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姜郎后头带上“啊”字,必没好事,不是有所求,就是要戏谑。
苍清自是不负他所望,“姜郎啊,了不起啊,不孬了?”
“三娘啊,竟不知你的脸皮这么厚,这种墙角你也听!?”
“额……”苍清被他说得却有些羞愧。
但能怪她吗?屋子就在阿榆的隔壁,狼妖的耳力要怀疑吗?
一路来她都能解迷无数,这么点事要是想不明白才是真蠢。
果然姜还是被人吃了。
但确实怪不好意思的,装也得装一下,她别开脸,冷哼,“你以为我愿意听?我还嫌吵呢。”
姜晚义白她一眼,叹口气,“三娘既然知道了,托你办件事,帮我找陆师姐讨个药。”
“什么药,谁吃?”
“我吃。”
姜晚义凑到她身侧,压低声音说了句话,苍清直接捂住嘴,“你自己怎么不去讨?”
“不好意思去。”
“难道我一个清白小娘子就好意思?!”
“你不是妖吗?没那么多规矩,又同陆师姐那么熟,何况那样的墙角你都听,定然比我不要脸。”
好有道理,无法反驳。
苍清思量片刻,心生一计,也压低声说道:“我可以帮你,但你知道要怎么回报我吧?”
姜晚义冲她点头,“没问题,但凭三娘吩咐。”
第158章
午间阳光正好。
受了大师姐之托的李玄度, 在院中百无聊赖随手翻着草药,日头有些毒,晒得他有些燥。
姜晚义走出屋, 来到院中帮着一起翻药,忽道:“九哥, 早间三娘同我表明了心意。”
李玄度翻药的手稍作停顿,“你既然喜欢郡主,为何不同她说清楚?”
“我说了, 但是她俩好得不分你我, 说是只要我愿意她俩可以一起。”
“所以你愿意?”李玄度语气都重了几分。
“九哥难道不了解男人?送上门的……”姜晚义只感觉周身又罩上股杀意,不免暗自庆幸,还好他二人所爱非同一人,不然他还真不一定能打得过他。
他无视杀意,仍旧说道:“小仙姑都不在意,怎么九哥很在意?不是你自己将她推给我的吗?九哥是后悔了?后悔了自己去追啊。”
“你再敢喊一遍试试?!”
“你是让我别喊小仙姑还是别喊九哥?”
杀意更浓, 姜晚义觉得自己真是不要命了, 但这是苍清交给他的任务,硬着头皮也要完成。
杀气忽然又散了, 李玄度笑道:“我了解男人, 也了解你,我们德容兼备的姜爷,赶人赶得可开心?需要我帮忙吗?”
这话就有些出乎意料了。
姜晚义停下翻药,略作思量,“那九哥应当也了解三娘,她没皮没脸缠起人来,万一下药什么的,我能防自然得防, 实在没防住,我德容兼备,也是勉为其难要负责的。”
不知何处而来的一朵乌云挡住了日头,天一下阴沉下来,院子里迎来长久的沉默。
姜晚义属实看不下去,出声提醒,“九哥,这筐艾叶都被你捏成粉末了,你放过它们吧,陆师姐回来会骂人的。”
李玄度收了手,即使垂着眼,眼底的失落依旧遮不住。
良久,他说:“你若伤她,我会让你提前去见阎王。”
这下姜晚义又来了劲,撸起袖子翻筐抖草药,无意间露出手腕处的红绳,“放心,三娘同我在一处日日开怀,笑容都比与你在一起时多,我可比九哥会哄人,不会绝情赐泪。”
“好。”李玄度瞧见了红绳,不打算再多说什么,移开视线准备回屋。
苍清正好出现在院门口,朝院中招手,他的脚步不自由自主顿住,望向门口,心下竟隐隐生出些期待。
可她弯唇浅笑喊出口的是:“姜郎!出来!”
期待落了空,她明明也瞧见了他,却只是毫不在意地转开眼。
也是,苍清先前在寺庙里就说过已有心悦之人,这人不是他。
可她从前眼里也有他的。
见她扔给走近的姜晚义一个瓷瓶,二人有说有笑,心下只余苦涩。
大师姐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边,出声说道:“小师妹今日问我讨了避子药,就是晩义现在手上拿得那个瓷瓶,还从我这拿走一颗昏药。”
“什么?!”一同出现的祝宸宁极为震惊,这消息他确实刚得知。
陆宸安补刀,“可能是以防万一,毕竟现在有了先例,何况他们都拜过送子观音。”
李玄度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那个瓷瓶上,缓了缓说:“她求的财。”
陆宸安同祝宸宁相视一眼,这小子真是油盐不进!
“小师弟不会哭吧?”祝宸宁试探地问他。
“不会。”
又是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德行。
祝宸宁实在没忍住,训他,“李玄烛若是此生喜欢小师妹也就罢了,他喜欢谁你难道不清楚?你觉得小师妹与他一处真不会受到情伤?会比与你在一处更好?”
“椿龄那么好的例子放在你面前,小师妹是妖,可你李玄度只有这一世,机会错过可不会时光倒流。”
“还有,月华的事你算自己头上干什么?他会杀妻证道,难道你也会?”
他不会。
李玄度紧抿着嘴,没接话。
陆宸安也说道:“小师弟不要强撑,生米还未熟,局面不是不能回转。”
“大师姐是觉得她还会再喜欢我?”
陆宸安点头,“好歹去试试。”
“知道了。”李玄度转身回了房。
祝宸宁看着他落寞的背影,轻声问身边人:“师妹,小师弟眼都红了,我们会不会太过分?”
“小师妹说要破釜沉舟,釜底抽薪,一招绝杀,必须对他狠一些以绝后患,何况小师妹才是我们一手带大的,算起来小师弟最多算妹婿。”
人全都走开了,陆宸安只好自己翻药材,看着其中一筐碎末艾叶,在心下把李玄度骂了一遍。
说出得话显然是有报复嫌疑。
“师妹说得有道理,小师弟这执拗性子,确实要杀一杀。”
天上的乌云散去,阳光再度洒在这个不大的宅院中,一阵风吹过,有夏天的味道了。
祝宸宁想到在显真寺听到的那些故事,担心像江娘子和沈员外一般,竹马赢不过天降,忽而喊道:
“宸安。”
“嗯?”
沉默了一会,他道:“我心悦你。”
“我知道,我也喜欢师兄。”陆宸安随口应他,手上翻药的动作都未停。
祝宸宁有些懊恼,师妹定然又向以往般,认为他在玩笑。
敛起多情的桃花眼,漆黑的眸中只剩热切,一脸认真,“我心悦你并非玩笑,也绝无虚言。”
“嗯,这话师兄在十年前的某个夏夜就对我说过了。”
十年前?他十八岁时竟已经说过?
略一思索,他问:“难道是那晚同你说的?”
陆宸安莞尔,“对,师兄当时神志不清,应是不记得了。”
“神志虽不清,但心意不假。”祝宸宁脸上浮起一抹无奈的笑,哪怕意识模糊,竟也不忘对她表明心意。
“我知道。”陆宸安终于停下手上动作,抬眼看他,“等此间事了,我们还要回云山观去,你摇卦我制药,老来相伴做对逍遥的道长。”
“好,师妹定要说话算数。”
“一定。”陆宸安唇边笑容渐甚,“师兄,我昨夜做梦,梦见财神爷对我说求财可以,其他的不要痴心妄想。”
“你求了什么?”
“我求财神爷保佑我财源滚滚,万事如意,剑术超过小师弟。”
祝宸宁被逗笑。
笑声引来院外的苍清和姜晚义。
“大师兄什么事这么开怀?”
祝宸宁笑声未止,“你大师姐想让你给她多发些零花钱,好买剑谱。”
“没问题,只要此战大捷,我定给大家包利钱!”苍清也跟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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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
李玄度正要就寝。
门外响起叩门声,打开门,他的小师妹笑意盈盈瞧着他。
他情不自禁跟着笑,让出身位让她进屋,问:“怕鬼?”
用晚膳时,说起城中近日闹鬼,最爱挑年轻小娘子下手,她定是又害怕了,姜晚义杀得鬼比他还多,身上的煞气估计鬼都不敢靠近,但小师妹像从前一样寻得是他。
无论如何,喜悦还是会本能地溢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