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会让擅闯禁地的人活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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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正是此刻,巨大的爆炸声响起。
灼热的火光将他撞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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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尝不顾灼热,直接将手伸了进去,一把抓出了芯片。
他无法选择藏身的地方,巨大的冲击波把他推到了角落,瞬间,天地黑暗,他本身就受了重伤,经这么一撞,当场昏了过去。
“……好好养病,剩下的交给我。”季舒虞望进他的眼睛。
他有点灰扑扑的,一点也不体面。
但这样又多了几分真实感。
天光大亮。
定时召开的高级别军事会议上,季舒虞平静地听着她们的指控。
温学崖身边的人发话时,她只安静的听着,没有应声或者反驳。
“我们的人没有一个活着回来,总指挥官,你有什么头绪吗?”宁雪金色的眼瞳扫向季舒虞,问。
“我们的战士们全部死于这场行动,可只有执行官活了下来,总指挥官大人又带回了原本会被炸毁的芯片,怎么,凯伦博士的装置如此无用吗?”
“说到底,还是我的执行官指挥不当,导致任务失败,可残害同僚,实在是恶劣,总指挥官大人,我知道你看不惯我,可大家都是为了星际,”温学崖震声道,“一切为了人民!”
这很沉重,军部的A级Alpha属于精英。
一队精英死于这场行动,应当被重视。
“指挥官季尝受了重伤,命悬一线,”季舒虞看向她,“我以为指挥官赏罚分明的。”
温学崖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对于执行官的遭遇,我深感遗憾,但他必须接受军事审判,我是在为他讨回公道!”
这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没有谁比温学崖更清楚。
她口口声声说着要给季尝讨回公道,可说到底,温学崖还是想把这些推到季尝一个人的头上。
季舒虞没有言语,只冷漠地看着她,偶尔颔首,像是认可:“关于行动的记录,温指挥官陈述属实。”
“总指挥官,你该知道你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参谋长注视着她。
她承认温学崖的话属实,对她可不是什么有利的事。
“我还没有说完。”
季舒虞缓缓起身,语气平静,却不容置喙:“指挥官阁下,您的陈述非常精彩,但在此之前,请仲裁团及与会各位,审阅一段刚刚解密完毕的战场完整证据链、以及我方情报部门截获的若干通讯记录。”
她的音量很寻常,但偌大的会场实在太安静,远处的记录员也能清晰的听到。
文青山微微点头。
会议室中央的全息投影浮现,一颗微型炸弹擦着她们的人而过,这颗明明能被及时拦截的炸弹猛地钉在黑蛇的身上,爆发出强烈的震感来。
温学崖脸上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僵。
她的神态转换的非常好,只是在看向全息投影之前,意味深长地看了季舒虞一眼。
他们做得不够隐蔽,在攻击敌方的时候,有几颗光弹擦着季尝而过,甚至还趁乱进行背后袭击。
“恶劣。”不知道谁先开了口。
“残害同僚可是重罪。”
季舒虞微微抬手,全息投影停止,偌大的会议室被一道声音充斥:“想必那些家伙会杀了他的,不用我动手……”
“……任务目标变更,优先清除执行官季尝,确保他无法离开战场。”
冰冷的机械音适当提示:“会议全程被记录。”
“资金流水还需要我继续展示吗,温指挥官?”季舒虞眼眸锐利,平静地说,“军事法典写的很清楚,蓄意谋杀同级军官,为叛国罪。”
全场死寂。
到这一步,温学崖没有翻盘的可能了。
仲裁团的成员冷声问:“根据证据链显示,指挥官阁下,您涉嫌策划并执行此次针对执行官季尝的谋杀行动,对此,您作何解释?”
温学崖握紧了拳头,死死地看着她。
她无法辩驳,季舒虞准备的太充分,充分到在她彻底反应过来时,全息投影的画面变成了身受重伤、浑身是血的季尝抢救芯片的影像。
“0.7秒!”有人读秒后大声说。
“这段该录入战斗影视教材!”
几个军官已经按捺不住激动,面色涨红,兴奋地交流。
“这位被你们指控任务失败的军官,在遭遇战友背叛、身中数弹的情况下,依旧完成了核心任务,带回关键数据,”季舒虞的声音沉而稳,除了她自己,没人知道酝酿着的情绪波动,“他捍卫的是舰队的荣耀、星际和人民的利益,而不是某些人的私利。”
“鉴于以上事实,我动议:第一,立即撤销对执行官季尝的一切不实指控,”
“第二,立即终止温学崖指挥官的一切职务,并移交军事法庭审理。”
“第三,”她的目光落在正前方的摄像头上,“此次任务,执行官季尝功不可没,所有功勋,应如实记录在案。”
摄像头的光闪了闪。
季尝看着全息投影里,为他讨公道,可谓是寸步不让的,一身军装的女人,莫名心头潮湿柔软,像是局部下了一场雨。
他唇角勾起笑,对一旁的克莱德说:“你瞧瞧,这也太酷了,别看她这会儿能说会道的,少不了我的功劳。”
“是吗。”克莱德站起身,给他拿外套。
季尝不明所以:“……做什么?”
“你之前委托我,说如果你对总指挥官大人有别样的感情,可能是疯了,让我及时送你去精神科治疗,”克莱德摇了摇头,看他的眼神有点可怜,
“你说没有虐待自己的倾向,身为一个正常人,是不会对多年的死对头产生这样的感情的。”
季尝抽了抽嘴角,视线再次落回全息投影:“……人之常情,你那个弟弟,不也对她心怀不轨吗?”
“没有这么严重,不要乱造句。”
季尝没有反驳。
她们针锋相对,又日久生情,可能是某次距离过近的威胁、玩笑一样的暧昧语调,让这段关系变了味道。
谁先当真了?
他也不知道。
这么算来,从此季舒虞就接管了温学崖的一切职务。
当然,包括他这个执行官。
他又回到了季舒虞的手下,以这种方式。
克莱德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高兴了?”
“还行,”季尝矜持地压了压嘴角,“我还生她气呢。”
他及时打断季尝的话:“我不想知道原因,不要告诉我。”
凯伦被送去军事基地,交给专人负责,他没有了再插手这件事的机会。
但季尝并不甘心,他其实一直都想知道母亲当年自杀的真相。
凯伦一定能告诉他真相的,这么多年,他好不容易有了母亲眼睛的数据,只要凯伦博士肯帮忙,他很快就能通过母亲的眼睛看到,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可季舒虞就是这个变动。
她打乱了他的计划,又救了他,让他有火气都无处发。
短时间内,很难再找到这样的机会了。
成为季家话事人很重要,找到母亲的死因也很重要。
明明他就要抓住真相了,可又只差一点。
他不会在母亲的事上退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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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舒虞出门就迎上许多媒体,她皱了皱眉,想要避开。
“亲爱的,你怎么才出来,叫我等了好久。”林启俢微笑着上前,媒体也自动给他让开一条道路,beta的手挽在她的臂弯,“我有些饿了,晚上吃些什么呢?”
“你定。”
季舒虞不想被这样挽着,但身旁太多媒体,这么多双眼睛,要是落了话柄,季高又要找她谈话了。
她不喜欢麻烦事。
“你今天太辛苦了,叔叔一定很感动吧,”林启俢微微一笑,凑近他,压低声音说,“不如今晚去我家吧,我安排了丰富的夜间活动,或许你会喜欢。”
他声音越来越低,脸也变得有些红:“我买了一件很漂亮的一副,想穿给你看,嗯,有尾巴的……”
他记得以前季舒虞对他精神体的尾巴感兴趣来着。
媒体被她的人拦下,逐渐甩远,季舒虞把手臂从他怀里抽出:“我先回去处理一些事,晚上我们再一起吃饭。”
“……好。”林启俢维持着微笑。
【主人,欢迎回家。】
季舒虞发动精神力,察觉到匀称清浅的呼吸声——季尝睡着了。
他受了很重的伤,让一个重伤的omega下床自己做饭,实在是太过分了,再怎么说,季尝可是差点因为芯片丢了性命。
她该对季尝负责的。
想到晚上要和林启俢一起出门,季舒虞直接到料理台清洗食材,打算为季尝提前做好晚餐。
这是她第一次下厨给别人做饭。
从前时间总是很紧,她每天都在战斗,就连吃饭,也是习惯了喝一袋专门为她调配的营养液,以维持每天的生命活动。
但季尝不一样。
他很挑,也从来不将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