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淼淼哭了一半儿, 晶莹的泪珠还含在眼中,睫毛湿哒哒的耷拉着,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
他不是在苛责她利用他。
而是拐弯抹角套路她。
无论是哪一种可能,都是喜欢他。
胡淼淼被绕得晕乎乎, 傻傻地站在原地, “你……你不怪我?”
君泽琛深呼一口气, 盯着某个笨蛋小狐狸,问她:“我需要怪你什么?”
胡淼淼低头定脚尖, 鼻子红彤彤的,还有些酸涩和堵塞,她吸了吸,瓮声瓮气:“你帮我, 是因为想和我在一起, 我……我拒绝了你, 还整天赖在你身边混吃混喝, 像一个大骗子。”
“而且,我这个大骗子还想让你帮我处理麻烦事儿。”
原来,笨狐狸是钻这个角尖儿了。
君泽琛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胡淼淼,看着我。”
他的声音太过严肃,胡淼淼的腰杆一下就挺直了。
惊魂未定地看着他。
男人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 可语气前所未有的认真, “胡淼淼,如果你这样想就是错了,我……”
“我喜欢你, 是我的事,你拒绝我,是你的权利,你要搞清楚重点,被你拒绝后,不是你赖着我,而是我这个追求者在寻找机会趁虚而入,你遇见事能想着我帮忙,是我所希望的,至少你没有先去想别人。”
“况且我本来就是捉妖师,你被一只狼妖骚扰,自然是我的分内之事。”
“我也希望你以后再有什么事,不要在心里藏着掖着自我伤害,让我们一起面对,好吗?”
君泽琛从前说话直来直去,和谁都欠他八百万金币似的,而今,一连着说了很多。
他想要让小狐狸知道,他很乐意让她依靠,她并没有骗人,从始至终,都是有一匹恶劣的狼,在狐狸身边编织谎言,只为了有朝一日,单纯的小狐狸身边都是他的影子,让她的心里、眼里,都是他!
这样,大坏狼的目的就达成了。
收网时,他能意料到小狐狸是如何躲避,如何逃离的。
可是,她那时还舍得离开他吗?
他们都是妖。
妖族的一生漫长,有的是时间去消耗,今后漫长的岁月,会是一场狼和狐狸的追逐战。
当然 ,这些野心被男人完美的隐藏,他给胡淼淼的印象就是一个外冷内热、无私奉献、不乱杀妖的好捉妖师。
短短几句话,让小狐狸感动得稀里哗啦,如果是原形,早就咬着尾巴眼泪汪汪了。
现在她泪眼婆娑,声音细软,对那只恶劣的狼说:“君泽琛,谢谢你,你真好。”
君泽琛按捺住不存在的良心,淡定点头:“嗯,就这些吗?”
其实,那些话语中,夹杂了闷葫芦狼王鼓起勇气的表白。
她都听见了,怎么就没有回应呢。
君泽琛有些纳闷,下颚线绷了又绷,看了她一眼又一眼。
“就只是真好吗?”
狐狸词穷,当初夸好狗的时候就一口一个好狗。
如今也一样。
她一口一个好人。
导致君泽琛以为她在骂他。
人寿命短暂,是什么很好的东西吗?
他不死心:“没别的了?”
胡淼淼擦了擦眼睛,“那……那你什么时候去把小臭狼给我抓来。”
君泽琛:“……”
他的眼神飘忽一瞬,只顾着表白,忘了小臭狼崽竟是他自己。
怕是这辈子都抓不到了。
他突然捂住胸口,蹙紧眉宇,看样子很难受,胡淼淼连忙道:“先别急,先养伤。”
现在捉妖师是“柔弱不能自理”的“伤患”,全要靠她照顾了。
胡淼淼不管三七二十一,二话不说就上手继续扒男人衣服,君泽琛欲言又止,想说这些伤上药根本没有用,可看着她的兴奋劲儿,把到嘴的话憋了回去,躺好。
君泽琛的衣服本来就被雷劈得破破烂烂,小狐狸一碰,和指纹解锁似的,轻而易举就扒拉掉了。
这是胡淼淼第一次见男人的身材,衣袍敞开,扑面而来一种阳刚感。
他的身材健硕,一身隆起的肌肉却不会显得粗犷,每一根肌肉的线条轮廓走向都很精美,像是上帝精心打磨的,这副身躯的爆发力十足,只是上半身就让什么都不懂的狐狸面红耳赤。
她呆呆地看了良久,眼睛都瞪直了,鼻尖热热的,她吸溜吸溜鼻子,“这伤,好大啊。”
说的是伤吗?
男人瞥她一眼,小色狐还说他是小色狼,她要不要看看她现在的样子?
不过他没吱声,不经意地绷紧了肌肉。
胡淼淼哇了一声:“这伤还会动。”
君泽琛:“……”
他忍无可忍:“胡淼淼,不负责就别乱看。”
小渣狐唰地一下收回视线,一副不打算负责的模样,搞得君泽琛青筋直蹦,他黑着脸,咬牙切齿:“动作快点。”
“噢!”胡淼淼洗好手,指腹蘸上一点药膏,一点点涂抹在男人受伤的肌肤上。
他不知去做什么了,回来的这身伤也很奇怪,大面积烧伤,稍微闻一闻,还能闻到奇怪的力量,不像是普通妖族作为。
胡淼淼问他伤是怎么来的。
他只说是追杀某个妖怪弄的,至于追杀谁,闭口不谈。
胡淼淼没再多问。
闷不吭声给他上药。
她的指腹柔软,抚过肌肤时,就像是一条狐狸小尾巴在他的身上挠啊挠,所过之处,引起一阵阵颤--栗,刚开始还不曾在意,直到后来,狐狸洞越来越热,似乎空气都焦灼了,君泽琛一把按住胡淼淼的手。
胡淼淼茫然地看他一眼:“怎么了?”
君泽琛换了个姿势,侧过身子,“剩下的我自己来吧。”
“可是你行么?”
君泽琛:“?!”
臭狐狸,他现在行得可怕!
“换个药怎么就不行了?我行,你出去。”
男人的嗓子如同被砂纸打磨了,沙哑得不像话,催促她快点出去。
胡淼淼只觉得莫名其妙,好端端的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呢?
“出去就出去。”她不满地嘀嘀咕咕,纱布往他身上一甩,哼哼唧唧走了。
她走后,君泽琛闭上了眼睛,可这里是胡淼淼的住处,哪哪都有她的味道,淡淡的香味像是勾起燎原的引子,无孔不入。
他呼吸剧烈起伏,额前沁出热汗。
妖族奔放混乱,狼族亦然,那些事他没做过,但活了几百年,却也算见多识广,以前那些妖族搞七搞八他最为不屑。
被欲--望支配的废物,不配成为强者。
而轮到自己,他才知道欲念的可怕。
他蜷缩起高大的身躯,抱紧了胡淼淼的被子,深吸一口气,久久不能平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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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日,胡淼淼和捉妖师生活调换,轮到狐狸出门打猎养家,捉妖师在家貌美如花。
当然了,他是一朵很凶的食人花。
胡淼淼捉猎物要消耗很长的时间,一出去就出去一上午,几乎没时间陪伴病号。
因此君泽琛很是不满,他想自己出去找食物,被胡淼淼以他有伤为由拒绝了。
君泽琛只能闷不吭声臭着脸任由她折腾、
她偶尔会变回原形上树摘果子,算是一顿伙食了。
君泽琛如同爵蜡,挑剔道:“你出去一下午,就摘了几个果子?”
胡淼淼理直气壮:“不然呢?摘果子很容易吗?摘果子很难的,不要睁着眼睛乱说,有时候找找自己的原因,为什么嘴这么挑剔?”
君泽琛:“……”
不是,你一个狐狸,爬树很难吗?
狐狸爬树当然不难,难的是狐狸爬树在树上睡着了,准时准点醒来很艰难。
她觉得自己被树封印了,不然为什么那么难从梦里挣脱?
醒来的时候差点从树上掉下去,幸亏她及时用爪子勾住了树皮,夹着尾巴爬了回去。
胡淼淼没说出实情,一味地啃果子。
随即呲牙裂嘴,“好酸。”
君泽琛:“哪里酸了?能吃到这种果子很难的,不许浪费食物,觉得不好吃找找自己的原因。”
胡淼淼:“……”
她瞪他一眼。
君泽琛面无表情啃果子,仿佛刚才淡淡阴阳怪不是他。
最后,果子都被君泽琛解决了,君泽琛去掏了鸡大妖的鸡窝,用火烤了几个蛋给胡淼淼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