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歧途？”季惊秋虚心请教道。

　　“身为月宫之主，却妄图入主太阳宫，这就是歧途。”剑光平静道。

　　季惊秋神色狐疑，这缕剑光，难道是某位证道超脱的太阳古神，留下的？

　　那是不是该带着他去找一趟赤万阳赤前辈？

　　“不要乱猜，我的来历惊人，不是你能洞悉的。但如果你愿意让我斩一剑，我可以告诉你。”剑光义正言辞道。

　　季惊秋想了想，点亮一缕新生的智慧光，询问他之所以觉得他的心中月特殊，可是这股韵味在其中。

　　后者迟疑了下，认真道：“有点相似，但又不完全是，你这是什么神通，好生玄妙，我都无法解析。”

　　“正常，我这乃是众生之光，也非你能洞悉的。”季惊秋笃定道。

　　“……”剑光发出磨剑一般的声响。

　　“剑光兄，怎么还不出手？”季惊秋清咳道。

　　“它身上还有五德未散，这种情况斩下，非但攥取不到什么大道收益，反而会让我磨损。”剑光平静道。

　　季惊秋若有所思，看来传闻也不尽实，这缕剑光出手需要恪守的信条准则还挺多的。

　　“来都来了，总不能空手而归。”季惊秋建议道，“你若担心磨损，待会我带你去寻一块上好的磨刀石。”

　　剑光“哈、哈”笑了两声，笑声很平，没什么情绪起伏，但嘲讽意味很浓。

　　它可不仅仅只是一缕剑光，而是承载了部分道源的存在，界海中都难寻它的磨刀石。

　　季惊秋摇头道：“剑光兄，我的来历同样惊人，你尽可放心。”

　　剑光情绪出现些许起伏，如果它有脸的话，现在应该是黑的，这小贼居然敢学它的话。

　　它警告道：“小贼，哪怕有大道约束，但挑衅我、惹怒我，同样要付出代价。”

　　“那不遵守约定呢？”季惊秋询问，同时在试探、摸索着这缕剑光的“使用手册”。

　　“自然也在其中。”剑光明灭了一下，似冷哼一声，“也就是看你身上功德深厚，料想是个于人世间有贡献之人，不然我可不会提醒你。”

　　这位似乎很看重五德……季惊秋平淡道：“那剑光兄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

　　剑光微微闪烁：“你是认真的？”

　　“自然。”

　　剑光沉默片刻，忽然道：“说起来，道德还能解释，毕竟你是‘道祖’。但你一个后天生灵，功德和圣德居然如此浓郁，五德中也只欠缺阴德与福德。我没记错，欠缺这两物的，通常是前世缺德事干太多的……”

　　这回轮到季惊秋脸黑了，这家伙居然在明里暗里嘲讽他缺德。

　　“也罢，看在你功德如此浓厚的份上，就出手帮你一次，希望人世间能因此更美好。”

　　剑光自能洞穿，季惊秋主动带着它来此，显然是抱有某种特殊目的。

　　它没以此要挟季惊秋让它斩上一剑，完全是给季惊秋身上汇聚的功德面子。

　　能汇聚如此功德之气，在它看来，季惊秋怎么也比一轮走向歧途的明月顺眼。

　　至于季惊秋口中的“磨刀石”，它并不抱期待。

　　于它而言，磨刀石可不是单纯的“砥砺剑锋”，而是砥砺自身大道。

　　除非这小子能找来一位与它有着同样抱负，为了人世间能够更美好的古圣，舍己为人，不惜折损自身道行，让它砥砺剑锋。

　　“前辈出手吧。”季惊秋催促道，“完事我就带你回去，见一见我们这一脉的高人。”

　　他决定了，带这位去见一见赤万阳，试探下这位来历。

　　至于磨刀石，那自然只能是死魔了。

　　也让这位见识下他们这边的底蕴，说不定日后还有合作。

　　“我出手了，你退后些。”剑光提醒道。

　　下一刻。

　　一缕剑意冲霄而起，张扬而霸道，显化的剑道中，有诸般奇景浮现，其中不乏撕开大宇宙，斩灭星海的恢弘之景。

　　仅是须臾间。

　　一粒相对星空而言，只有芥子般大小的剑光笔直冲天，卷起无尽苍茫道韵，瞬间膨胀开来，磅礴无边，斩落人世间！

　　前方的清月之上，突然有重重道之显化在星空中结阵，以朦胧的太阴神光覆盖，皆是至高规则的体现，层层叠叠，守护清月。

　　身为月神宫的护法大阵，虽然月神从不觉得会有人进攻她的道场，但这重阵法依旧是真圣级数。

　　哪怕是其他真圣不计代价强攻，也能撑住十几息，等到她归来。

　　可在此刻，这重道阵连一息都未撑下，就被一剑如切豆腐般地斩下，毫无阻碍，剑光所过之处，一切道则皆融化一般化作无穷道韵，涌入剑光内！

　　季惊秋已经退得足够远，依旧感觉道韵澎湃冲击而来，目睹了前方的清月被剑光一剑斩爆！

　　“太猛了。”季惊秋感慨。

　　虽然这不是本尊，但也是月神的大道显化，甚至是部分本体，却依旧连一剑都没挡下，属实是对月特攻了。

　　这时。

　　剑光突然回到他的身周，强行将某个东西塞入了他的内天地，顺带自己也钻了进去，不住骂骂咧咧道：

　　“被你个小贼坑死了！”

　　就在季惊秋不解发生了什么时，一股宏大到了极致的“目光”，落在了这片星域。

　　大宇宙天意！

　　这股冷漠的意志秋风扫落叶般扫过星空，在季惊秋身上停顿了片刻，而后径直离去。

　　这一现象，让原本感觉自己要想逃离这恐怖天意锁定，注定经受不少磨损，至少百万年白干的剑光惊愕道：

　　“你是祂的私生子？”

第395章 千山万壑皆剑气

　　它之所以选择遁入季惊秋内天地，主要在于这小子是大道之祖，又身怀浓郁功德，怎么也能躲过几息，给它积攒剑气的时间。

　　可它没想到，那道恐怖到了极点的天意，居然就这么从这小子身上掠过了！

　　这都不是功德浓郁能解释的事，不然至少也要打消他大半，甚至全部功德来消‘债’！

　　“剑光兄，太敞亮了！”季惊秋神色动容道。

　　剑光在遁入他内天地时，还塞入了一大块清月的残骸，上面尤有矗立着半座宫阙楼阁，这于他的内宇宙雏形而言，无疑是大补，可以融入、补全宇宙规则。

　　剑光冷哼一声道：“养肥了一起斩。”

　　它还对方才的一幕耿耿于怀。

　　原以为只是一次平常的出手，算是提携后生，没想到剑出的刹那，就觉自身被一股庞大到恐怖的天意锁定。

　　它几乎是硬着头皮斩下后半剑，然后第一时间跑路，准备拉着这满肚子坏水的小贼一起倒霉，谁曾想……

　　季惊秋有些诧异道：“你也挡不住大宇宙天意吗？”

　　说起来，他似乎还未曾见过有真圣正面硬抗大宇宙天意。

　　但他之前见剑光居然能跟着他一同进入大宇宙，还以为它无惧大宇宙天意的锁定，当时还感慨不愧是超脱者的遗留。

　　剑光顿时有些憋屈，寻常大宇宙天意算个屁，它这一路走来，剑光一起，不知撕裂过多少宇宙，虽深受大道约束，可一旦解开，便是无拘无束。

　　但这股天意却全然不同。

　　通常而言，一方世界的天意的强弱，取决于此间无穷生灵，也取决于此方世界的底蕴。

　　而根据它方才的感应，那道天意的恐怖，理当是那些诞生过超脱者的界域才有可能孕育的程度。

　　直到此刻，它才意识到自己似乎低估了这座世界。

　　“走走走，此地不宜久留，原主差不多也要回来了，我不可能出第二剑了。”

　　剑光催促道，至于先前受的那些大道折损，已经全然不重要了。

　　它在季惊秋的内天地中徘徊，暗自惊讶，这小子真的只是天王？

　　“真灵池？里面居然还养了头成长期的虚空巨兽……这小子果然是天意的私生子吧？”

　　它嘀咕着，游走到了内天地的尽头，一片混沌处。

　　季惊秋遥望远方，原先清月所在之地，只剩下一片残骸，大宇宙天意仍镇压在星空间。

　　在剑光的催促下，季惊秋踏上了归途。

　　……

　　就在季惊秋以无所不在的本质逍遥游于星空。

　　仅是数息的时间。

　　一道宫装长裙的身影赫然浮现在星空中，在看到前方情景，脸色铁青一片，属于真圣级的恐怖气机在宇宙升腾，她的身影变得模糊，被清濛的道韵神光笼罩。

　　一刹那间，整座大宇宙迎来了昼夜交替，阴阳错行，所有明月之属皆大放光明，而不是倒映日光。

　　她一言不发，只是张开手，就像在攥取什么，周身弥漫的太阴之力急剧沸腾，直至天地间有光雨洒落。

　　一条巍然长河被她强行从虚空中拖拽出部分，散落着光阴的碎片。

　　月神满目冰寒，她在逆流光阴，准备尝试于过去挽救自身的道宫，同时狙杀敌人于过去，这是身为古老者的权柄。

　　她的大道根本被伤，不可能就此罢休，势必要找出始作俑者。

　　但随着一道冰冷宏大的天意从远方快速锁定而来，月神神色一变，被她强行唤出的部分光阴长河霎时剧烈颠簸，在激荡中化作光雨散落虚空深处，回归本源。

　　她咬牙怒斥道：“你瞎了吗？我才是受害者！”

　　漠然的意志从天而降，哪怕是月神，在也瞬间感受到了大道压制，体内气机趋近停滞，如那水结冰的迹象。

　　哪怕是对于真圣而言，大宇宙无所不在的大道压制，依旧能让他们不堪重负！

　　天意高难问，大宇宙的天意无视了月神的斥问，强行将其驱逐。

　　片刻后，无论月神如何抵抗，最终依旧被驱逐出了大宇宙。

　　这股恢弘到极致的天意，慢慢散落至虚空的每一角落，直至此地彻底归于最本初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