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十二郎终于插上一句话,“这位小娘子你……”
“闭嘴。”苍清根本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她看不上这将自家小妾做注的人。
她从锦包里拿出个木盒打开放到桌上,里面是那颗可以杀死九尾狐的毕方丹。
冷笑道:“太上老君的仙丹,足够了。”
杨七伸长脖子瞧,“老子怎么知道是真是假?万一你拿假的唬我……”
“你不需要知道,反正也只是走个过场。”
“哟,你知道我杨七是谁吗?就敢强出头?”
苍清的语气过于狂妄,激得根本没将她放在眼里的杨七哈哈直笑,他经不住激,手中匕首回鞘往桌上一扔。
“耍起!”
扬七率先往上抛出五枚铜板,待铜板掉到桌上,围观的众人一瞧,五枚铜板一个面,五纯。
众人这下都看向苍清,有人开始唉声叹气惋惜起来,“可惜了这小娘子一片好意。”
有瞧不起人的,“一个小娘子看着就不像话,也敢逞能。”
更有好事者开始起哄,“小娘子不如认输求饶算了,说不定杨七郎见你貌美,也就不要你的东西了。”
杨七嘿嘿笑着粗声应道:“东西可以不要,人得留下,我还未耍过这么好看的小娘子。”
他拿下流的眼神上下打量人,似乎已经开始想着一会要怎么折磨人,笑得越发猥琐。
十二郎和他的那个小妾脸色也很难看。
苍清不紧不慢,从男伶手里接过一杯玲珑清露,一口喝了。
三楼熏了暖炉,人又多,喝了酒眼下就有些热,她解开斗篷系绳,随意往后一丢,她身后的男伶眼疾手快接住斗篷候在一旁。
这不慌不忙又傲气的姿态,倒叫对面扬七和围观众人心里摸不准起来。
就在众人犹疑的目光下,苍清随手从桌上数出五枚铜板,往空中一丢,落下时一字排开也是五纯。
这.....
有人质疑:“这怎么可能!?做手段了吧!”
有人高兴:“小娘子可以啊。”
杨七眼里满是恶意地审视,“哟,下回可不会这么好运了。”他摸摸下巴上的胡茬,朝身后人递去个眼色。
众人都知这杨七手段多,为人又狠辣,眼下摆明了是记恨上,要弄人,不禁又是一阵唏嘘。
当都以为要重来一局时,苍清却说:“杨七是吧,你说要五纯我抛给你了,但我刚刚可没有给你定纯数,要我的东西得六纯。”
她根本不在意对面的人想耍什么手段,因为她不可能再同他来第二局。
苍清笑起来,“可你已经抛完了,所以你输了。”
杨七一怔,立马反悔,大声嚷道:“既然没说纯数那就不算,重来!”
苍清直接收掉木盒,又迅速抢过桌上的匕首,“懂不懂规矩?你既然已经抛出铜板,游戏自然就算开始了。”
“你得服输。”她几步上前,将那小娘子拉回十二郎旁边,又递给她一瓶大师姐独创伤膏,温声道:“外敷的,祛疤。”
说完转身就走,还不忘吩咐男伶,“把赢来的钱都给我带上。”
她总觉得自己使唤起人来也很熟练啊,莫不是以前也身居高位?
杨七不干了,伸出大手抓向苍清的肩膀,“批刮婆娘!老子让你走了吗?”
苍清往旁边一避,对跟在她旁边的男伶说道:“怎么?你们这里没有管事?让人这么闹?”
姚楼三层的管事马上就出现在眼前,可杨七横行惯了又是常客,他不依不饶嚷嚷着要继续,管事便凑到苍清跟前说好话,摆明是瞧她一个小娘子比杨七好说话。
“小娘子您看……”
苍清今日本就心烦,杨七还非不长眼,她从口袋里又摸出十枚铜板,对着那杨七脚下掷去。
一股劲风刮过,铜板斜插在木质地板上,十面字整齐划一斜着朝上,吓得不做防备的杨七一激灵,这准头若是差些,脚指头是不是就没了?
苍清对着杨七冷声道:“赏你的,还来吗?”
她看得出杨七有博戏的手段,就是六纯他也没放在眼里,但苍清此举意在警告他,这铜板能扎在地上,也能扎在他身上。
这毕竟是姚楼姚玉娘的地盘,不是他杨七的,杨七冷哼一声不再嚷嚷,只低声嘀咕,“给老子等到起。”
苍清听见了但她听不懂蜀地方言,不再理他,自顾在场内绕了一圈,看看别人都玩些什么,最后走回白榆所在的那桌。
结果刚刚走时还堆满的金银,此时都去了对面。
“这……”
看着气红眼的白榆,苍清安慰道:“无妨,将我的分你。”
白榆是身居高位的郡主,想来从前在汴京玩时,总有一群人围着哄着,即使输了估计也是做做样子,最后总会满载而归,从未吃过气。
她示意男伶将刚刚扑来的金银放到白榆面前,刚放上,白榆豪横地将半数银钱往前一推,“再来。”
苍清张张嘴,心生懊悔,自己这死手怎么就慢了一步呢?
郡主这手速定然是练过的!这速度都比得上发暗器了。
苍清是不会和小郡主置气的,于是她迁怒于人,不客气地瞧向对面那个赢走最多的人。
一身锦衣玉带的郎君,长相清俊,鹰鼻深目,没有城中人常见的瘦弱样。
瞧着雍容华贵,身上傲气十足,不像是普通的衙内公子哥,可若是皇亲国戚,恐怕白榆不会不认识,毕竟送去道观养得也就九皇子一个。
苍清不免心生警惕。
果然这次白榆又输了,苍清按住她要下注的手,“别玩了,该走了。”
不想对面那华服郎君开口了,“这就要走?小娘子如此没气性,输掉的钱不想拿回去了?”
他随口一激,对于喝了酒的祈平郡主来说,就是扔了个火药,白榆抽出手快速将桌上剩余的钱往前一推,“来!”
苍清扶额,她这个动作就是代表游戏开始,拦是拦不及了。
对面华服郎君朗声笑道:“娘子爽快,不如我们两个单来一局,你赢了,我这边所有的银子都归你,你若输了……”他伸手指向苍清,“我要你身边这个小娘子。”
他明明在笑但眼里全无生气,好像其实他并不在乎这些人和事。
若说刚刚杨七说这话苍清还能理解,可现在白榆就站在她旁边,只图美貌显然不是,如果不是真的为了人而来,那便是有所图谋,要说物她身上最值钱的东西是浮生卷。
这事不能拿来开玩笑。
白榆也说道:“不行!我拿自己.....”
她话还没说完,苍清捂住了她的嘴,直到她安静下来才收回手。
苍清也有醉意,虽然只喝了几杯而已,但她甚少喝酒,且玲珑清露后劲很大,现在开始上头了。
她缓了缓神,朝对面人说道:“我不知道你到底打得什么主意,这钱我们不要了,认输。”
她拉起白榆转身就走,身后那华服郎君懒洋洋说道:“你们找得东西我知道在哪,我再加这个消息做注,如何?”
他说话时语气平和,态度客气,但依旧难掩那股疏离的冷傲之气。
苍清脚步顿住,重新转回身,双手撑在桌上,直视着对面华服郎君的眼睛,半晌说道:“报上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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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李玄度和姜晚义这边。
好不容易甩脱钱师妹, 两人往湖边民房走着。
姜晚义甩着不知何处折来的树枝,漫不经心说道:“京兆府刚走个阿妹,泸州城又来个师妹, 小爷我也没觉得你比我长得俊多少,怎么小娘子都围着你转?”
李玄度心情不佳, 懒得同他打嘴仗,只回了两个字。
“嫉妒?”
“有点。”
这回答倒把李玄度逗笑了,话也就多了些, “本道长一身正气, 哪像你浑身散着阴煞气,小娘子见了你早吓跑了。”
姜晚义咂咂嘴,“晚上回去我要同苍娘子说一声,李道长你似乎还挺引以为豪。”
李玄度声音又冷下来,“姜大师,老天是真给你下了什么任务吗?比如好好和我说话就会减寿什么的。”
姜晚义耸耸肩, “那倒没有, 但是你不高兴了我就高兴,何况我只对李道长说话不好听, 李道长可是对谁都一视同仁。”
似乎姜晚义确实只对他说话时如此, 要真说起来也算不上是情敌,李玄度着实不明白他为何就看自己不顺眼。
沉吟片刻,他拍了拍姜晚义的肩,“那既然这么合不来,不然分开行动?”
姜晚义无所谓地点点头,“可以,卯时城门口见。”说完脚下生风人已经消失无踪。
看着他消失的背影,李玄度依旧不紧不慢, 从容地往城门口走着,大概过了一刻钟,他才脚下加速,朝着一个方向而去。
而姜晚义几个纵身间人已经出了城门,守城的兵吏只当刮过一阵风。
他又行一段路,站在乡野田埂上,确定身后无人跟着,才从手里拿得树枝上扯下一片叶子,放在口中吹了一段奇怪的曲子。
这一次约莫是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前矢才在他身侧站定,“烛君。”
“暻王也来了?”
“嗯,只是他戒心很重,很难追踪。”
姜晚义眯起眼,“他到底想干什么……”
“之前烛君让我敲打他,他只回了一句‘井水不犯河水’。”前矢又道:“烛君身边那李家小子,也在暗中查着暻王和太子……”
这主仆二人在这里谈话,不远处的隐在山间阴影处的李玄度看着他们,神色几番变换后愈加凝重。
他纵身上前将自己暴露在姜晚义的视线范围内,出声喊道:“姜大师,好巧啊,有什么重要的信息居然独享吗?”
姜晚义一惊,“这就你说得分开行动?”
李玄度勉强扯了扯嘴角,“偶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