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洞府的时候已是夜色黄昏,回院的路上恰好碰到回峰的羽素兰。
“乐师妹,你出门历练一趟,竟就进阶到了筑基中期!”羽素兰眼里尽是惊讶,搂住她的肩膀,开玩笑道:“有没有什么妙招,教教师姐呀。”
乐漓噗呲笑了,“师姐别逗我了,我只是幸运得到些机缘,才快速提升到了中期,根基还不稳,师父特意叮嘱,让我好生打熬些时日。”
“就猜到你得了机缘,羡慕啊,”羽素兰眼里真的只有羡慕,没有丝毫嫉妒,“我这些年的根基倒是打得极为牢固,若得机缘,随时可能冲击筑基后期,可惜总觉得真就差了那么一点点。”
“师姐不必着急,只是时机未到,时机到了必定能水到渠成,以师姐根基之稳固,进阶后期之后,灵力必定深厚。”
乐漓据实而说,羽素兰却感觉得到了安慰,进阶筑基后期迟早的事,就当提前积蓄灵力好了。
两人又叙了些闲话这才分道而行,各回彼此的院落。
乐漓站在紫竹院当中,看到露出尖尖荷花的宛裟莲,忽然有些恍然,对外出八年时间有了真实的感触。
放出紫电貂让它随意,先进灵田查看情况。
看到天灵草长势一般,还有十来颗已然枯萎,都在她的预料之中,毕竟没有静心照顾过。
“还有两年的时间,用培植要术里的方法养一养,还能把药效提升到最好。”
她挑出一些同属性周期短的灵药种子,补种在了空位上。
回到房间,乐漓施展净尘术清理了浮尘,环视一圈长长吁了一口气,仿佛是把在外的一切紧绷和纷扰释放了出去,整个人都变得放松。
设下禁制进到玉锁空间,如今空间里也有不少变化。
深池里的宛裟莲比紫竹院里的长得要好,顶着圆圆的莲蓬,里面的莲子快要成熟了。
旁边除了马槽又多了一个小池子,回来的路上乐漓发现一只母鱼有孕,赶忙砌了小池子把它单独养了起来,以免生小鱼的时候出现小鱼被其他大鱼吃掉的风险。
在灵田的旁边又设置了一套阵法,里面放了专门用来养灵兽的笼子,养着三对幻玉蜘蛛,阵法可以保证环境湿润,满足幻玉蜘蛛的需要。
乐漓喂给它们饲灵丹,以蕴灵术分别灵养过,以促进它们早日产卵。
进到灵田,独特的幽香让她精神一震,迎面旃檀木枝繁叶茂,清灵茶树叶脉油亮,灵药欣欣向荣。
乐漓深吸一口气,弯腰查看灵种的情况。
路过各个城池的时候特意寻了些木属性灵物,按照培植要术上的方法供养灵种,连日来灵种的生机更加旺盛,似有蓬勃而出的迹象,乐漓更是十二分精心,期待它的发芽。
看到灵田角落的那棵百年清灵茶树,乐漓一个闪身出了玉锁空间,来到院里紫竹旁边,隔着沟渠挖了一个大坑,把茶树种下,浇灌上灵液。
安排妥当,乐漓当晚没有修炼,带着紫电貂躺在床榻上,睡眠养神。
当清晨的第一束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房间,乐漓怡然起身,拍了拍紫电貂,“起来了。”
洗漱过后,乐漓盘膝坐在蒲团上淬炼冰珠,以冰珠凝练神识,神魂缓和之后,抬手间冰珠化作冰鸾的样子,低头蹭了蹭她的手心。
这些年不间断地淬炼,冰鸾的体型虽然没有变大,身上的羽翼却渐渐丰满,气息增强,几经吸收筑基修士的残魂力量,灵性也有了些许的提升。
日趋成长,来日化作冰针冰刀,完全可以跟灵宝相匹敌。
乐漓不由感慨,真不愧是冰灵之宝!
神念一闪,冰鸾缩回冰珠被收回丹田,乐漓的眸中闪过一抹厉色,她可没忘还有一桩旧事没有处理,那件事不可能无声无息就过去。
一招手,紫电貂窜进灵兽袋,乐漓推门出去,径直去往后山坊市。
坊市摊位上,杜松卖了一份灵奶,看见乐漓向摊位走过来,正要笑脸打招呼,却发现乐漓面色不虞地看着他,不由悻悻然,“乐师叔,您来了,要买灵奶吗?”
“收拾一下跟我走,我有话跟你说!”乐漓冷然道。
杜松心里咯噔作响,不敢违背,赶忙把摊位上的东西收进储物袋,跟着乐漓出了坊市,一直走到绯月湖边。
乐漓抬手把含毒的灵奶甩到杜松的面前,厉声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给我提供的灵奶里下毒,谋害我的灵兽。”
杜松震惊地瞪大眼睛,扑通跪倒在地,“乐师叔,弟子没有,弟子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灵奶里下毒,谋害您的灵兽呀。”
“不敢?”乐漓冷哼一声,“你不敢,那灵奶里的毒从何而来,总不能平白无故生出来的吧!”
“这,这,弟子也不知灵奶为何有毒,但弟子真的没有下毒。”杜松恐慌不已,一个劲地说自己没有下毒,甚至诅咒发誓他没有做过。
乐漓当然知道不是他做的,可毒奶是他提供的,他是最直接的关联人,怎么都脱不了干系,“你说不是你下的毒,那下毒的人是谁?想要证明你的清白,就找出真凶,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后你若找不到真凶,可就别怪我把此事报给执法堂,后果如何,你自己掂量。”
说罢,乐漓甩袖离开,留下杜松面如土色地跪在地,面前放着一碗有毒的灵奶。
杜松端起灵奶闻了闻,他常年接触灵奶,一闻就知道灵奶不对劲,第一个想法就是有人嫉妒他卖灵奶赚灵石故意陷害他,跟他不对付的几张面孔在脑海里一闪而过。
随之努力回想当年准备灵奶的经过,想到有段时间他在闭关,是道侣在准备,收起毒灵奶就往家里飞奔,要问个清楚明白。
“你最好能查出些蛛丝马迹。”
乐漓盯着他飞快离开的背影,眸光沉凝,许久才转身回到紫竹院。
午时烈日骄阳下,乐漓瘫在房顶,做着挺尸状。
自离开家到薛良州,一直没能引太阳烈焰入体,今天重新开始,好似又回到了第一次引太阳烈焰入体的境况,让人一时难以忍受。
片刻之后,乐漓支起胳膊坐起身,运转功法蕴养伤势。
睁眼的时候紫电貂已经修炼完,趴在她身边,它还是一如既往地适应良好,只是自我修习的进展太慢,至今还是靠乐漓获得太阳烈焰。
转眼间半个月过去,日日引太阳烈焰入体,终于恢复到了先前的程度。
乐漓飞身跳下房顶,正好来到清灵茶树旁,感受到淡淡的清新。
连日来浇灌灵液,清灵茶树已经扎根深处,彻底挪移成功。
紫电貂在院里玩耍,乐漓忽然神色一动,回到房间设下禁制,闪身进到玉锁空间。
就在她进到灵田的一瞬间,灵种忽然爆发出一股强大的气息,带着独特的木之清香,她的神魂仿佛吃了大补丸,得到了最深层丰厚的滋养。
她的神识也好似被滋养到了,乐漓有感觉,神识有了些许增长。
这时就看见灵种的底部冒出来一颗青绿细嫩的幼芽。
乐漓这才从神魂的舒适中出来,赶忙拿出相关灵植灵药的玉简开始查对,当对应上时,当真又惊又喜,“能让神魂和神识同时得到滋养,唯有养魂木有此功效!”
养魂木,位列十大最稀有的灵木之一,她居然有幸能养上一棵,等它长大,她再不必害怕神魂受伤,即使只剩下魂魄,也可以寄存在养魂木上,保持神智不散。
乐漓忙又拿出一件木属性灵物,施法凝练其中的木灵气,打入灵种体内,为它提供能量。
三天后,幼芽舒展开细小的叶片,冒出了根须,乐漓把种子挪到地里种下,又守了两天,确定它适应良好,根须扎进了灵土里,才算彻底放心。
算算时间,一月之期已经过去大半,杜松还没有给出任何反馈,她也该再去见见他,施加压力,让他加快些速度。
乐漓刚要出门,就感应到有人触动了院落外的阵法,神识一扫,发现是执法堂的人,眸光慕然一沉,有了不好的预感。
见院门打开,执法堂的弟子拱手,“乐师姐,堂主请师姐到执法堂走一趟。”
“因何事?”
“外门弟子杜松死了。”
“死了?”乐漓顿时眸中厉光一闪。
第79章
执法堂, 庄严肃穆,气势威严。
堂主暮延让坐在高堂,眉头微微皱起, 眼神严肃而锐利。
堂前摆着杜松的尸身, 他的道侣王淑和女儿跪在旁边,哀泣不已。
乐漓跟着执法弟子过来, 围在大堂门口的众弟子两边散开让出道路,她走到堂上,拱手行礼,“弟子乐漓见过暮堂主。”
暮延让点头, “乐漓, 今有外门弟子杜松被人暗中杀害, 本座要追查凶手, 曾有人看到你二十天前把他叫到绯月湖边, 杜松还给你下跪, 是否有此事,你二人可是有过节, 本座叫你来是想问个清楚。”
乐漓再次拱手, “暮堂主, 确有绯月湖之事,但事出有因,请容弟子禀明来龙去脉。”
“好, 你说。”暮延让示意道。
乐漓瞥一眼杜松的尸体, “前些年弟子的灵兽尚小,贪恋灵奶,故而弟子经常在杜松那里买灵奶,八年前弟子要出宗历练, 就从杜松那里定了两个月灵奶,却不想几个月后我的灵兽在喝灵奶的时候中了毒,我才发现有一桶是有毒灵奶,万幸它喝得不多,并没有什么大碍。”
王淑惊叫,“不可能,乐师叔,当时交灵奶的时候您都查验过,没有毒!”
“若是当时就查出灵奶有毒,我又怎会收,当场就把你们打将出去,我的灵兽也不会受中毒之苦,”乐漓冷言道,“只因我在外历练,便将此事暂时记下了,前些天我历练回宗,便找到杜松质问他毒奶之事,他诅咒发誓不是他所为,我跟他打交道有段时间,感觉他不是那种自毁前程之辈,便给他一个月的时间让他找出真凶,若不然,我再将此事报到执法堂,今天是第二十天,时间未到,不想他却被人杀害了,这些天弟子在乾元峰从未下山,也不曾见过杜松。”
“本座已查你从未下过山,叫你来只是想了解些内情,”暮延让正言道:“如此说来,杜松之死极可能跟在灵奶里下毒之事有关。”
“许是他查出了线索,被凶手灭口了。”乐漓顺着话说。
暮延让的目光射向王淑,“你再想一想,杜松这些天可有什么不寻常的动静或跟你说过什么不寻常的事。”
王淑脸上挂着眼泪,“只是那天他回家问我当年给乐师叔准备灵奶期间有没有人来过家里,有没有什么异常,一五一十地细细说给他,除此之外他什么也没提,跟往常一样,我刚才听了乐师叔的话才知道有毒奶的事。”
“在宗门里,可有人跟杜松有恩怨?”暮延让问。
“这……,”王淑说得犹犹豫豫,“偶有拌嘴之人,都是同门,哪里有什么大矛盾。”
暮延让面色更冷,看向乐漓,“乐漓,你在宗门可有不对付的人?”
乐漓垂眸,“弟子跟同门之间不曾结过怨。”
“好,情况本座已经知晓,那毒奶你可还有留?”
“一直留着。”
“取一部分留在执法堂,以做寻凶之用。”
乐漓点头,取出一部分毒奶交给执法堂弟子。
暮延让轻摆手,“乐漓,你可回去了。”
乐漓拱手离开大堂,但她没有离开,而是站在大堂外看后续。
“此事本座会一查到底,”暮延让厉声厉色,“我倒要看看,是谁胆敢在宗门里行下毒害人之事,又是谁明目张胆地杀害同门。”
杜松的尸体和王淑及他们的女儿被带去了后堂,事情未了,他们就要留在执法堂,免得生出其他事端。
在外围观的弟子一哄而散,纷纷议论杜松的死,这时候羽素兰和何坤匆匆赶过来,“我们听说你被带到了执法堂,没事吧?”
“没事,只是传我来问些情况。”话音刚落,乐漓的传音玉简就响了,韩雍年唤她去洞府。
乐漓就知是问去执法堂的事,到了洞府,一五一十跟韩雍年讲了,但一点没提跟霍封疾和风筱筱暗中的恩怨,若非必要,她不想让师父牵扯到里面,“师父,就是这么个事。”
“那天回来你怎么不跟为师说。”韩雍年沉声道。
乐漓低头抿唇,“弟子是想先自己设法解决,若是解决不了,再来麻烦师父。”
韩雍年听罢面色稍霁,“既然执法堂已经接手,且看他们能查出什么,此事可大可小,但不可不重视,为师许久不曾跟掌门下棋了,今天找他下两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