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天书院与灵剑山几十人立刻绕行第三座山窟,来到了其后侧。
那些给他们报信的人并没有骗他们,在第三座奴隶山窟后方当真还有一个,隐秘在无尽的夜色之下,看着要比另外三座小一些,守卫也没有那么多。
几人以突袭之势迅速解决了山窟前的守卫,随后进入了这座山窟之中。
与前几座人满为患的山窟不一样,此座山窟格外的空旷,其中只有一人,正倒地昏睡。
正如那几位报信者所说,他穿的是官服,黑色的面料以银丝线绣了白日飞升图。
第三座洞窟的那些人都是来自别州的寻常农户,只能从制式上认出这是官服,但却说不清楚是什么官服,但天书院位处盛京,一眼就认出了这官服来自何处。
“是司仙监的人。”彭长老开口轻语。
颜德查看了一下此人,发现他还有气息后抬起头:“司仙监,负责税奉的那批官员?”
“不错,是他们,被季忧拳杀的贺靖元就是司仙监监正,他应该是被一同抓来的,可为何会被单独关押,而且……”
“而且?”
彭长老扫视着那对面摆着蒲团、茶杯的地方:“你发现没有,东西都是成双的,好像是有两个人生活的痕迹。”
正在此时,站在彭长老身后的韦瀚忽然开口:“长老,这好像是木菁,任司仙监监察处提司。”
韦瀚是天书院掌事阁弟子,负责的就是书院与大夏皇室消息对接,曾与长乐郡主赵云悦等人走的极近,对大夏官员也了解颇深。
彭东阳闻言抬头:“木菁,这个名字好耳熟。”
“就是那个,贺靖元口中,和匡诚一起被杀的那个。”
“匡诚?!”
话音落下,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眸。
要知道就在他们出征前日,季忧就曾因为匡诚的死讯忽然暴走,威压全城。
可按道理来说,他们两人应该全都死在了盛京才是啊。
此刻,彭长老转头看向了那成双的蒲团与差别,内心忽然一颤:“莫非……匡诚也没死?!”
他们这支小队在执器者碎峰开始之前就离开了主战场,并不知道后续的发生的事情,更何况包括颜书亦在内的一众执器者也并未将看到匡诚的事情说出去。
就连季忧出手,也是他们任务开始之后,远隔重山所看到的。
所以这一瞬,所有人都觉得匡诚好像没死。
颜德也认同彭长老的想法,立刻从怀中掏出一颗丹药喂木菁服下,而后起身:“我们要送他回去面见鉴主,剩下的人,把这山窟里里外外搜寻一遍,看看能否找到其他人!”
人在昏睡的过程中意识仍旧是活跃的,所以搬动、抬举,木菁都可以感受得到。
“要杀就杀,为何将我们抓到此处?”
“你可曾有某一日,见到漫天光辉坠落?”
“你怎么知道?”
“我需要炼化天道,但我族之躯限制太大,需要借用你的身体,作为回报,我可以答应你放过你的朋友。”
随着颜德为其喂下的丹药渐渐起效,被抬动的木菁也渐渐有了一些模糊的意识。
而他的脑海之中,则全都是那黑暗洞窟之后的绝望与悲愤。
轰!!!
势五峰的主战场,随着惊天动地的碰撞不断响起,虚空的破碎更加严重。
如同骄阳一般金光光万丈的伟岸身影再次被打碎,灼热而滚烫的血肉如同天火般洒落虚空,又被倒卷而回,在法则的牵引下不断重聚。
剧烈的疼痛之中,季忧双眸紧缩,却见遗族圣皇露出一抹冷笑,朝着苍天上那极大的祭坛举起了右手。
此间的战斗之中,遗族圣皇一直在伺机操纵天地大阵,就如同此刻一样。
见此一幕,季忧再次卷起无尽法则,如同万道苍龙环身咆哮,同时催动体内的众生气运狠狠杀去。
此时颜书亦、封阳、妖帝以及尤映秋等人正看着季忧立于高天的身影,双手在不自禁中持续紧握。
季忧的超天之力是通过吞噬众生气运得来的,但遗族圣皇的超天之力究竟何来,他们并不知晓。
可从前几次的交手之中他们能够察觉得到,季忧当时的战力已经可与遗族圣皇比肩,甚至隐约有些超越之态。
可随着旧天道对遗皇的加持,季忧却完全落到了下风。
此刻,灵剑山小鉴主的眼眸之中已有水雾不断升腾
“鉴主!”
正在此时,大军的后方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唤。
颜德带着一众扛着木菁的弟子匆匆而来,气喘吁吁之间倏然落地:“鉴主,我们找到了司仙监监察处提司木菁!”
颜书亦擦去泪水匆匆转头,在见到木菁的那一刻,漂亮眼眸倏然一缩。
在贺靖元的描述之中,匡诚和木菁是一起被抓的,如果她没有看到遗族圣皇的那张脸,她或许会惊喜不已,甚至会觉得匡诚是不是也没死。
可此时再见木菁,她已经不会再那么想了。
“见过尤掌教,见过鉴主,见过各位仙人。”
木菁此时已经稍稍恢复了神志,此时缓缓抬头,用虚弱的声音轻语着。
见到这一幕,颜书亦不由得张口:“你们到底是怎么被抓走的?”
“回鉴主的话,我不知,我当时只觉得自己睡了很长的一觉,再醒来就已经到了此处。”
“是他以你的性命相逼匡诚的?”
木菁的眼眸倏然震颤,知道他们已经看到遗族圣皇的样子,不然的话,他们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但是他们想错了,木菁张开苍白的嘴巴:“回鉴主,不是的,匡诚是自愿的。”
颜书亦倏然凝住眼眸:“你说什么?自愿的?”
“是真的,我了解匡城,他答应遗皇献出身体之举是自愿的,我不清楚是为什么,那夜我追问许久,他却和我聊了季忧,聊了修行是怎么回事,聊了感悟天道,就是不告诉我为什么。”
轰!!!
此刻,遥远的天际再次传来一阵狂烈的轰鸣,引得所有人都转头看去。
如同深渊的深邃星空之中,随着日月转动,无尽的能量狂泄,令虚空之中响起了一阵如同来自天外的咆哮悲号。
那是被天地大势所束缚住的当今天道,它在被消磨,被削弱,不甘而痛苦。
与此同时,在那震耳欲聋的悲号之下,如同骄阳一般金光光万丈的伟岸身影再次被打碎,灼热而滚烫的血肉如同天火般洒落虚空。
“当今天道已虚弱不堪,只待吞噬,木已成舟,你输了。”
遗族圣皇的声音冷漠而没有半点波动,仿佛只是一句宣告。
“你们遗族,有感情么?”
此时的季忧轻语一声,同时不断催动肉身之中的天道,令那破碎的血肉迅速倒卷而回,在法则的牵引之下不断重聚。
遗皇面对他的发问淡淡扬眸:“因为对这世界的认知不同,我并不明白你们人族口中的感情是什么。”
“但是我有,所以我被束缚住了。”
嗡一声,火热的气息如同滔天的热浪铺开,重聚的季忧没有再像之前一样急切地杀向遗族圣皇,而是在无尽的灼热金光中转头,看向了那远处大军所在的地方。
而当他的目光划过颜书亦与封阳的时候,刚毅的眼眸不由得柔软了几分。
其实这一生虽短,但对季忧而言也算是值了。
亲情也好,友情也好,爱情也好,他这个无父无母的脆皮大学生都已经感受过。
在对方有外力加持的情况之下,他确实很难取胜,但身聚众生气运,他却有能与其同归于尽。
轰!!!
季忧猛然祭起六件圣器,带着奔流不息的万道法则轰然杀下。
霎时间,那块圣皇遗蜕再次呼啸迎上,扩张的如同奔涌的黑夜杀来。
而季忧似是早有预料,身影在倏然沸腾的虚空中消失,而后法则之力凝成庞大剑意,从其身后轰然杀来。
而在剑若银河般呼啸奔流之际,他浑身都开始绽放出剧烈的金霞,灼热的气息不断攀升,仿佛有火焰满身乱窜。
想与其同归于尽,他必须要破开遗皇的所有防护,先前的遗蜕属于其一,其二就是他的天道加身。
他要用尽全力劈开,然后带着这遗族圣皇去见其太奶。
事实也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面对自己以天道法则为剑的一斩,遗族圣皇猛然张开了那古老天道的无穷伟力。
但出乎意料的是,遗皇手中的天道之力并没有如先前那般爆发出恢弘的威力,反而像是脆弱的琉璃被轰然斩破。
狂奔的法则如同热浪,随着季忧那狂放的剑气狠狠杀下,轰的一声,遗族圣皇被劈飞了出去,口中喷出一口精血,瞬间爆成了漫天的血雾。
变弱了?季忧倏然凝住了眼眸。
但那遗族圣皇似乎并未察觉到自己天道之力在变弱,而是再次聚集无尽的天道之力,以凶猛的气势轰然杀来。
见此一幕,季忧倏然凝住了眼眸,挥手间宛如银河的剑气再次斩落。
噗嗤一声,遗族圣皇被狠狠斩断了手臂,爆开了的鲜血直接染得天际透红。
紧接着,季忧没有丝毫停歇,催动天威狠狠震开了那块圣皇遗蜕,随后携圣器而来狠狠杀下,轰然间再次砸碎了对方的胸口。
“你就这点本事吗?!”
“不痛不痒,哈哈,不痛不痒。”
此刻的遗族圣皇忽然变得无比猖狂,狰狞的奸笑响彻四方。
季忧不语,而是凝着眼眸,以迈步千里之威,再次以圣器将其轰杀到倒飞千里。
“你就这点本事吗?卑劣的种族!”
“轰!!!”
“我要吃光你们,奴役全天下,没有任何人逃得过,没有任何人!”
“轰!!!”
强烈的攻杀之下,那遗族圣皇开始不断破碎。
下一瞬,季忧猛然展开了的天相加身,被他加持的五件圣器之中轰然落入了他背后那天威凝聚的圆环之中,而其中的灵鉴则被他怦然握在了手心。
带着天威的仙光从镜中轰然涌出,与季忧招手聚来的天地法则狠狠聚集成了一道巨大的剑气,朝着遗皇的天灵狠狠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