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山之所以叫日落山,就是因为这里无论是日出还是日落都很美,尤其是晚上,橙红色的余晖散落在山峦中,仿佛为整个世界都挂上了一层暖色,两个人并肩走在山路上,晚间的蚊虫不自觉绕过了他们,飞往安全的地方。
胡淼淼还记得第一次见君泽琛的时候,他站在血海中,脚下是一堆狐狸皮。
她问:“那时,怎么杀掉那么多狐狸?”
君泽琛知道她在问什么,他答:“因为讨厌狐狸。”
“现在不讨厌了?我想听实话。”
“以前都讨厌,现在人心会变,有不讨厌的狐狸了。”
只是,他开始相信狼族的传说了,一匹狼,一旦爱上,就会永生永世忠诚于此。
他想,狼和狗应该是有点血缘关系的,不然为什么一旦狼爱上人,就会变成忠犬呢?
一狼一狐,披着人皮,就这样像普通情侣一样漫步在山间,欣赏往日不曾注意到的美景。
你有多久不曾看天空了?
平平无奇的景色,蓦然回首,和不一样的人在一起,是不是很怡然呢?
胡淼淼现在很放松。
有捉妖师在身边,她不用再像往日那样担惊受怕,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连路过的一朵花,一片叶子,都不再是走投无路用来充饥的食物,而是单纯的欣赏。
原来,狐也可以当文化人,把花花草草用在欣赏方面了。
不自觉,她再次想到了山鬼的话。
成亲,就有家了。
她侧头,看着身侧的男人。
其实,狐也可以有家的。
狐的一生,可以有很多个家,生她不养的家、撬开她心门最终成为过客的家、以及未来成为短暂归宿的家。
狐在看捉妖师,捉妖师也在低头看她。
他的目光很深沉,像是无尽的深渊。
胡淼淼曾经听过一段话,当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你,所以不要看太久。
她控制不住被吸引,那种恍恍惚惚的错觉又来了。
明明被捉妖师注视着,她却觉得他的眼神很狗……
嗯,她没骂他,就是觉得他像好狗。
山鬼有毒,她又想到了山鬼给她讲的故事,替身文学……
胡淼淼突然别开了视线,“你说,一个人在什么程度,会把另一个人当作初恋。”
君泽琛:“?”
他不太明白胡淼淼的意思。
胡淼淼支支吾吾:“就是,总把刚认识的人,当作以前喜欢过的人,是为什么呀?”
君泽琛冷笑:“这个人,是不是你的一个朋友有这种感觉?”
胡淼淼连连点头:“对对对!”
君泽琛阴阳怪气:“那就要让你的朋友注意了,她曾经喜欢的那个人,在东施效颦另一个。”
胡淼淼:“???”
她解释:“不会的,她的那个初恋很好,也不叫东施,更不会嘲笑别人贫穷。”
君泽琛:“……多读书。”
“瞧不起谁呢,我天天都读书,就是最近给我读书的那个不知道去哪鬼混了。”胡淼淼瞪他一眼:“散会,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话。”
狗男人嘴里说的话没有一句是狐爱听的。
胡淼淼丢下男人走了 。
没过多久,一只毛绒绒的小狐狸从草丛里窜了回来,麻溜地抓着男人的袍子往上爬,最后一屁股坐在他的肩膀上,居高临下看着君泽琛。
君泽琛:“?”
胡淼淼:“!?”
这人怎么没有信用呢?
她用爪子在他脸上拍拍,催促他。
男人不语,似乎没弄明白她是什么意思,急的小狐狸在他身上上蹿下跳,最后用爪子捧着他的脑袋,冲着他的耳朵大吼:“嗷!”狐饿了!
“哦!”君泽琛慢吞吞往回走,“想吃什么?”
糖醋鱼!
小狐狸扭捏,但想着指名道姓的点菜不好,好像狐狸盯着他和她原身吃饭了似的,于是她拐着弯说:“呜~”酸甜的。
“知道了。”
于是,君泽琛去树上摘了个果子,塞狐狸怀里,“喏,酸甜了。”
小狐狸:“……”
她捧着果子啃一口,转了个身,用尾巴对着他,表示自己很生气,然后尾巴就被挼了一下,疼得她嘶哈了一声,回头给了他一爪子,在他侧脸留下三道红痕。
臭男人挼狐狸尾巴没轻没重的。
接下里,一连几天,胡淼淼都如法炮制,人身吃完,变成小狐狸去蹭吃的,这样她就可以吃两份了。
没有什么比能吃上食物,不饿肚子更幸福的事儿了。
这也导致,贪心的下场是肚子疼。
这天,君泽琛在洞口叫了好几声烤红薯了,结果里面的人都没出来。
通过嗅觉,能知道胡淼淼就在里面。
不对劲,往日一说吃饭,人早出来了。
鸡窝里的鸡大妖畏畏缩缩探出脑袋,“我祖宗今天早上到现在都没出来,好像是不舒服。”
君泽琛不再迟疑,大步走进去,一进去便见到胡淼淼抱着肚子蜷缩成一团,细白的脸蛋上沁着汗珠,秀气得眉头紧蹙,一副不舒服的模样。
“怎么了?”
君泽琛上去,将人从被子里挖出来,一摸之下,发现她浑身上下都是潮的,她察觉到君泽琛的到来,嘤了一声,将脑袋往他宽厚的肩膀上一搭,“肚……肚子疼,都怪你。”
君泽琛:“?”
他犹如晴天霹雳,整个狼都傻了。
第一想法就是,那天晚上是狐狸醉酒,他没醉酒,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他还是很清楚的。
怎么可能就有了?
脑子运转了一会,他才想到,肚子疼有很多原因,不一定就是有幼崽了。
他深呼一口气,既失望又无奈,大手覆上她的小腹。
她拽他向上,“不是这里,是这里。”
从小腹来到她的……胃部,她拉着他的大手,让他摸摸,眼里没有一丝对男性的戒备,全是掩藏不住的依赖,“这里痛。”
那确实怪他了。
男人冷笑:“馋死你得了。”
整天两个身份上他这蹭吃蹭喝,现在肚子疼知道难受了。
傻狐狸。
以后食物减半。
君泽琛的神色很凶,胡淼淼正难受着,委屈地叫了一声:“捉妖师!”
都这么久了,还叫捉妖师呢?
君泽琛说:“不要叫我捉妖师。”
“那叫什么呀?”
“……”
胡淼淼用脑袋轻轻撞了撞他,“嘬嘬嘬?”
“叫狗呢?”君泽琛另一只手遮住她的脸,屏蔽了她三感。
视觉、嗅觉、以及听觉。
这样,哪怕他动用妖力,她也察觉不到了。
三感丢失,只剩下味觉和触觉更敏锐了,胡淼淼有些慌,“你要做什么?”
不知他说了什么,反正胡淼淼能感觉到胃部暖暖的,应该是他的手覆盖在上面。
她能清楚地感知到,他的手有多大,有多长,能轻而易举地掐住她的腰,也能覆盖住她的一整张脸。
胃部的疼痛,在他的引导下渐渐缓解,她挣扎的幅度也降了下来。
君泽琛低头,看见她像本体小狐狸顺毛后的模样,乖乖地依偎在他怀里,连狐尾露出来都不知道。
只不过,和原形还是有区别的。
至少,她现在是女人,模样明媚漂亮,脸蛋因为方才的疼痛被打湿,眼眸更是湿漉漉的,此时失去视觉,空洞而茫然,是一只随时任人宰割的羔羊。
在这种情况下,他可以对她做任何事,而她没有反击之力。
君泽琛眸色更加深了,最终转变为狼族的苍绿色,眼底掀起了惊涛大海,他没去动她的尾巴,肚子上的手,转为扣住了她的腰。
小狐狸的毛发是可以投喂光亮顺滑的,肉肉也是圆润好捏的,而她的人形比狐狸大,更难长肉,投喂这么久,还是细细的,他一只手就能揽住。
他捏了捏。
胡淼淼怕痒,狐狸的时候就能看出来了,摸一次肚子就要仰卧起坐一次,这一次被捏了腰,她扭了一下试图躲开,结果因为看不见,好像躲空了要摔地上,她慌了,反而主动抱住了男人。
君泽琛顺势低头,让她勾住自己的脖子。
任由她和八爪鱼似的缠着他,额头抵住他的胸膛,惊魂未定地求他别松手,她要掉下去摔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