况下净化掉她身体里的污染。”

　　余星听完，脑子里都是嗡鸣。

　　或许别人会对这件事感到奇怪，一个D区瑕疵人老奶奶怎么会和这么危险的污染物有关系？但余星在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在二十五城实验室里发现的那张照片，照片还存在于她的储物戒指里。

　　余星的理智，与记忆里和奶奶哥哥的情感交织在一起，她一时有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星星。”苗元锦还想再劝。

　　“我……让我安静一会儿。”余星痛苦地皱紧了眉头，“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苗念真出现在审讯室里，她不明白余星还在坚持什么，“我不明白，如果你和那个邪神组织没有关系，又有什么是不能说的？你是厄运之神的第一个眷者，只要你没有背叛神，你的一切都可以被原谅。”

　　“出去。”兰斯忽然开口，“让她一个人待一会儿。”

　　从头到尾，除了在一开始兰斯劝了一句，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开口了。

　　所有人都离开审讯室之后，空旷的审讯室里，余星迅速冷静下来。她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也终于搞清楚了奶奶的情况。

　　就在她想清楚一切后，她做出了一个决定，绝对不能把自己的秘密说出去。

　　从目前的信息可知，奶奶和神树种子融为一体了，就算是六级月神眷者都没法在保证奶奶活着的情况下将奶奶和种子分开。

　　也就是说目前这个世界没有办法救奶奶，而一旦奶奶身体里的种子出现情况，比如说开始发芽了，那么他们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将奶奶和种子一起销毁。

　　这种情况下，不管余星是否将自己秘密说出来，都不会改变这一事实。

　　因为他们不会为了一个人而拿整个城市冒险，就连余星自己也不愿意看见那一幕。

　　更何况，就算没人杀奶奶，奶奶也不一定能在种子发芽之后活下来。

　　所以余星不能曝光自己的秘密，因为她要拯救奶奶。

　　监控后，白路君一直在观察着审讯室。刚才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包括苗念真和红衣主教的对话。

　　他盯着监控里低头沉默的余星，手里拿着饮料瓶，有一下没一下地握紧松开，松开再握紧。

　　知道你奶奶的情况了，接下来你会怎么做呢？

　　他凑近了监控，想要仔细观察监控里的人，期待从对方脸上看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忽然，监控里的人抬起头。

　　余星抬起头，直视监控。白路君瞳孔微微放大，他盯着监控里的余星，余星盯着监控，那感觉就仿佛余星在隔着监控注视他。他们两个隔着监控，对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