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看了眼街道尽头,季惊秋没有追过去,这种强者想见你,自然会见,若不想见你,你翻遍整个东3煌星,也寻不得他的真容。
季惊秋走进神庙,原先摆在外面的麻将桌被收了起来,屋内被打扫的很干净,阿诚显然是精心照料的。
他照例走进内屋,拜了拜那尊无面神像,上了几根香。
上完香后,季惊秋后退几步,认真打量着面前的神像。
眼前这尊神像,他也拜了有十年多了。
唔,没看出什么异样……
看来是自己想岔了。
季惊秋走出内屋,阿诚帮他倒了一杯凉茶,小跑了过来。
季惊秋接过茶杯,道了声谢,环视了一圈神庙,走到了神庙门口,一如小时候蹲坐在了门槛的地方,问阿诚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
说起来庄爷爷走前还说要将这间神庙交给他打理。
只不过自己是真没空。
“之前倒是有黑帮的人听说庄爷爷他们离开的消息后,特意上门来找过,说是要收保护费,然后我就按季大哥你留下的电话号码打了过去,第二天就摆平了。”
阿诚挠挠头。
季惊秋点了点头,这是治安署的张行义张二哥给面,这份人情他会来还。
“现在麻烦倒是没有,就是……”阿诚也蹲了下来,小脸闷闷道,“季大哥,神明大人真的能听到我们的祷告吗?”
季惊秋奇怪道:“为什么这么问?”
阿诚嗓音低落道:
“隔壁的林奶奶几乎每周都会来神庙帮忙、上香,但她上个月病倒了,听说病的很严重,我帮林奶奶向神明大人祈福过了,但是好像没什么用,神明大人真的能听到我们的祷告吗?”
面对男孩的疑惑,季惊秋沉默了片刻。
这个问题……
也曾困扰了他过去的某一段时光。
如果是前世的话,他肯定不会有困扰,但偏偏这方世界的神明是真实存在的,却依旧未曾回应过他。
他现在想去,反省此刻的自己回首望去,是会自嘲这段“无知”的岁月,而是平淡地一眼扫过?
他想了想,还是选择感激吧,感激那时候的自己愿意相信神明的存在,而熬过了最苦的那段日子。
人生的每一段经历都是有价值的,即使回首望去再是汗颜
季惊秋认真回应道:“我以前也有病,后来我和神明祷告了很久,你猜怎么着?嘿,没好!咳咳,开玩笑,我的意思是,虽然神明没有回应我,但我却凭这份心灵寄托坚持了下来。”
危卧病榻,难有无神论者。
即使神明听不到,对于患者本身,也是一种心灵的寄托。
当现实无法解决,那么人只有向虚冥之中寄托一份虔诚的祈盼,祈祷于自己的心中神。
临走前,季惊秋告诉阿诚,下次去见那位林奶奶时,可以将刚才得到的那朵花带去。
一朵藏着一位强者的心灵神韵的花,说不定会绽放奇迹的光彩。
……
晚风飒飒,黄昏渐没。
走在脚下曾经与祖父一同走过无数次的归路上,季惊秋忽然想到了一件往事。
或者说一段对话。
他驻足在晚风中,偏头看去,仿佛看到了年幼的自己牵住祖父的大手,不甘心的问为什么是自己?为什么自己生来就要遭受这样的苦难?这难道也是神明的选择吗?
祖父沉默了许久,有些伤感的地和他说,可能是因为你比别人更勇敢,所以命运选择了你。
狗日的命运。
不远处若即若离的洪虎神色诧异,看到一向有礼貌的季师侄忽然很不讲风度地啐了一口。
就像在唾弃那狗日的命运。
……
……
接下来几天时间中。
洪虎除了与阳炎论法外,基本都守着季惊秋身边,几乎陪同他走遍了泰安城。
他没有待在季惊秋身边,而是保持着一定距离。
譬如季惊秋逛小吃街时,他会坐在米粉店,点一份季惊秋前面点过的酸辣粉,饶有趣味地边吃,边注意着季惊秋穿行小吃街,和街里街坊热络地打招呼。
那种烟火气,让洪虎很是感兴趣。
四守星的道场待久了,久居山中,难免有些超脱世俗。
所以对于洪虎而言,这些天的旅程并不枯燥,反而是一趟很有意思的“旅程”。
他正在充分了解一位,可能是联邦当前最耀眼夺目的武道天才的过往岁月。
事实上,对于道场,乃至是整个联邦而言,季惊秋都可谓是一个——
惊喜。
一个出身于东3煌星这样的边陲星球的年轻武者,却在短短几个月就打通了联邦年轻一代,屹立于绝巅……
联邦高层怎么看待这个孩子,洪虎不清楚,但洪虎很清楚,季师侄的名字已经足以载入道场的历史,单独为其开设一个篇章,成为道场新的“天才标杆尺”。
后世道场再有天才武者出现时,就会将其与季师侄这个标杆尺做一个对比。
届时……
在洪虎的猜测内,评价大概率是——
【不如季前辈,但勤勉可嘉,可入上乘】
洪虎很好奇,道场需要多少年,才能再出一个比季师侄还要惊才绝艳的武者?
毕竟龙虎道场万年来,也就出了一个季惊秋。
道场雏形,心灵住定,还未逆反先天就已达至后天之巅……
洪虎心中惊叹,自己十六岁,习武半年的时候在忙什么。
好像是忙着突破天人六限?
洪虎心中苦笑,自己这是何苦来哉,非要和季师侄相比?
他摇了摇头,低头嗦粉,眉头一扬,又酸又辣,还挺带劲,这是本地特色?
而除了日常的武馆和小吃街外,季惊秋还时常在日暮黄昏,或是晨曦升起时,漫步城市的各个角落。
并没有拜访什么人,就只是平静地走过,目光掠过建筑的檐角,静待太阳从城市的地平线那段升起,又目送太阳从另一端落下。
这让洪虎有些疑惑,这是季师侄逆反先天的契机?
还是说,他在……炼心?
可若是后者,未免也太早了。
这往往是心相武者,筹备突破天人时,才会有的准备。
这期间洪虎惊讶地发觉,季师侄身上渐渐地,发生了某种类似于返璞归真、洗尽铅华的蜕变。
很难想象这样的蜕变发生在一个真种境武者身上!
可事实就是如此,真实地发生在了他的面前。
季惊秋身上原先的一种无形之势仿佛在淡化。
那是他这几个月来镇压同辈敌而养成的锐气与无敌之势,却在此刻内敛,并不是消失,而是蕴藏体内,不露锋芒。
那看似沉静淡然的外表下,是仍在燃烧,也愈发浩荡澎湃的内心。
洪虎心生悸动,他能感觉到,季师侄的体内正在酝酿一场蜕变。
这不仅是肉身的蜕变,更是心灵的升华。
这小子难不成心灵境界又要有突破了?!
简直匪夷所思!
武者在跻身心相前,心灵蜕变最是艰难,磐定两个字宛如拦路虎,拦住了多少枷锁武者。
短短不过一周,洪虎就有种麻木的感觉。
他似乎明白了,季惊秋是凭什么在短短几个月内,就赶超同辈武者的根源所在。
他蜕变的速度太快了,就仿佛时间的厚度对他而言,和别人完全不一样。
而伴随着这一周走到尾声。
洪虎知道,季师侄要开始突破了。
……
……
无上真佛宗。
今天的季惊秋也没来佛国。
黄复兴叹了口气,毕竟是自己提醒的他近期不要来了。
最近的黄复兴总是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只觉人生之无常,就像天气一样。
上一秒还乌云密布,即将迎来暴风雨,下一秒就已经云消雨散,艳阳高照……
老师前一天还在通知他,让他尽快切断与季惊秋所有有关的痕迹,新法一派已经有所察觉他们在培养新的传人。
但第二天,老师就感慨地和他说已经没事了,新法一派的法王横遭大劫,若非有真佛庇护,此刻怕是生死难料。
但纵使如此,那位法王也是身受重伤,退隐二线!
那位法王是新法派系的定海神针,他一隐退,新法派系顿时陷入内乱争权之中,再无掌管大局的资格。
所以现在,轮到他们古法一派掌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