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怀远越想越气，拿起桌上的摆件就想砸，可购买时的高昂价格浮现在脑海里，他又实在不忍心，颤抖着手放了下来。
真邪门，明明去的时候一个个给他打包票，结果到他们口袋的钱还能退回来，甚至还有人劝他放弃，夸那家冰激凌好吃。
苍蝇馆子能有多好吃，能比他这种开在市中心的大饭店好吃吗？
“小刘，今天晚上有行程吗？”
他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干脆把助理叫了进来。
“目前没有安排，您有什么吩咐吗？”
小刘尽职尽责地汇报。
“备车，去生命园路那家店，现在就去。”
方怀远疲惫地按着太阳xue ，小刘答应一声就往地下车库走，他大概知道老板要去做什么，但心里总有些忐忑。
他们一直是A市最出名的、口碑最好的饭店，在被称为“美食荒漠”的A市脱颖而出，只要是来A市旅游，必定会来他们这里尝尝。
因此，A市文旅局发布宣传视频，每次都会把他们店带上，放各种各样的美味菜肴、古香古色的装修风格，变相给他们做了宣传。
作为老板，方怀远一直有荣与焉，饭桌上没少拿这件事炫耀。
前两天文旅局又发了视频，虽然还是有美食和独特建筑，却没有用他们的素材，而用了之前从来没听过的偏远小店。
宣传视频里的深海餐厅装修梦幻得像水族馆，菜色却看着像黑暗料理，黑乎乎的海草和死不瞑目的小鱼……怎么看都无从下口。
被这种菜品比了下去，方怀远耿耿于怀，背后没少骂人家是黑店，把好好的菜做成这样，卖得比他们还贵，还能得到文旅局的宣传。
恰好得到消息，听说对方加入了新上线的美食点评软件，他抱着看笑话的想法，特意火上浇油，请人去打差评。
没想到，这么简单的事情居然没办成。
“老板，咱们真的要过去吗？”
等坐上车，小刘不安地询问方怀远。
虽然没吃过那家店的东西，但他会上网啊，网上可是清t一色的好评，甚至很多外省的人都馋得嗷嗷叫，打算专门为此来A市旅游。
“去！为什么不去！”
方怀远在气头上，说话语气很冲，“也就是那群土包子没见识，没吃过什么好的，才会被那种小破店骗。”
“如果他们吃过咱们店里的东西，肯定对那种东西不屑一顾。”
真的吗，他怎么记得老板雇的人里，有一两个挺眼熟的，应该最近来店里吃过……
小刘不敢反驳，只能闷着声附和。
车辆越开越偏，还没到地方，方怀远就开始嘲讽。
“开店的真是不懂行，不仅不懂美食，也不懂经商。店铺要开在市中心流量最大的地方，搁这荒郊野岭开店，谁会来？”
他嗤笑一声，倨傲地摇了摇头。
“小刘啊，你要跟我多学学，千万不要像这种人一样，误入歧途，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小刘点头称是，恭敬的态度让他更加得意。
“怎么还没到，公交都不去的地方，指望大家专门开车过去吗？”
方怀远一路都在指指点点，小刘苦不堪言，只能闭嘴开车。
其他不谈，附近明显有很多车辆来回，方圆五公里没有人烟，就只有那家店，肯定都是奔着它去的。
和老板口中的“没人去”不同，人家明显生意不错……
“啧，这地方比我想象得还破啊。”
刚一下车，方怀远冷笑一声，又是一番挑剔，“你看看这附近啥也没有，恐怕顾客都是被忽悠来的。”
“那是冰激凌车吧？前面一个人没有，怎么可能会好吃。”
迈着自信的步伐，他大步走到冰激凌车前，摆出一副施舍的模样。
“给我随便来个冰激凌吧。”
冰激凌车里空无一人，没人回应。
他不耐烦地皱起眉头，拍打着冰激凌车的外壳，“人呢，顾客是上帝懂不懂啊，开业时间员工都不见了，果然是穷乡僻壤的小店。”
砰砰砰的拍打声引来了百祭的注意，她上前提醒：“这位顾客，请不要损坏我们的设施，否则需要原价赔偿。”
他没有顺着话说，上下打量着百祭，态度变得轻蔑起来。
“你是这儿的员工吧？上班时间玩忽职守，顾客想买东西都找不到人，这就是你们的职业素养？”
“不好意思，我不是员工，请您看电子屏，我们这里的东西是限购的。”
百祭不卑不亢地回答，“冰激凌卖完了，负责冰激凌车的员工下班休息，有什么问题吗？”
限购？
方怀远被气笑了。
他们店还没搞限购呢，小破地方还玩这一套。卖不出去就说卖不出去嘛，听起来丢人但毕竟是事实啊。
“行，我看深海餐厅还有份额吧，我去那儿吃。”
他贴心地没有戳破对方，越过排队的人群径直往餐厅里走。
“请您留步，这边需要排队点餐。”
百祭快步上前，拦住了他，指向电子屏，“目前两样菜品剩余不到十份，而您前面排队的顾客超过十人，大概率排到您就没有了，建议明天再来。”
懂了，饥饿营销。
故意放出很少的份额，营造出供不应求的错觉，这套都是他玩剩下的。
方怀远不以为然，拍了拍排在第一位的顾客。
“我出一百，买你的位置，怎么样？”
“……”
用看神经病的视线扫视他的全身，顾客没有说话，继续在原地排队。
“嫌少啊，两百怎么样？”
对方还是没有回复，后面排队的看不下去了。
“大家都一大早来排队，还有大老远从外省过来的，你这点钱没人愿意，加个零我还会考虑一下。”
第43章
两千块买个位置？
对抠门的方怀远来说, 这简直要他的命！
“五百。”
他大手一挥，咬牙喊出了个数字，“有没有人愿意五百把位置卖给我？”
周围人的视线全集中在他身上,小刘尴尬地往旁边挪了两步,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们老板什么都好，就是电视剧看多了,学剧里的富二代拿钱砸人,却没有人家那么雄厚的财力。
方怀远抠抠搜搜地加了半天价, 最终在喊到八百的时候有人站了出来, 和他交换了位置。
“你看，我就说这些人都是被骗来的吧, 出点小钱就拿下了。”
他得意地甩了甩没几根的头发, 光明正大地站在了第三个位置。
小刘：老板浑身上下就嘴最硬。
触手怪的出餐速度很快，排到他们的时候, 方怀远趾高气昂地走了进去, 一副视察餐厅的领导做派。
澄澈的水族箱映入眼帘，旁边的鱼群欢快地游动着，配合幽蓝的氛围灯，仿若身处在深海之中。
“好漂亮……”
小刘情不自禁地呢喃出声, 却换来老板的怒视。
“收收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不就是几条破鱼嘛, 开的是饭店, 又不是水族馆。”
他优雅地拉开椅子，一屁股坐了下去。
“服务——”
嘴里的话被硬生生噎了回去,只见一个庞然大物出现在身边，对方面容狰狞，身边挥舞着十几条粗壮的触手,就像是深海里爬出来的怪物。
方怀远被吓得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嘎巴一下死在这儿。
触手怪不解地歪了歪脑袋，贴心地用触手把人扶起来，那阴冷黏腻的触感，更是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这是什么怪物！餐厅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颤颤巍巍地坐直了身体，他双腿抖个没完。
“小刘，有、有怪物！”
他哭丧着脸，紧紧拽住小刘的胳膊。
“老板是说面前的员工吗，他不是怪物，而是这家的特色。”
小刘将手机搜索结果放在老板眼前，“这家店的员工在工作时都需要身穿玩偶服，营造出一种怪谈的氛围感。”
玩偶服？
什么玩偶服的触手还会动啊，总不能里面的人有十几只手吧！
他越看越觉得害怕，怎么也无法克服恐惧。
“……要不今天就算了，我们先走吧？”
“好啊！这家餐厅确实不错，软件上都给的五星好评，咱们没必要非比个高低。”
这话一出，瞬间激起了他的胜负欲。
什么叫确实不错，什么叫非比个高低？
这种小店有资格和他们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