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他们听到季忧可战临仙,又能够执掌圣器之后,他们第一念头便是再回灵州。
匆匆的脚步声中,邱寒月满脸恍惚,脑中一直重复着“执掌天书”“独战临仙”的字眼,久久无法回神。
就在此时,砰的一声闷响,她就感觉肩膀被撞了一下,整个人都向右趔趄了一下。
待她回过神,便见赵云悦也趔趄着看了她一眼。
方才就是她,因为走神与自己撞到了一起,而同样的,这位长乐郡主的神情与之一样恍惚。
与此同时,夜风城西南城角,原夜风郡福祥酒楼。
随着大战的告一段落,紧张的局势瞬间戛然而止,而后,各种伤员开始被陆陆续续送了过来。
此时的元采薇正身处酒楼的后院之中,以丹光化丹,为这些受伤的人不断进行着疗愈。
这其实是很耗费功夫的事情,丝毫不亚于一场战斗的消耗,所以没多久的工夫,她的脸色便开始渐渐苍白,额头也开始有汗珠不断冒出。
“师妹,休息一下吧。”
文彬此时从袖中掏出一只锦帕递了过去。
那锦帕上绣着她的名字,旁边还绣着一株药师采薇图,看上去充满了心思。
不过就在此时,房门外传来一阵匆匆的脚步声,吸引了元采薇的注意。
不多时,元辰便急冲冲地跑到了门口,带着木讷的表情颤抖着开口:“阿姐,你……你来一下!”
“怎么了?”
“有大事,天大的事,阿姐你快来!”
元采薇感到有些莫名,但还是将手中丹匣放下,迈步朝着弟弟走了过去。
此时,眼看自己的手帕并未被接下,文彬的手僵在了半空中,眉心微微皱起。
站在其身边的元冰清见状抿了下嘴:“师兄不用着急,慢慢来便是了。”
“都已一年多的光景了,还能怎么慢?”
“这恰好可以证明采薇阿姐情深义重不是?”
文彬闻声不答,而是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帕轻笑一声:“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师兄这般比喻可有些不太好。”听闻此言,元冰清轻轻皱眉。
将元采薇比作明月是很贴切的,但后面用沟渠比喻那人,则让她感觉到强烈的不适。
文彬自然也清楚她说的是后半句,但却没有改口的意思,而是冷淡地摆弄着手中的锦帕,打算等元采薇回来后再递给她一次。
泥人也有三分土性,心意被多次无视的他也有了几份恼意,决定哪怕是强逼,也要看清师妹到底是何态度。
元冰清很容易便能感受到文彬情绪之中忽然多出的那份阴暗,不由得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文彬以锋利的眼神制止了。
她的这位师兄虽然没有战力,但此时也爆发出了一股威慑,让元冰清将话憋在了口中。
不过出乎两人意料的是,元采薇并没有回来,同时连元辰也不见了踪影。
困惑之中,文彬与元冰清不由得迈步来到了前院。
前院里也有伤患,不过都是一些伤势较轻,还有能力自行炼化丹药的人,此时的他们正聚集在一起,七嘴八舌地聊。
文彬出来是为了找元采薇的,但还未四下打量就听到了他们闲聊的内容,身形瞬间僵在了原地。
“听说了没,季忧又活了?”
“活了?开什么玩笑!”
“是副掌教派去的人带回的消息,他在灵州中部战场现身了,据说战力堪比临仙,救了小鉴主,然后又从尤映秋手中执掌了天书,杀了遗族的一位皇子!”
姐夫活了……元冰清听完后倏然睁大了眼睛,而后转头看向了身边的文彬。
此刻,文彬那三分土性忽然消散,手掌微微颤抖着,而后下意识地将手帕重新揣回了怀中。
与此同时,关于中部战场所发生的事情继续流传。
听闻此事的人无一不目光愕然,他们先是惊讶于这世间竟真有死而复生之事,随后则因为他可以执掌天书而震惊。
“他怎么可以执掌天书呢?他又不是天书院的亲传!”
“其实关于这件事……我之前在盛京倒是听说过一个说法。”
“什么说法?”
“他们说季忧感应的天书和其他天书院弟子是不同的。”
“还有这种事?”
“我还骗你不成,据说当年还有人请教过他怎么感应天书,他的回答是他那一夜他并没有感应天书。”
“这是何意?”
“他说是天书前来感应了他。”
第四百三十四章 两仪还精丹
灵剑山上。
随着一阵劲风的呼啸,山门前的护山大阵被缓缓解除。
彼时,那些在战场上受伤的上五境圆满全都进入到了望仙台,随后被留守弟子接引,前往调息疗愈。
而在玄剑峰顶的云顶宫阙中,两道身影正相对而坐。
自战场回来之后,季忧就一直在以浑厚的灵气游走颜书亦的全身,没多久的工夫,傲娇鬼就苏醒了,只是脸色仍旧苍白无血,看上去十分虚弱。
但她的眼神很亮,在灵气被渡入体内的过程里一直盯着季忧,恍惚出神,而她那雪白的玉足则在裙摆轻动,粉嫩脚趾翘起又微蜷。
不是梦,她的狗贼又活了。
就真真切切地坐在她的眼前,比在混乱的战场上看的还要清晰。
看着看着,小鉴主忽然张了张嘴,似乎想对他说什么,但想了想又将红唇抿住,一言不发。
此时季忧将灵气在其体内运转许久,抬头便见到她紧盯着自己的眼神:“怎么了?一脸傻乎乎样子。”
小鉴主闻声回神,随即淡淡开口道:“本鉴主许久未曾见你,都已经快记不得你的样子了,因为有种陌生感才会仔细瞧瞧而已。”
“你不是经常去北侧的那个小院看我?我看阳沟里还有泡完倒掉的茶叶。”
“那是元采薇去的。”
颜书亦一本正经地回了一句,又有些不确定地地看着季忧:“你……真的活了么?”
季忧看着她漂亮的眼眸开口:“放心吧,本来就没死,只是神魂被锁在了肉身之中,五感被剥夺,与这世间断开了联系,后来被老院长和陈夫子唤醒,神魂重归了肉身就好了。”
“幸亏没把你埋了……”
“这倒不假,你若是把我埋了,我还得刨坟,而且出来的时候不一定能找得到衣服,得光着屁股去救你了。”
颜书亦冷酷了一下,而后又想起了战场上的画面忍不住开口询问:“跟那遗族皇子对阵时,你明明可以使用灵鉴的,为何一直拖着?”
季忧站起身来倒了杯茶:“遗族诡计多端,若他们忽改目标杀向你,我未必能完全拦下,这样的风险我担不起,好不容易回来,总不能没了夫人。”
颜书亦听到夫人二字脸颊一红,眼神象征性冷了一下,但乖巧地没有反驳,只是冷冷地说了一句小小天书院弟子,太过感情用事。
季忧听后一点都也不生气,久别重逢后看见她独自面对遗族,他心里满是亏欠,干什么都想顺着她。
此时他端着茶杯重新走回床榻边,将杯子递到了她的嘴边。
见状,颜书亦瞥了一眼门口。
翠儿和杏儿一直都在殿中,见到鉴主望来,于是十分懂事地挪到了殿外,假装什么都没看到的同时相互对视了一眼。
“鉴主说话的时候,嗓音好像……有点奇怪。”
“嗯,又细又柔,感觉想撒娇又不敢的样子。”
她们俩虽说是灵剑山小鉴主的婢女,但实际上也是在盛京的论道会后和大家一起知道这件事。
在此之前,翠儿甚至还一度认为自家鉴主最讨厌的就是季忧,也是颇为后知后觉了。
所以她们并没有见过季忧和自家鉴主的实际相处,就算知道之后,也想想不出自家这高冷的仙子鉴主会怎么和相公相处。
直到此刻,她们才发觉原来自家鉴主也有如此可爱娇气的一面,眼神虽然刻意装冷,但却一直粘着对方,其中还有些他们从未见过的亮光。
此时,见到两位婢女十分懂事地出了大殿,小鉴主的粉嫩脚趾微微蜷缩了一下,而后乖巧地张嘴喝了一口。
季忧轻轻擦了擦她的嘴角,放下杯子后开口:“我来的路上已经见过曹教习他们了,采薇和元辰呢,他们没事吧?”
“没事,先贤圣地一事后,我就把他们带到了灵剑山,如今他们去了雍州,为伤者医治,另外还有邱茹他们一家,如今也在山上。”
“那匡诚和魏蕊呢?”
“他们……我还没有寻到。”
季忧大感意外,脸色微变间开口:“难道从遗族复苏到如今为止,他们一直都没有消息?”
颜书亦点了点头:“确实没有消息,不过我想他们应该是在一起的,那就应该没事。”
“为何他们在一起就没事?”
“当年初见蕊儿时我给了她一只镯子,那其实是一件护身法器,里面有我的一道剑意,若遭遇危险那剑意就会被释放,我便能感知得到,但目前来说那镯子并未被使用。”
听到这句话,季忧稍稍感到一丝安心。
在所有认识的人中,他其实最担心的就是匡诚和魏蕊,毕竟他们是毫无修为在身的凡人,在这种大劫之下是最无能为力的。
不过既然魏蕊的镯子并未被使用,那就说明她没有遭到危险,匡诚应该不会独自撇下她一个人的,那就说明两人应该都没事。
这样想来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也许他们只是被遗族暂时作为奴隶关押了起来。
想着想着,季忧的目光四下游移,忽然被大殿西侧的场景所吸引。
那个地方临近窗子,摆着数架衣桁,而他之所以被吸引了注意是因为上面晾的东西很稀奇。
那是一种很小的被子,方块形状,长也就一尺二,小小的,还同时摆了好几件。
“这么小的被子,用来盖肚脐的么?”
季忧有些好奇随口一问,便见颜书亦的脸色瞬间变得虎视眈眈了起来,目光凶狠的像只小老虎。
他微微一怔,心说不是就不是呗,怎么忽然像是要戳死我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