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胡淼淼愁眉不展之际,一声声惨叫在耳边炸响,她一激灵,原本嚣张至极,打算靠近的人,横七竖八倒了一地,痛苦地呻吟,而一个熟悉的身影,就这样伫立在其中。
男人强健的身躯被黑衣包裹,上面绣着诡异的银纹,他脖子上,手腕上,以及腰间,都挂着银色饰品,一张狂放的面容,眉弓压眼,鼻梁挺拔如山,满脸的桀骜 ,透着一股子炸天炸地的凶狠劲儿。
被他注视,就等于被洪水猛兽盯上了,仿佛下一秒就要挨揍。
是他。
胡淼淼心提到嗓子眼,狐目瞪溜圆。
神秘大魔头!
上次见面是满地狐狸尸体,这一次见面是满地人在哀嚎。
上次见面,她藏在木丛里面,有机会存活。
这一次见面,她明晃晃地站在他面前,与他遥遥相望。
就算当场找一个地缝钻进去,也闪躲不及时了。
她嗷呜一声,怂唧唧的挪动脚步,思考逃跑的可能性。
可还不等胡淼淼有所动作,男人动了。
他的步伐缓慢沉稳,明明很慢,却又像是快的留下了残影,眨眼间就出现在了她面前,犹如一座跨不过的高山,投下黑沉压抑的身影,将渺小的她笼罩。
她周身汗毛炸起,下意识捂住了脸。
意料中的疼痛没有传来,她认为的大魔头也没有对她乱杀。
而是在耳畔,响起低沉、肃穆、让人难以忘怀的嗓音。
“胡淼淼?”
“啊?”胡淼淼狐躯一震,慢半拍地分开手指,透过指缝,小心翼翼地仰头偷看。
近距离的他,逆着光,五官锋利,看起来更凶了,而且好大的一只,从她仰头的角度,只能看见他的那截棱角分明的下颌,以及修长的脖颈。
他并不是很白,肤色均匀的健康色,暴露在外界的脖子,仿佛都有青筋鼓起,爆发力很强,胡淼淼很害怕被他打扁。
她偷瞄的视线被男人捕捉到,他知晓胆小鬼又在害怕了,刻意舒缓眉宇,试图缓解她的情绪,嗓音压到最低,最柔,“不要怕我。”
可是 ,就像是狐狸天生蛊惑人心一样,某些狼,天生就是侵略者,哪怕再怎么伪装,依旧改变不了本能的嗜血和阴戾。
君泽琛在狼族一直板着脸,冷漠刻在了骨子里,冷不丁做出其他表情,反而刻板古怪。
听到了胡淼淼耳朵里,就是恶魔低语,自动翻译成了:敢怕我就把你砸成狐饼。
她嘤了一声,绝望地捂着脸,颤巍巍:“你……只是长得吓人而已,其实不可怕。”
早知今日,她就应该多学习一些人类赞美的语言,遇见这种难搞的,一定死命的夸。
免得像现在,关键时刻,傻傻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开口,就把自己送到了地狱,气场都诡异了几分
空气冰冷凝滞许久,对方才慢条斯理地开口:“长得凶?”
男人宽厚有力的手掌覆盖住她的手腕,用力挪开,高大的身躯弯下,凑近到她眼前,薄唇刻薄地扯了扯,“有多凶?”
“……”
有病,胡淼淼根本不认识他,更不知道为什么这位大魔头会有这种反应,问她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
难不成,这是一个自恋的魔头?
也难怪,不自恋的话,正常的人也不会像他这样把脸凑到陌生人面前炫耀。
胡淼淼刻意忽略心里的恐惧,别别扭扭,“其实细看,也没有那么凶,只是……长得……”
长得什么样?
胡淼淼紧张的小表情被君泽琛看在眼里,他在心里嗤笑,欺软怕硬的女人,平日里站在他的狼脑袋上作威作福,怎么遇见他的人形,就害怕成这样?
君泽琛是一头恶劣的狼,这一刻,控制不住想去欺负人,于是修长的手指抵住她的额头,像是随时能掀开她的头盖骨一样,直把人吓得满脸苍白,憋出一句:“长得惊心动魄。”
君泽琛:“……”
他眼睫低垂,从喉间挤出几个字:“谢谢,你也一样。”
惊心动魄。
她彷徨不安,再吓下去,就要哭了。
君泽琛屈指弹了一下,淡定地收回了手,负手而立,恢复了刚见面时候的冷淡,端着一股子睥睨天下的气场,冷声说:“我认识你,不要怕,我是日落村的人。”
“日落村?”
地上的小蝼蚁早就在刚才就吓晕了。
西斜的夕阳染红了这方天地,他迈大步子,示意她跟上。
“你是人是妖?何时来的日落村。”
瞧着不像是日落村的本地人。
此魔头凶悍了得,样貌又出众,胡淼淼去过几次日落村,如果魔头是日落村的人,她见过就不会忘才对。
男人在回答妖还是人的问题上诡异地停顿了几秒,“近日来的。”
他的话不是很多,看着就不太好相处。
胡淼淼也不是真想了解她,只不过是顺嘴一问罢了,她一路上和猴挠心了似的,脑子疯狂运转想办法逃跑,最后用了最愚蠢的方式,噗通一声坐在了地上,对前面的人摆摆手。
“我脚好像崴了,你先自己回村吧。”
前方那高大的身影一顿,转过身,面无表情来到面前,一双狭长锋利的眼睛如同雷达,居高临下凝视她。
胡淼淼被看得心里毛毛的 ,左顾右看,“我休息一会就回去。”
谁知,男人伸手,单手将她薅了起来 。
两个人的体型相差巨大,他就像是提溜一只小鸡崽子,轻而易举把胡淼淼放在山上的一块干净的大石头上,自己单膝蹲下,宽厚的大掌捏住了她纤细的脚腕,作势要撩开裙摆。
胡淼淼瞠目结舌,一把按住他,又羞又急,“你干什么?”
她在心里指指点点,白瞎了一张杀人狂魔脸,原来也是个色胚子,上来就要掀裙子。
胡淼淼没有把心里话说出来,但是有什么心事藏不住事儿,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小表情骂得贼脏。
君泽琛:“……”
他按住她的脚踝,冷声道:“不是崴脚了吗?”
“啊?哦哦,对,崴脚了……”胡淼淼慢了半拍,“你是帮我看伤?”
男人睥她一眼:“不然?”
胡淼淼前不久刚说完山鸡精以小鸡之心度狗子之腹,这不,她也以小狐之心度魔头之腹了。
魔头看着就不像是好人,每次见面都躺一地乱七八糟的生物,胡淼淼很难不往他是坏人那边想。
更难以想象,这样的男人,竟然会帮她看腿。
她干巴巴地坐着,拘谨地揉弄着衣摆,歉意地低下脑袋,“对不起,是我想多了,我自己还是可以走的。”
他看起来凶巴巴的,可是像好人耶。
到底是年纪小的狐狸,轻而易举,就相信了大坏狼的话,并晕乎乎地道谢,谢谢他之前救过自己,发了个好人卡。
“你是个好人。”
君泽琛紧绷着嘴角,犬齿磨了磨,牙根有些痒,想咬她一口。
好一个恩将仇报的人类。
骂谁是好人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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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狗:“恩将仇报!”
狐宝:“???”
第9章
一个人能恐怖到什么程度?
一个脚印一个坑,浑身都散发着惊天动地的怨气以及板着一张晚爹脸,死不瞑目的怨鬼都没他戾气深。
自从胡淼淼夸赞对方是好人之后,这人就这样了。
没有人不喜欢夸夸,这个男人好奇怪呀。
胡淼淼弱小可怜又无助地跟着男厉鬼身后,深一脚浅一脚踩着他走过的脚印儿。
他说要背她。
她以男女授受不亲的话术婉拒,获得了对方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
装崴脚的代价就是,不但没有从男人手里解脱,还要装模作样,三步一扭,五步一停,原本能在天黑之前到家的,硬生生拖到了天黑之后。
一路上,男人很君子,没有做出图谋不轨的举动,进村子就神出鬼没的消失了。
胡淼淼总算松口气,后知后觉地发现后背已经被汗水打湿了。
在胡淼淼回家的前一秒,君泽琛先一步跳窗户回来,房间内一只魁梧的黑狼正在地上沉睡 ,化为一根狼毛,静悄悄地飘走。
这是他用狼毛稍加妖术制造的分身,远远看上去就像是真狼,只不过因为他的妖丹尚未恢复,所以还是有一些瑕疵的 。
分身上没有温度,没有呼吸。
君泽琛变回原形,前一脚刚跳上狼窝,后一脚房门就被打开了。
胡淼淼耷拉着小脸,忧心忡忡地走进来,去隔壁洗漱回来,都不敢直视狼狗的眼睛,天色已晚,她闷不吭声躺回去,连门外的鸡精都能感知到它的情绪不对劲,在门外发出咯咯哒的鸡叫。
房内无人理会,君泽琛睁开幽深的狼眼,爬过去用爪子扒拉扒拉她的后背。
“嗷呜?”
“我是不是很没用,连养活自己的能力都没有,将来怎么养活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