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少丹:“网上的传言已经清掉了,但……”
她给了绪灯鸣一个“你懂的”的眼神。
唐新月:“使用特殊能力的话,或者可以直接将消息封印起来。”
瞿郁离闻言,抬头看向绪灯鸣。
绪灯鸣:“……暂时不用。”又补充了一句,“我真不是想把人监禁起来再找机会干掉。”
唐新月:“嗯嗯,楼局长是寿终正寝的。”
“……”
绪灯鸣想说楼秋月还活着,但这不是重点。
至于外面的流言,绪灯鸣想到了捂着心脏的教务老师和旁边的学生会成员,觉得自己不难确定传言的源头。
其实无论是教务老师还是学生会成员,在被问及相关问题时,大体上还是保持了诚实。
比如说楼局长整体态度还行,并没有特别嚣张,之所以被带走,多半是受到了家人的连累。
对于楼少安为何被揍的观点倒是比较统一。
可惜对于教务老师诚实的发言,很多人都表示不相信。
一名E大学生道:“……所以最后的结论是,楼局长刚说了两句话就被揍了?怎么可能。”
“就是。虽然大家都没见过楼局长,但很多人曾是楼少安的同学,完全能够通过他的性格推测出当日的真实情况。”
“……”
教务老师的实话实说最终被认定成了替楼秋月遮掩,想象力丰富的学生们则以楼少安的真实性格为基础,对流言进行了细节丰富的二创。
……
在二级城市中,管理局局长理论上跟调查部部长平级,区别只是一明一暗。
……只是理论上。
有些城市中,管理局将调查部压得喘不过气来,后者甚至直接沦为了前者的走狗打手,但也有些城市,调查部实质掌控全局,管理局只是被推到台前的傀儡。
季自在以前觉得自己跟隔壁单位的关系挺符合理论的,可自从裁决所忙不迭地跪了之后,双方的地位开始逐渐向最后那种偏移,以至于居然出现了调查员将管理局局长痛殴一顿并拖回来关押的惨剧。
此刻管理局应该也接到了通知,却老实地保持了静默,仿佛局长并非被人强行带走,而是主动去了隔壁单位喝茶。
何文为此感到欣慰——不闹出事就意味着城市环境稳定,而且不会大量加班。
她将刚刚从绪灯鸣那问的话整理成报告发给季自在,想了想,又亲自往部长办公室走了一趟。
何文还未进门,远远就听见部长办公室内传来愉快的笑声。
季自在看着电脑屏幕,笑得肩膀一耸一耸。
戚观松神情复杂:“……不愧是你带出来的兵。”
季自在立刻端正了神色:“哦,这倒跟我无关,完全是她自己天赋异禀。”
在她心中,绪灯鸣是拨线女的使徒,做事风格当然也跟所追随的神明一脉相承。
与信仰的神明相比,世俗意义上的领导自然影响有限。
戚观松闻言,立刻露出一个“你看我信不信的表情”。
季自在没有办法,毕竟戚观松很清楚她上学时的一些丰功伟绩,以及她被调到三角榕市的原因……
戚观松:“现在楼秋月人呢,不会已经借着关押之名直接干掉了吧?”顿了下,又委婉提醒,“要是有什么影响我履行安全监察员职责的内容,你知道应该怎么处理。”
季自在:“怎么可能,我的调查部可是遵纪守法的地方。”
戚观松:“……求你正经点,我现在是认真询问。”
季自在:“楼秋月已经被带到了负十五层,楼少安在普通监狱。”
——负十五层是专门用来关押危险分子的区域,金川九目前就在那里,由于后者始终没表现出逃脱的打算,调查部除了生活必需品以外,还为对方提供了书籍阅读。
戚观松问:“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去见他?”
季自在盯着屏幕,随口:“等会,我先给人开个阅读权限……”
……
作为特事局的监禁区,负十五层的防范之严密,几乎可以跟特殊物品保管室相媲美,连部长办公室都无法与之相比——当然最后这个主要是因为季自在本人就是部长办公室内危险系数最高的存在,自觉无需额外提升防御系数。
因为监禁区空房间多,绪灯鸣将楼秋月抓回来后,直接把对方安排到了金川九隔壁的隔壁。
负责送人的是蒋望思,他今天正好在局里值勤,花了五分钟消化了“组长将隔壁领导抓回来”的震撼消息后,就将被暂时封印住自身能力的楼局长带到了负十五层。
楼秋月此刻已经换下那套看上去就很贵的便装,穿上了特事局提供的白色棉服,双手看似自由,但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上面有奇异的纹路正若隐若现。
蒋望思将人安全送到目的地后,露出了憨厚的笑容:“楼局长,已经到了,这是特意为您安排的单间。”
楼秋月:“……谢谢?”
蒋望思:“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他从外面关上门,将楼秋月一个人留了下来。
伴随着“滴”的一下电子上锁声,所有嘈杂的声响都被隔绝到了房间以外。
楼秋月一个人静静站着,表情有些变幻莫测。
他想着之前的经历,虽说有意跟对方产生冲突,可那位调查员动手的干脆程度还是稍微有些超过楼秋月的预料,他都忍不住回忆,思考自己以前是否得罪过对方。
当然如果不是曾得罪过对方,情况说不定就更糟糕了,那或许意味着对自己有意见的可能是调查部……
监禁室内没有娱乐设施,除了单人桌椅跟床铺外,就只有一份名为《监禁室行为规范》的手册可以翻阅。
楼秋月大概是实在觉得闲,最终在数羊跟提升自我管理意识中选择了后者,顺手拿起《监禁室行为规范》,从头开始一页页翻看。
大概过去了差不多两个小时,就在楼秋月差点把手册背下来后,房间终于从外面被人打开。
开门的是略显消瘦的傅守中,他站到侧面,等季自在进门后,又体贴地给领导搬了把椅子,动作轻巧而灵敏,显然恢复得不错。
季自在坐下,定定看了隔壁单位的老大一眼,露出些许头疼的神色:“怎么突然要见我?”
楼秋月抬起双手,以便让季自在看清上面的符文:“我要见你?”
他不是被捶翻在地然后直接押送过来的吗?里头的哪个环节符合求见的定义了?
季自在坐在对面,双手交叠,脸上带着客套的礼貌,从善如流:“好,不是你要见我,那既然楼局长没事,我就不打扰你独处了?”
楼秋月闭了会眼睛,似乎很不愿多看对方一眼,片刻后才道:“……你就是这么惹翻的内城区?”
季自在果断否认:“不,虽然柏贺真比你还要小肚鸡肠,不过其实是他先招惹的我。”又道,“而且严格来说,柏贺真并不是我干掉的。”
第218章
楼秋月倒是没有怀疑。
毕竟要真是季自在干掉的柏贺真, 她压根就不会想要隐瞒,反而会稍加宣扬,用来震慑潜在的反对分子。
从她刚被调来三角榕市那会, 态度就一直相对强硬。
而且据楼秋月的了解, 柏贺真与其说是被调查部解决的, 不如说是遭遇了神谴。
拨线女终于动手,清除了三角榕市内获得神性的伪徒。
这件事在很大程度上对楼秋月产生了影响,令他终于下定决心,开始调整自身的做事风格。
当然最后就算事实证明楼秋月押错神了也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他到底是被强行抓去的调查部,身不由己。
季自在:“所以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式进特事局,你身边藏了人?”
楼秋月神色出现了细微的变化,泛出一点凉:“从上个月开始,我就怀疑,有人顶替了我的秘书。”
顶替得很认真, 就像是原件跟一比一复刻的仿品摆在一块, 哪怕到了现在, 楼秋月也只是怀疑,无法完全确定。
日常的行为言语都没有问题,非要说的话,只是楼秋月直觉有些问题。
他发现秘书出现在自己身边的频率比以往高了18.6%。
虽然出现的理由都很正当, 提升的频率也不算夸张, 楼秋月还是倾向于认定秘书是被顶替了——足够小心是他能活到现在的基础。
在有了结论后,楼秋月一直假装没发现——只要他还处于被“蒙蔽”的状态中,那位新秘书就不会表现得太放肆。
新秘书会尽量瞒着楼秋月, 假装一切正常。
伪徒会派人过来,尤其是将人派到楼秋月身边,足以证明管理局不再安全, 他一直想找机会联系季自在,可最近一段时间,季自在始终深居简出,加上楼秋月也不知道周围有谁可信,就一直耽搁到了今天。
结果侄子楼少安给了他一个惊喜——E大传来消息,楼少安因为打架,可能无法毕业。
楼秋月忽然想到,今年E大有好几个学生分别被管理局跟特事局招揽,其中有个叫王雁行的,据说跟隔壁新晋的六组组长关系挺好。
那些人都是应届生,似乎是因为某个校园招聘副本进来的。
楼秋月第一次觉得校园招聘副本如此面目可亲,散发着圣母般的光辉。
他干脆放了新人一天假——楼秋月并不是个特别公允无私的领导,他偶尔会凭着心意做一些事情,类似的行为并没有违背他的一贯人设——让新人都能回学校处理毕业事宜。
在疑似伪徒的盯梢下,楼秋月没给王雁行任何暗示,他将希望都寄托在绪灯鸣跟王雁行的私交真的过硬上头。
楼秋月的期待得到了实现,王雁行去领毕业证的那天,绪灯鸣果然也回去了一趟。
——隔壁单位的加班情况还是一如既往的严重,熟人想见面就得见缝插针地找机会。
楼秋月也考虑过,自己的秘书可能其实没有问题,他完全是跟空气斗智斗勇了一个多月。
果真如此的话,楼秋月其实也能接受,只要结果好就可以。
季自在理解了一下得到的讯息,道:“所以你是想要寻求庇护?”
楼秋月反问:“难道季部长就不想将管理局一块接管?”不等季自在回复,又道,“而且为了表示诚意,我还带来了一个消息。
“‘无名研究会’打动了无骨先生,祂可能会向拨线女发起神战。”
仅仅一个管理局的管理权或许并不足以让季自在动摇,楼秋月虽然没有干涉过特事局跟内城区之间的纷争,却能理解两者间关系的变化。
内城区会选择屈服,既是感到季自在的压力,更是感到拨线女的压力。
楼秋月也想搭上神明的大船,他的底线是不希望被拨线女认定为敌人。
管理局以往只是配合特事局工作,从今而后,楼秋月可以服从特事局工作,即使是被一个普通组长叫过来关禁闭喝茶也没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