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按照向远的话来说,这叫慢工出细活,只要名字帅,一切都是值得的。
轰!
游船破浪而行,江风骤急,船身猛然一震,似是碰到了什么界线,毫无征兆闯入一方水墨山水画卷之中。
浓墨为山,嶙峋峰峦如巨笔挥洒,淡墨为云,烟岚浮动,似有仙人提笔轻扫,寥寥几笔勾勒出烟波浩渺的意境。
另有大片留白,透出几分空灵仙意。
船头破开如练江面,涟漪荡开,如笔锋划过生宣,晕出丝丝缕缕的墨痕。几只白鹭自芦苇从中惊起,振翅间,墨点簌簌抖落,行烟乘霭,消失在远天方向。
“来得真是时候,但凡早上三五秒,我都憋……想不到这么帅的名字。”
向远暗暗点头,感应散开,墨色画卷为一件法宝,远方立着三道黑衣身影,两男一女都蒙着脸,易容的手段相当敷衍。
向远也没说什么,三位宗师符合要求,只要情报不是假的,此行断无失手意外。
这把稳了的情况下,人家愿意蒙脸,已经很给面子了。
他取出疯批美人剑抛出,待女僵尸接过后,说道:“阿红,拿下阻路的三人,下手轻一些,送上门的生意,打至四分之三死就行,千万别坏了对方性命。”
相较问天九道,向远给女僵尸取的名字无疑草率了许多,见其一身红,一拍脑门就决定了,前后甚至不超过三秒。
阿红点点头,眸中泛起一丝红光,带入冷血的分身意志,挪移空间消失在静室中。
同一时间,游船推开窗户,李子卿探头观看,望着高天上立着的三位宗师,暗道来得真快。
她回身看向对弈中的李经武和李子肃,兴致冲冲道:“师父、师兄,此为两道交界之地,前有庐州曹氏,后有粱州王氏,你们觉得是哪家出手了?”
“都不是。”
李经武落下一子:“这件法宝为师认得,江东孙氏的鼠辈来了。”
“啊,他们远在江东,怎么消息这么灵通?”
李子卿愣了一下,江东孙氏位于南晋最东面,路途遥远,按理说不该这么快才对。
“百川盟鱼龙混杂,不足为奇。”李经武淡定道。
“师父,三位宗师已至,姓向的恐怕守不住镇水铁剑,这次青云门的宗师总该出手了吧?”李子卿兴致更浓,多位宗师混战,场面何等惊人,能见这般强者交手,此生再无遗憾。
“……”
李经武执子之手微微一顿,直觉告诉他,不用青云门背后的宗师出手,孙氏的三位宗师也会白给。
虽说这个猜测过于离谱,但李经武依旧信了。
他叹息一声放下棋子,内心颇为忧虑,三天前的那晚,窥探冰山一角,向远实力强大,猛龙过江,压得地头蛇动弹不得。
幻灭道那么强大一位通幽期宗师,打到最后,硬是被扣下了一具身外身。
李经武摸不准向远实力究竟如何,青云门在附近又埋伏了几位宗师,这么强大的一股力量冲进京师太安府,他老李家能承受得了吗?
李经武深深忌惮青云门的算计,心头直呼阳谋无解,老李家求镇水铁剑,必然要放向远入京,可放了向远入京,便如京师门户大开,任由青云门进进出出。
进进出出不可怕,六大世家经常联手进出,早把门户扩宽了,怕就怕青云门觉得户型不错,住着不走了。
想到这,李经武一阵头皮发麻,一脸期待看向远天。
孙氏的三位鼠辈,你们一定要赢啊!
实在赢不了,引出青云门宗师,摸清楚这个坑有多深也是好的。
“师父,那位红衣前辈是谁?”
李子卿双目放光看着踏空而行的阿红,被大姐姐的飒爽英姿折服,将其视为模版,暗道以后也要长成这样。
“幻灭道的身外身,空壳死物。”
“……”
那算了,以后还是别长成这样了。
李子卿被当头一盆凉水浇下,连连摇头,驱散自己身着红衣的画面,奇道:“师父,幻灭道的身外身,姓向的如何驾驭,难道他也修了幻灭道的邪法?”
“为师说了多少遍,名门正派都这样,他出身青云门,有什么好奇怪的。”
李经武说到这,顿了顿,教导道:“别总是姓向的,向左使有名字,子肃,你也是,以后要称呼向前辈。”
“徒儿省得。”
李子肃并无异议,李子卿还有些质疑:“师父,我记得你教过徒儿,修行中人不畏强权,怀揣一颗守正之心,方能……”
李经武直接打断:“为师还说过,修行中人审时度势,怀揣一颗敬畏之心,方能活得长久,嘴巴甜一点没坏处。”
“……”
行吧,你是师父,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李子卿仰头望天,被高空中的激战吸引目光。
刚开始,红衣大姐姐一对一,对战一位宗师不落下风,打了片刻,又一位宗师出手,一对二,依旧不落下风。
最后一对三,稳居上风。
李子卿的嘴巴越张越大,阿巴阿巴看向师父、师兄,承认师父说得对,修行中人嘴巴甜一点没坏处。
镜头一晃,窗边探出两颗脑袋,李子肃加入目瞪口呆的序列,和师妹一起张大嘴巴。
李经武没凑热闹,元神感知之下,将高空中的惨烈交战看了个清清楚楚。
惨烈的是孙氏三位宗师,换他也一样,谁上谁惨烈。
李经武额头滴落斗大汗水,江东三鼠辈没有引出青云门的宗师,就连向远的深浅都没摸出来,后者扔出一个捡来的身外身,就把三鼠辈打得抱头鼠窜。
如此恐怖的一股力量,带去京师上元府真的好吗?
要不,苦一苦百姓,今年不镇水了。
一炷香后,向远踏步来到游船顶层,李经武三人紧随其后,落后几个身位以示尊敬。
游船顶层檐下,三位重伤的孙氏宗师跪成一排,忌惮看着手持胭脂剑的女僵尸,扑面而来的一顿胖揍,道理很大,愣是把他们打不会了。
这是谁的部将,竟如此厉害!
情报上没这位……
懂了,她就是非三位宗师不可破的强大法宝!
该死的百川盟,你们就是这么交代情报的,这不是故意坑人吗!
在三位宗师不可思议的目光中,向远抽出一把椅子坐下,招来部将阿红,收回疯批美人剑。
阿红一言不发立在向远身后,不似僵前辈那般死了,柔荑素指按在向远肩头,低眉顺眼捏着肩膀,像极了纨绔少爷身边的受气侍女丫鬟。
考虑到阿红能动,全靠向远元神操控,可算自己摸自己。
我们仨连一个丫鬟都没打过,阁下多少有些过分了!x3
向远迎着三道怒气冲冲的视线,打量去了面罩的三位宗师,出身大门大户,男的高大,女的英俊,都是颜值出众之辈。
“姓名。”
“士可杀不可辱,我三人不敌,是本领不济,罪在自己,没有怨言。”
为首的男子怒气冲冲,目眦欲裂道:“可你一个化神期小辈在此装模作样,未免有些欺人太甚了,让你师父出来说话!”
你们这些实力低微的宗师,怎么台词都一个话术,敢不敢整点新鲜的?
向远不屑看了三人一眼,拿捏腔调道:“败军之将还敢言勇,士可杀不可辱是吧,行,这就成全你们!”
话音落下,阿红移步上前。
镜头一转,三位鼻青脸肿的宗师乖巧跪好。
为首的男子腼腆一笑,缺了两颗门牙:“好叫前辈知晓,我三人为江东孙氏门人,在下孙皓,这是舍弟孙虔、舍妹孙善薇。”
不是孙策、孙权、孙尚香差评!
还有,孙皓可是亡国之君,你们又是江东,又是孙氏的,不吉利啊!
向远有心吐槽,但抛梗没人懂,可惜了孙十万这么欢乐的名号,只得悻悻作罢。
他看向孙皓,满意点点头:“阁下这张脸皮进退自如,颇有宗师风范,是个能成大事的人,但是……你的弟弟妹妹似乎对本座颇有意见,横眉冷眼,一脸不服,还怪傲气哩!”
“前辈误会了,他二人非是不服,而是久战伤了面皮,笑不出来。”
“行吧,看在你口才不错的份上,本座姑且承认了这个借口。”
向远回以大方笑容,眯着眼睛道:“江东远在万里之外,阁下三人至此,还拦住去路,是不是对镇水铁剑有什么想法?”
“前辈,您也看到了,就晚辈三人这点微末伎俩,哪敢有什么想法,适才都是误会啊!”孙皓连声解释,一口咬定是误会,因为沟通环节出了问题,才导致大打出手。
“不见棺材不掉泪,现在还不肯说实话。”
向远笑容更盛,指着身高腿长,面庞精致的孙善薇道:“你不说,自有人说,阿红,将这位孙什么薇的女子送去本座屋中,洗干净了用床单裹好,我自有手段撬开她的嘴。”
话音落下,孙善薇瞬间面无血色,孙虔双目喷火,大有再战三百回合的意思。
可惜战不得,站起来都费劲。
孙皓取下手上乾坤戒,散了元神禁制,语速飞快道:“前辈,孙某愿说实话,此来是因为江东水患最为严重,年年如此,求镇水铁剑治水,是来做生意的。”
向远不信,挥手摄来乾坤戒,元神一扫,天材地宝众多,全是修行物资。
还真是来谈生意的!
当然了,打赢了另算。
江东孙氏此来做了两手准备,打赢了直接掳走镇水铁剑,打不赢,老老实实谈生意,钱多人傻,向远只管开口,什么报价都能接受。
向远感叹大家族办事就是讲究,先礼后兵,兵完还能再礼,不论局面如何,都有滴水不漏的应对方案。
不过,这才哪到哪,太小看他李仙缘天高三尺的手段了。
“阁下,你这点钱,本座很难替你办事啊!”
向远收了乾坤戒:“本座持镇水铁剑赶赴南晋,不求钱财,不求名利,只求救万民于水火之中,阁下非要让本座拿钱办事,本座也不推辞,这门生意我接下了,接下来再来商量一下三位的买命钱。”
“前辈,误会不是解开了吗?”
“怎么,本座都前辈了,还不能恃强凌弱一下?”
向远轻笑一声:“你们南晋怎么做生意,本座不清楚,但我南疆黄泉道,一直是这么做生意的。”
“……”x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