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这句请求之中用上了对「昼阳之光」的尊称，白龙少女不禁露出了颇有兴趣的神情，反问道：“更深层次的联系……就像那道「龙语禁制」现在的状态一样？”

　　闻言安妮丝的心念一动，白龙苏洛果然是被「龙语禁制」的改变吸引过来的。

　　安灵祭典或许只是她人性化喜好的体现，单纯的祭典活动就算再热闹，也不可能让销声匿迹许久的白龙至主重现人间。

　　最初决定继承薇儿王后的遗产，将「龙语禁制」带回诺安的时候，她就已经做好了会与黑龙赫卡特尔产生接触的准备。

　　没想到「永夜结社」信奉的至主没有降临，反倒是双生守护神另一系的白龙率先出现在了诺安的大地上。

　　“能建立起诺安这样的领地，身为领主的你果然才是最有意思的那个人，安妮丝。”

　　苏洛笑了起来，却没有直接回答安妮丝作为诺安领主的请求，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好啦，我知道你们有很多问题想要知晓答案，不过今天大家都很累了，就先去休息吧。”

　　“明天带我一起去那道「龙语禁制」的核心位置，我会回答你们所有的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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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洛说得没错，折腾到了现在，哪怕是高阶魔法师的体质也已经疲惫不堪了。

　　安妮丝为她安排好了客房，回到自己的卧室，用尽仅剩的力气洗漱完，几乎一沾枕头意识就离她远去，秒睡了过去。

　　没想到安灵祭典会出现如此让人意外的发展，白龙至主居然会以这样的状态再度降临……

　　安妮丝沉沉睡去，感觉自己坠入了一片熟悉的梦境中，像是在云层之上舒畅肆意的飞行。

　　她原本以为那是星外记忆中驾驶机甲的场景，直到身后传来翅膀的拍击声，安妮丝才意识到自己此时是一头巨大无匹的幻想生物。

　　她朝着不知何处的目标飞行，一直没入了意识的深处，触碰到了梦境的边缘。

　　醒来之时记忆已经如潮水般退去了，安妮丝回想起昨天发生的一切，她还记得白龙至主的承诺。

　　如今那道「龙语禁制」的核心，已经与「诺安魔能塔阵」的核心，也即是终暮法师塔融为了一体。

　　也只有这样做，才能真正在魔法符文的结构上将「定义」延伸，让「白龙与黑龙庇护之地」与「魔能塔覆盖范围」间接画上等号。

　　终暮法师塔之主阿雅·卓茵女士，以及「永夜结社」的代表赛莱斯汀·维拉女士都已经得到了相关消息，早已在法师塔等候多时了。

　　在见到白龙少女的时刻，两位「魔女」都露出了惊诧的神情，显然也从魔力反馈中感受到了那山岳般的庞然大物。

　　视觉与魔力反馈的悖论甚至对灵魂意识的认知造成了轻微错乱的冲击，理性与逻辑都难以说服自己如此庞大的存在是如何进入终暮法师塔的。

　　不需要再多证明什么，眼前这位「兽人少女」存在的本身，就已经代表了白龙至主的降临。

　　苏洛走向了法师塔的魔力核心，从中感觉到了吸引自己一路前来的熟悉气息，不由得露出了怀念与感慨的神色。

　　“在意识之中沉睡的时候，我曾经想象过无数次与你重逢时的场景，却唯独没能预见这样的情景。”

　　白龙少女抬起头，终暮法师塔内的魔力流以一种自然状态绝对无法达成的精密结构，与地脉流向以及「元素界」的魔力焦点交错共鸣，而后通过覆盖大地的庞大魔法阵延伸向远方。

　　这道她曾经与赫卡特尔共同镌刻下的灵魂之音，世间最高等阶，触及「虚空之环」的「龙语禁制」，像是在文法排列上被精巧地修饰了一番，为「白龙与黑龙庇护之地」延续出了新的含义。

　　以这座法师塔为中心，所有被这独特的魔力流所覆盖的大地，便都让苏洛产生了如同重遇旧友般的熟悉感。

　　难怪来自旧时记忆的颤动，会将她的意识从漫长的沉眠中唤醒，相信此时此刻不知身在何处的赫卡特尔，也会对此感同身受。

　　能够做到这一切，是纯粹的「技术」上的进步，是人类对知识与技巧的积累开发，再加上一些突破瓶颈的灵感，所能达成的……奇迹。

　　苏洛缓缓露出了一丝微笑，这就是人类所拥有的潜力，不被任何魔力天赋的环域所束缚，在无数次的尝试与积累之中，实现一些连守护神龙也无法预见的未来。

　　她喜欢这个充满矛盾与复杂性，却又无比坚韧，蕴含着无数潜力与奇迹的种族，这也是白龙苏洛会成为人类王国的守护神龙，却又不像其他六柱神那样深度掺入庇护之地的原因。

　　许久之后，白龙少女转过身，看向了一直在观察她，却又不太敢出声说话的人类们。

　　“好了，接下来就是说好的提问环节，你们想要知道什么？”

第136章 创生六柱神 自由的土壤也会长出一些出……

　　众人心中的确有很多问题, 不过最关键的两个估计大家的想法都差不多。

　　曾经庇护洛恩大地的白龙与黑龙到底发生了什么？

　　守护神龙对洛恩王国……或者说对诺安的想法，以及未来的打算。

　　“第一个问题……老实说我也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谈起呢？”

　　苏洛闻言挠了挠头，像是陷入了一些久远的回忆，继续说道：“被你们称作「创生六柱神」的几个老家伙, 并不是同时诞生于这个世界上的。”

　　“就拿我跟阿夜……嗯, 就是赫卡特尔的情况来说, 我们的存在正好吻合了「白银之环」的明域与倒影域, 让主世界的魔力环境能够与之对应的元素界相连, 并且稳定下来。”

　　“曾经的主世界可不是什么适宜普通生物生存的地方, 以现在的标准来衡量, 至少也得要高阶魔物以上才能勉强适应那时候的魔力环境哦。”

　　白龙少女一边说着, 再度看向了与法师塔魔力核心融为一体的「龙语禁制」，眼中颇为欣赏这精妙符文科技的结晶。

　　“我很喜欢人类，所以成为了人类聚集地的庇护者，帮助你们最初的聚落首领建立了「洛恩王国」。”

　　“虽然在大地上诸多智慧种族中, 人类的魔力天赋是最为不稳定, 未能觉醒之前也是最为纤弱的种族……不过你们同样具备其他种族难以企及的巨大潜力。”

　　“甚至包括人类所具有的一些「缺点」，比如贪婪与狡诈之类的地方，我也觉得很有趣, 就像「白银之环」的表暗面一样, 就是因为复杂性的存在，才会诞生各种意想不到的可能性嘛。”

　　“我喜欢看到人类在自由安定的土壤中萌发出的种种变化与新芽, 「白龙的加护」能给予你们更强健的体魄来应对各种危险的环境, 在这一点上我跟其他六柱神不同, 基本算是放养派的。”

　　“毕竟由庇护者直接插手的话，就会变得跟种族血脉传承中的魔力天赋一样，带来保护的同时, 也将上限给限定死了。”

　　听到这里，在场众人都明白了许多关于白龙庇护之地的传说。

　　洛恩王国的历史很少会出现守护巨龙的身影，庇护者从不参与人类内部的战争，早在肃清之战发生之前，王国自身早已经历过无数次王权更替。

　　但无论内部权力结构如何变化，作为大陆上最大的人类族群聚居地，「洛恩王国」始终屹立于此，从未在任何魔力灾害与外族入侵之中遭遇灭亡的危机。

　　“当然了，自由的土壤中偶尔也会长出一些让我们意外的发展，比如「永曜圣廷」的诞生……”

　　白龙少女耸了耸肩，那场在圣典记录中被三缄其口，避讳莫深的「肃清之战」，在苏洛看来其实也没那么复杂，只是人类历史进程中某个必经的阶段而已。

　　当文化思潮发展到对信仰产生冲突之时，讨伐旧神是必然会出现的想法，再加上白龙与黑龙的庇护并不像其他地方那样深耕于整个文明的历史之中难以剥离，苏洛其实一早就做好了被遗忘的准备。

　　失去人类的信仰也没有关系，六柱守护神龙的力量源于主世界与魔法环域之间的联系，并非来自庇护之地的信仰思潮。

　　如果人类的族群能发展到在思想与魔法力量上都脱离庇护者的摇篮阶段，苏洛反而会为此感到欣喜，等到所有人都将她遗忘之后，她会化出人类的身形，偷偷溜进其中去体验一些有趣好玩的事情。

　　就像她来到诺安的安灵祭典一样。

　　这场「肃清之战」唯一让她意外的地方，是黑龙赫卡特尔的应对。

　　那位代表暗夜、魔法与神秘的象征与她一脉同生，心性却是完全相反，是一位不苟言笑，沉稳冷漠的守护神龙。

　　大部分时候，双生守护神龙之间的信念与目标由白龙苏洛产生，具体的执行过程则由黑龙赫卡特尔来决定，包括当时应对「永曜圣廷」的举措。

　　他与苏洛的看法一致，认为这是人类文明发展的必经之路，原本打算表面上应付一下这场由圣廷发起的「肃清之战」，而后跟苏洛一起隐居幕后，等待人类文明发展到将他们都遗忘的那一天。

　　然而黑龙赫卡特尔却在这场战争的终末被「封印」了。

　　换言之，最不应该翻车的存在，居然真的在一场不起眼的决策之中失误了。

　　“其实大约也不能全算他的错，毕竟最终那场战阵的场景吧……”

　　苏洛的声音微妙地停顿了一下，说道：“作为暗夜神灵的象征，被光明阵营的人类圣女持刀讨伐什么的，大概率是被激起一些创伤性应激的回忆了……”

　　安妮丝却听出了其中的关窍，从苏洛的描述来看，同样的场景对她的直观影响可能还更大一些，因为某些回忆而影响最终决策的情况，怎么想都不可能发生在那位魔法与神秘的象征身上。

　　绝对的理性才是魔力运转的根本规则。

　　更何况，还有那道「龙语禁制」的存在，如果两位守护神龙真是抱着无所谓的心态面对「肃清之战」，最后意外翻车，那为什么还要特地留下一道触及「虚空之环」的法则？

　　“安妮丝果然已经看出关键的地方了吧？”苏洛看向了她，却是无奈摇了摇头，“可惜后面的问题我也无法回答了。”

　　白龙少女轻轻握了握拳，随着她的动作，位于魔力位面中的巨龙虚影蓦地张开了龙翼，仰天发出一声悠长的龙吟。

　　在场所有具备魔力天赋的人，都像是听到了一场源自灵魂深处的尖啸，然而整个终暮法师塔的魔力检测装置都毫无动静。

　　这座法师塔是「终暮之城」所在的文明专门为魔力环境观测而建立的，连这里都检测不到魔力波动，那只能说明悠长的龙吟是真的没有一点波及到了现实中的魔力环境。

　　安妮丝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她终于能看清楚，白龙苏洛现在这奇怪的存在状态到底是怎样形成的。

　　用人类魔法师的理论来描述，苏洛现在接近一种「神魂分离」的状态。

　　留在这具人形化身上的只有「神智」的部分，包括所有意识，以及沉淀意识的精神域，而属于巨龙的躯体与灵魂却不翼而飞，只剩下精神域中残留的意识虚影。

　　因此运用魔力观测的人会感到对方的存在与巨龙无异，而现实之中不管是城市级的魔法护盾，还是终暮法师塔的检测装置，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的魔力波动。

　　“你们询问白龙与黑龙在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应该也是想了解我现在这个状态吧。”

　　苏洛松开了手，巨龙的虚影骤然消散，留在原地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兽人少女而已。

　　“但是我也不记得发生了什么……就是字面意义上的「不记得」。”

　　“在与圣廷那场「肃清之战」后我的意识就变得浑浑噩噩，费了好大的劲才慢慢聚拢凝练，最后苏醒过来。”

　　“我只「记得」最后的结局，对过程之中发生了什么毫无印象，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最开始赫卡特尔的决策绝对不可能是落入圣廷的封印之中。”

　　“还有那道「龙语禁制」，那的确是我们一起留下的魔法标记，但我只隐约记得不能让圣廷所信仰的那位「光晖之主」真正降临于主世界……”

　　“那已经不能算是人类文明正常的发展进程，而是必须由我们动手消灭的隐患……是会为人类带来危机存亡的东西……”

　　苏洛皱了皱眉，像是在努力回忆，却始终想不起来最关键的场景。

　　“属于「昼阳之光」的那一部分权能，目前像是一个挂靠在「白银之环」域内的自动应答魔法阵，对于受到白龙加护的人没有太大影响，只是感觉不到我的存在罢了。”

　　“嗯……这就是我目前能回答的内容了。”

　　安妮丝心下了然，在那场「肃清之战」中不仅是黑龙赫卡特尔被封印，白龙苏洛也间接陷入了沉睡，难怪这么久以来两位守护神龙都在洛恩王国的领土上绝迹，从来没有任何人见过他们。

　　“至于未来的打算……原本我是想先找到阿夜，再跟他一起逛逛这数百年里发生变化的有趣城镇，就像诺安一样。”

　　苏洛弯了弯唇角，随即又收敛了笑意，“……不过刚刚跟你们的谈话中让我回想起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我想在真正搞清楚当年那场「肃清之战」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又为什么遗忘了「自己」之前，我怕是没那么容易能找到他了。”

　　“在这期间，我会优先停留在诺安，就像之前说的那样，我喜欢这里。”

　　苏洛看向了诺安的领主，微微笑道：“我依旧愿意接受领主的雇佣哦？不过我现在的情况安妮丝你也清楚，想要借用巨龙之力进行战斗，帮助你击败敌人的军队，扩大疆土什么的……估计是做不到的。”

　　“以我自身的意志而言，我依然不希望参与人类内部的历史进程与王权更替，不过除此之外的事情我都很乐意。”

　　安妮丝眼前一亮，没有什么比听到白龙至主愿意留下来而更令人兴奋的消息了。

　　借用巨龙之力去进行战争简直是暴遣天物，在诺安当然还有更适合苏洛发挥的场景。

　　遥想火龙至尊一道「细腕」赐福带来了大工程师希芙拉，就让诺安实现了刻印加工技术上质的飞跃，而现在带来「白龙加护」的源头就在眼前——

　　这是多么千载难逢的，能够近距观摩学习解析六柱神龙所释放的魔法符文结构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