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如意则是眉心微皱:“那攻擂的是季师弟还是杜竹?”
疑问声中,又有一个人迈步上台,来到楚河的面前,神情严峻。
他就是本次的攻擂者,手中握着一柄长刀,通体玄黑,看上去也不是什么凡品。
“是杜竹?那季师弟排在最后?”
班阳舒睁大了眼睛:“季师弟送钱了吧?”
白如龙闻声摇头:“不可能,季兄就连买东西用的都是我的钱,我还从未见过他舍得给别人掏钱的。”
而此时的高台之上,楚家的老仆面色一沉,忍不住看向掌事院的方向,似乎也没明白这是如何安排的,为何第一场会是楚河守擂,而由杜竹攻擂。
这两个月以来,少爷是他亲眼看着喂养的,心中自然有的是信心。
家主和大少爷也对他说过,以二少爷如今这般状态,哪怕是融道初境都休想轻易战败他。
可信心与应得轻松些并不冲突,所以他还是私下打点了一些,却不知这打点为何无用。
掌事院的三位掌教此时就在现场,看到了许多不解的目光,神情也有些古怪。
季忧在灵剑山上的表现着实让他们不好再搞些有失偏颇的事情,他们已经决心不再下绊子,可是楚家给的着实太多了……
反正院中人都在说季忧很强,那么调整一下对战顺序其实也无伤大雅。
于是在抽签的过程之中,他们拿了一只可以阻隔神念的匣子,放入了三张全是守擂的纸条,让季忧第一个抽取。
在他们看来,季忧第一个抽中守擂便万事大吉了。
可他们没想到,季忧将抽出的纸条吞了,然后亲眼看着楚河抽出了第二张守擂……
季忧便笑吟吟地看着他们,问还需不需要抽第三张看看是谁攻擂。
还说修仙本来就是有钱世家的游戏,他这个乡野私修孤身一人,总要谨慎一些。
于是最后的对战顺序,就变成了现在这般安排。
天书院的道法一直讲究的都是顺应,而楚河并未表现出什么不满,他们也便默认了。
三位掌教正回忆着,忽然就感受到一股戾气扑面而来,随后登仙白玉台之上的气息忽然狂舞,一道浩瀚而狂暴的灵光四下流窜,让他们心中一惊。
嗡一声,楚河出剑。
他跟着王教习学过几日剑道,但此刻的出剑却全无剑招痕迹。
那是最赤裸的直剑,裹挟着一道气劲轰然而去。
迎面斩切的剑体被如同本源的紫红气息附着缠绕,雷鸣与风啸蓦然在其剑气之中升腾,极速而强劲。
铿锵!
剑落之下,铁刀裹挟着磅礴的灵气硬撼而上,对撞之间狂风翻飞。
便是这简单的铁器相撞,杜竹也直接倒退三步,只觉得一股寒意如同深入骨髓一般透体而来。
下一瞬,白玉台上的楚河腾空而起,周身的紫红之气环绕,四周灵气狂舞,利剑顿时奔流而来。
剑光之中,楚河双眸冷彻,周身的气息中杀意十足。
“?!”
外院弟子只感觉到一股透体的寒意,而大部分内院弟子此时则因他这一剑忍不住倏然起身。
因为对于那些境界低的人来说,楚河能对他们造成威压式的影响是很正常的。
可内院弟子的修为都在楚河之上,此时却也感觉到一阵头皮发麻。
再看那楚河,周身已经被深红缠绕,如同飓风伴身,周身气息暴涨,已远超了众人的想象。
当啷一声,一道炽热的剑光随灵剑笔直斩下,更让众人睁大了双眼。
“是楚家的浑天术法!”
“好强……”
“这楚河只不过是通玄境,还只能观法而不能融法,即便是家中传道,怎会有如此威力?”
剑光之下,风如呼啸。
杜竹的将全身的灵气汹涌着聚集于刀锋之上,拼命迎击,身上的仙袍直接被那呼啸的气劲撕裂。
他没想过楚河竟然下手会这么狠,因为在他看来,季忧才应该是他的目标才对。
随后便是一阵强烈的铁器震颤之声,狂妄的气浪以白玉台为中心不断扩散,刹那间铺开了全场。
裹挟着如同紫红色雷电的气息呼啸冲天,随着迎面的铁剑再次斩下,剑声狂啸。
此刻,就连何灵秀也忍不住微微变色,从那紫红色术法气息之中感受到一股心惊。
第一百三十九章 他绝对受伤了
院中常说大道万千,数之不尽,以至于每个人所感悟的道法都不尽相同。
但经过人族修仙者千百年的摸索与尝试,底蕴深厚的世家自然有自己的法修秘术可以传代。
后世修行者按照祖先遗留,便渐渐成为了体系。
而浑天术法,便是楚家的代表之作。
可问题是通玄境不过是初通仙法玄妙,很少有人在这个境界就能将术法掌握并运用,即便楚河在悟道方面天赋卓绝,这威力也超乎想象了。
“这还只是初次出手,并非全力。”
“季忧,要有麻烦了……”
班阳舒、温正心及裴如意等人也都从坐席之上起身,垂于身侧的两手蓦然握紧。
这一场战斗之中,杜竹其实没有太过强烈的战意,或许是因为他也知道,自己只不过是主菜前的点心。
所以这并非是一场所有人都想看到的酣畅对战,更像是一次炫技。
而楚河此时所表现出的强悍,的确是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自打他回院之后,所有人都说他的气息很强,但从未有人见他出手过,而此时这番出手,才算是真正向众人展示出了楚家的底蕴。
“他应该还没用全力。”温正心的面色变得十分凝重。
班阳舒和她的看法相同:“那杜竹本就没有取胜之意,但就算他有,那一剑估计也是接不住的。”
白如龙境界在楚河之下,分辨不出,闻声忍不住开口:“这么强?”
裴如意抿了下嘴角:“我是在通玄境待的最久的,但哪怕是通玄上境,估计也无法轻言取胜。”
“季兄能胜的过他吗?”
“不太好说了……”
“明明只是回家了两个月,为何能成长到这种地步?”
议论声中,楚河周身的气息仍旧盛大无比,术法之气环绕诸身,顷刻间从白玉台腾空压下。
当啷一声,一块锋利的铁片横飞向了观众席,被一看热闹的弟子偏头躲过。
定睛观瞧,那是一块碎裂的刀头。
此间众人回头,便见杜竹横飞而去,原本在手中紧攥的长刀断成无数块散落满场,而他的仙袍也被气劲撕裂,看上去衣衫褴褛。
那柄通体玄黑的刀不凡品,光材质也能看出它坚硬非凡,但此刻却断成了无数块,足见方才一剑的威能。
因为斩断只会有一个断口,现在那柄刀寸寸断裂明显是被恐怖的术法绞断的。
此刻,台上台下瞬间一阵鸦雀无声。
杜竹从场外爬起,深深地看了一眼楚河,眼眸之中是强烈的不甘。
“还打么?”
“若还打下一场,你需要一柄新的武器。”
掌事院秦荣此时飘然而来,看了一眼他的虎口,发现并未有任何损伤,眉心不禁微皱,但还是依照流程对他问话。
守擂赛分为三场,如当初天书院问道灵剑山一般,两场取胜为赢。
但也不排除各种其他因素导致的一场定下输赢,如死亡、认输,或各种无法继续。
正在此时,一张纸条从杜家家主手中传出,送入了杜竹的手中。
杜竹看后轻轻摇头,放弃了换刀上台的机会。
此时的众人还沉浸在楚河刚才的惊艳表现之中,许久才发现了杜竹离去。
对此,他们并不感到意外。
因为没人认为杜竹可以入内院,一早便知道他对此战所能造成的影响,顶多就是消耗季忧与楚河之中的任意一个罢了。
而现在大家更关注的是,季忧究竟还能否胜过这样的楚河……
这个问题其实从季忧感悟了天书那一刻就不断被人提出,而期间则经历了百转千折。
一开始,身为楚家二子的楚河似乎是必入内院的。
而季忧则一剑一剑,将这份可能性斩得支离破碎。
灵剑山归来时是季忧名望最高的时刻,那时候大部分人都觉得季忧已经算是迈过了内院的门槛。
直到今日,楚河对杜竹出剑的强大又狠狠将这个趋向给掰了回来。
就连裴如意、班阳舒和温正心,也是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凝重表情。
随后,掌事院弟子上去清扫白玉台,而众人的目光中则多出两道身影。
走在最前面的那个还是那一袭白衣,轻易便吸引了无数目光。
有一些站在皇族宗亲后侧的人,看到旁边那位一直未动笔的灵剑山弟子开始簌簌狂写。
“其实这些日子,不少人都对你说过了,要你入内院,说入内院有许多好处云云,你虽然性情乖张,但大抵也是心中有数的。”
“现在,我要你忘记这些。”
“忘记所谓去丰州建立世家,忘记所谓内院弟子可吃万民供奉,忘记本教习那一百灵石。”
“出剑吧,尽兴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