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并不奇怪,因为像这种闲谈之中,说不定就有窦远空随口所说的线索。
例如他有没有说过的下一站去哪儿,或者想去哪儿,此行一路有没有见过什么人。
那三位歌姬本就是凡俗女子,哪受到仙家盘问,立刻将所有事都说了出来。
她们甚至还说了窦远空只对其中一个捣了十三下就结束了,结束之后还非得问人家舒不舒服。
至于另外两个歌姬,全程都在闲坐,颇为无奈。
其他的事情传的倒是不广,但这件事传的可太全面了,听得人一阵啧啧出声。
“竟还有这种事,爱听。”
“窦远空若是还是清醒的,估计就可以直接去世了……”
“不错,这要是我的话,我就直接死在外面算了,这还活个屁。”
“窦兄当时估计也没想过自己的行踪竟然会被那么多人惦记着吧。”
“没事,反正窦兄傻了,面子什么的也不需要了……”
“说真的,我当初看他尿尿尿湿鞋的时候就知道窦兄该是废了,没想到啊……”
京中世家子弟们议论纷纷,提起往日好友,脸上都流露出一丝感慨。
而窦远空并非只在安丰城停留了一日,而是七日,这七日之间他又去了一次酒楼。
还是同样喝酒,不过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的窦大公子招了五个歌姬。
此消息一经传开,立刻引起了无数人对其“人菜瘾大”的评价。
三个都浪费了两个,下一次竟有勇气要五个,不知道是骗别人还是骗自己。
不过此番调查也是有收获的,收获不只是窦远空能捣几下,而在于他的行动方式。
当初窦远空被迫离京,本身就是没有目的的乱逛。
而根据那三位歌姬所说,窦远空每次前去喝花酒都是受到了当地朋友的招待。
这也解释了为何窦远空明明是个菜鸡,却每次都点三五个。
因为出门在外,面子都是自己给的。
但换个念头想想,窦远空的路线就极有很可能是去访友的,那么便能有迹可循。
当然,更多人对于七大仙宗如此细致盘查窦远空行踪的行为有些感到不解。
虽然他们之中有很大一部分人确实喜欢听窦远空捣了几下就废了的故事,却觉得七大仙宗应该没有这么无聊才是。
“窦远空身上有邪种造成的伤势,最近又总有邪种在九州各地出现,莫非这次邪种之事还有隐情?”
“看七大仙宗如今的动作,怕不是天灾,而是人祸,否则何须如此细致调查,将窦兄的里子面子扒的一丝不挂。”
“若是人祸,可目的为何?”
“许是和岐岭一事有所关联,毕竟上一次邪种出没便是如此?”
“若真与岐岭有关,那可就太大了,之前可是死了不少人的,谁知道这次会出什么事……”
世家子弟有自己的消息来源,也不是真正的愚笨之辈,很轻易地就嗅到了其中的古怪。
毕竟邪种出没这件事,很容易就会被人和当初岐岭那件事联系到一起。
这其实并不是一件好事,因为涉及天道、仙道,极易引起青云天下的动乱,尤其是妖族与蛮族此时还在境外虎视眈眈。
于是各大仙宗渐渐开始压制关于此事的消息。
不过即便如此,也有许多世家盯上了关于窦远空的事情,暗中也派了家族子弟前往了青州一带。
这种感觉颇有种当年岐岭传出有仙缘现世的传闻时,无数人蜂拥而至一般,不肯落在人后的样子。
第二百五十七章 守夜人
因为有迹可循,窦远空的行踪很快就被查了个清楚。
他最后出现在青州万全郡的南明城,不过当时的他已经坐马车出了城门,而看朝向,他应该是要去那座以酿酒闻名的安远城。
而这段路,距离他那位老仆尸首被发现的地方不算太远。
但很快,随着窦远空最后落脚地的确认,关于此事的传言便渐渐平息了。
无论是盛京抑或是天书院,都再也没有消息传来。
直到三日之后,才有一些世家子弟重新提及了此事,关于窦远空行踪搜查最终线索也逐渐被流传开来。
“找到了?”
“是啊,据说是去了一家酒庄,酒庄老板说他喝大了,非要找什么歌姬,迷迷糊糊地就走了,那酒庄附近到处都是山野,老板说他可能是神志不清走进了山林。”
“这么说纯粹是运气不好?与邪种一事无关?折腾如此之久,怎么会是这样的结果?”
“不是人祸也算是一件好事,难道非得再出个妖道才好?”
“……”
季忧这几日一直在内院的藏书殿中,翻阅着关于定道一事的记录,想知道有没有办法绕过问心局而融道。
结果可想而知,并没有查到什么。
千百年来,修仙者的修行体系一直都是固定的,像他这样修的如此抽象的并不多见。
除此之外,他还看了一下关于先贤圣地的记载,以及遗族的一些历史,包括前人对于邪种的研究。
先贤圣地是人族气运中兴之地,这一点和他先前听说的并无差别。
而圣地之中的破碎空间之中,确实有天道祭坛与人族祖庙。
至于遗族,资料较少,有些事情也很难考证。
而关于窦远空的事情,他也一直在关注。
因为这件事每日都有人讨论,他甚至都不需要刻意打听,那些事情就会飘到耳朵当中。
正在季忧翻阅着手中书籍的时候,温正心与班阳舒来到了藏书馆之中,他们二人曾亲历过邪种一事,对这事自然是格外挂心的。
此时听到窦远空事件的调查结果,两人便匆匆前来寻找季忧。
见到季忧正在藏书阁翻书的时候,温正心忍不住想起了关于窦远空每次都只能捣十几下的传闻。
季师弟这身子,估计能顶几千个窦远空都要多。
“季师弟,窦远空的事你听说了么?”
班阳舒此时坐到了他的旁边:“据说他的失踪与邪种一事无关,纯粹是自己倒霉。”
季忧此时看向两人:“你们有没有发现,虽然有消息流出,但宗外那些行走并没有回来。”
班阳舒微微一怔:“?”
“我感觉是假的,一个特地被流传出来的假消息。”
“这……应该不会吧?”
季忧看着班阳舒不确信的样子,伸手将书合上:“掌事院这次分别派出了两批弟子,你不觉得这很像当初我们去岐岭的安排?”
听到这句话,温正心和班阳舒对视一眼,忽然明白了季忧的意思。
当初岐岭出事的时候,他们是作为先遣者被派出去调查的,而直到确认了遗迹之中有仙缘之后,七大仙宗才派出了第二批人争夺仙缘。
也就是说,当掌事院第二次派出的弟子的时候,大概率是找到了一些能够代表窦远空和邪种一事有关的线索。
不然的话,高高在上的仙宗不至于会如此兴师动众。
温正心张了张嘴,回过神后忍不住压低了声音:“莫非他们是查到了什么不能公开的?才用了假结果来平息关于此事的议论?”
“应该是有这种可能。”
“那会是什么事?”
季忧摇了摇头:“不知道,不过青云天下有很多不能公开的,例如那些传家的术法,还有定道的方式,早已不新鲜了,怕只是怕非福即祸。”
班阳舒与温正心对视一眼,随后抿着嘴:“七大仙宗在意的事情定然是大事,不知道也好,反正我们这般小人物是参与不得的。”
听到两人的话,季忧将手轻轻按在了书桌上。
七大仙宗执天下之牛耳,一直都是带领着人族存活于天下的真正掌权者。
他们所谋划的事情,小人物确实是参与不了的,可问题是他们决定的事情有时候未必会是好事,这才是最让人担忧的。
如今丰州刚刚发展起来,百姓的日子过的已经不错了,最怕的就是预料之外的事情发生。
不过自己一个乡野私修,能让这世间少死几个孩子就已经是出乎先前的意料的。
要知道他一开始的想法只不过找个匪窝当堂主,有事没事就劫仙济贫而已。
温正心此时也看到了桌上摆着的那本关于融道的书籍,见状不禁看了季忧一眼。
季忧先前曾在她的院子里住过一段时间,当时他在定道,随后季忧就毅然决然地走上了炼体的道路。
他对外都宣称自己对炼体感兴趣,还说好男人要有好身体,但温正心一直都觉得季忧是无法融道,此时看他翻阅过的书籍,心中稍稍有些些许的确认。
正在此时,班阳舒的声音忽然从她的耳边响起。
“师弟这是在看什么书?”
“?”
温正心转头看去,发现季忧手中有本书,书封上写着三个字——守夜人。
季忧将书拿起,思量了半晌之后开口:“你们知不知道青云天下曾有个叫守夜人的说法?”
温正心眉心一皱:“没有听说过什么守夜人。”
“看来还真是个依托现实背景杜撰出来的故事。”
“杜撰?师弟这是在研究什么?”
“没什么,随便看看而已……”
闲聊半晌,温正心和班阳舒随后离去。
就像他们说的那样,就算窦远空真的与邪种有关,这件事终究不是他们可以参与得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