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脸色已经不好看了,“是真的。”
端华立即道:“您不是一直告诉我,不要去皇舅舅面前或者外面随便提起珍姨的事儿吗?那如今这是怎么回事儿?怎么一个说书的小老头,就敢公然讲她的事儿了?”
清平早已觉得这事儿怕是不简单,问:“苏容呢?”
端华虽然纳闷她娘为何一直问苏容,但还是老实地道:“苏容跟夜归雪去瑰宝斋吃饭了,还有夜秋莹和凤凌一起。我因为这事儿没去吃,先回来找您了。”
清平心想苏容还有心情去吃饭,可见是已经处理了?但不管如何,她还是要过问的,于是,吩咐人,“去一品香茶楼,把那赵老儿给本宫带来。”
有人立即去了。
端华见她娘出手,放心下来,坐下身,对清平奇怪道:“娘,我觉得夜归雪跟苏容好像认识许久了似的,夜归雪以前来过大梁吗?”
清平摇头,“不曾来过。”
“那就是了。”端华托着下巴,把今儿苏容自然地上夜归雪的车,没当外人的话,跟清平说了,说完后,又对清平问:“娘,您说是不是很奇怪?她这般,哪里还用我帮忙啊?我岂不是白帮她做工夫了?”
不等清平说话,她又叹气,“夜归雪是真的挺好看的,跟周顾比,难分秋色,但他家可是在南楚,不知道她怎么想的,竟然想嫁夜归雪,这也太远了。”
清平沉默了片刻,摸摸端华的脑袋,“人与人之间的缘分,不在于远近,兴许他们就是有这个缘分。”
如今从端华的话里,她确定了,夜归雪与苏容已私下里会过面了。夜归雪大约就是为苏容而来,接苏容前往南楚,若有夜家相助,那便容易很多。
端华嘟囔,“哎,娘,我今儿发现,周顾好像真喜欢苏容,他看着苏容,移不开眼睛。我气了他一通,找回了这些年他对我冷言冷语的场子,但也没觉得开心。”
公主府没闲杂人等,清平对端华又一直多有纵容。所以,导致端华有什么心里话,都跟清平说。
清平又拍拍她的脑袋,“苏容招人喜欢很正常,她本就是一个讨喜的孩子。你性子不讨喜,再加上又是郡主,周顾不待见你,也正常。”
“我性子不讨喜我承认,但我是郡主怎么了?”端华不服气。
“早些年,在你还没喜欢上周顾时,你皇舅舅有跟老护国公提起过,把公主许给他,被老护国公给拒绝了。”两人的话虽然是私下里说的,但清平公主却知道的清楚,因为端华喜欢上周顾后,她的皇兄特意把她叫到近前,话里话外,让她多给端华创造机会,“无论是公主,还是郡主,老护国公都是不乐意周顾娶的。”
端华明白了,郁闷,“当郡主的,真是倒霉。珍姨倒霉,我也倒霉。”
清平被气笑,“你怎么能跟你珍姨比?家国大义,聪慧多才,你占哪样?”
端华抱住清平胳膊,“我就占郡主的身份。娘你讨厌。”
被派出去的人很快就回来了,对清平禀告,“公主,那赵老儿和他的儿子赵非都被周小公子带去护国公府了。”
清平听闻周顾插手,放心下来,“行吧,本宫知道了。”
端华嘟起嘴,“娘,你看,我就说吧,周顾喜欢苏容,可是苏容跟他都退婚了啊?她的事情周顾还要管。”
“这件事情与退婚不退婚没关系。好了,用午膳吧!”清平吩咐人摆膳,又道:“用过午膳后,你在府中待着,哪里也别去了,我进宫去见你皇舅舅。”
她的皇兄她了解,若是知道此事,是绝对不会置之不理的。
端华乖乖地点头。
于是,用过午膳后,清平备车,去了皇宫。
皇帝今儿没午睡,他已有两日没午睡了,睡不着,听闻清平进宫了,要见他,命余公公将她请进内殿。
“皇兄。”清平见礼。
皇帝“嗯”了一声,瞧着清平,问:“皇妹有一阵子没进宫了,如今看起来气色不错,是端华那丫头不闹你心了?”
清平点头,“端华最近是十分乖觉,没给臣妹生事儿。”
皇帝示意她坐,“是因为苏容?她一直住在公主府,据说端华很喜欢她,你与驸马,也对她很是不错?”
清平琢磨着皇帝这闲话家常般的两句话,心想着是皇兄对苏容的身份起疑了?还是已经知道了?她保守道:“苏容很讨喜。”
皇帝点头,“你大晌午的来找朕,因为什么事儿?”
清平坐下身,“今儿赵老儿说书,本来要说前朝公主野史的,但却临时改了说了珍敏姐姐的事儿,据端华说,有些事情,连臣妹都没与她说过,但她却从说书人的口中听到了,找臣妹确认,臣妹听了,惊心于的确是事实。毕竟那些小事儿,只有皇室的人知道。臣妹就想着,到底是谁指使的,想要做什么?怕不利于朝纲,所以特意进宫来跟皇兄说说。”
皇帝闻言坐直了身子,“你说今儿赵老儿说的书,十分细致?只有皇亲宗室知道的些许事儿,他也知道?”
“对。”清平隐晦道:“臣妹怕这是什么阴谋,奴才们忽视这一点,不报与皇兄知道。”
她这些年受宠,不全是因为她是皇帝的亲胞妹,有一半的原因,也是因为她是皇帝在宫外的眼线、报声筒。
第222章 :审问
若是往日,别的事情,清平可管可不管,尤其的皇亲宗室的事情。
但今儿的事情事关珍敏郡主,清平不可能让自己坐视不理。所以,无论是有什么阴谋针对珍敏,亦或者间接地利用已故的珍敏针对苏容,不管是皇亲宗室还是谁,她都要管。
她相信,他的皇兄在事关珍敏姐姐的事情上,也绝对不会睁眼闭眼听之任之。这是来自她这个亲妹妹对他的了解。
果然,皇帝听了清平的话后,将余公公沉声吩咐,“将贺正叫来。”
贺正是禁卫军统领。
余公公应是。
不多时,贺正来到皇帝面前,叩见皇帝。
皇帝对他吩咐,“你带着人去护国公府将……”他刚想说将赵老儿带回宫提审,但想起了什么,顿住,斟酌着思索片刻,又改口,“你去协助周顾。就说朕命他彻查今日一品香茶楼是何人幕后指使赵老儿妄议珍敏郡主。”
贺正愣了愣,立即应是。
皇帝摆摆手,贺正退了下去。
清平没想到皇兄派了禁卫军去,是协助周顾彻查,这样一来,周顾就名正言顺接了案子。
“既是皇亲宗室出的问题,朕怕将人带回来,禁卫军也看不好,跟大理寺的天牢一样漏风。”皇帝看清平表情有异,随口跟他这个亲妹妹说了一句。
清平心惊,皇兄的意思是,宁可相信护国公府,也不相信他自己身边了?她不知是因为什么事情让皇兄有了这个想法,猜忌了护国公府多年,如今这是不猜忌了的兆头?
“清平,苏容在你府中,住了许多日子,朕听闻,京中许多见过她的人都说她长得像珍敏郡主,你怎么看?”皇帝忽然问。
清平心里“咯登”了一下子,抬眼看皇帝,只见皇帝也在盯着她,她脑筋急转,片刻后,还是低下头,如实说:“皇兄,苏容她是……”
她说了一半,顿住,起身跪在地上,“皇兄恕罪,臣妹没能第一时间告知您,也是因为臣妹太震惊了,好几日都没缓过神来。”
皇帝面容沉稳,“是什么?”
清平立即道:“她是珍敏姐姐和南楚王之女,当年珍敏姐姐她并没有死在大魏,而是……”
清平将经过简略地说了。
她说完后,试探地抬眼看皇帝。
皇帝挑眉,“这是苏容亲口告诉你的?”
清平点头,“是。”
皇帝哼了一声,威严质问,“你是太震惊,没缓过神来,还是压根没想告诉朕?”
“皇兄,臣妹没想瞒您,苏容那么个大活人就待在京城,如今不少见过她的人都私下里议论纷纷,早晚您都会知道她的身份,臣妹瞒您也没用啊。”
“但是正因为你没第一时间告诉朕,朕却只能逼问了老护国公。”皇帝声音重了几分,“朕错过了在没多少人关注她时,召见她的机会,以至于如今无数人议论纷纷,盯着朕的一举一动,朕没法立即召她来见。”
清平一时没了话,“皇兄,臣妹比您知道的也只早了两日,她住在公主府期间,臣妹虽然有所怀疑,但也只是怀疑,直到有人放冷箭刺杀,臣妹回府后,越想越不对,逼问了她,才知道她的身份,今儿臣妹进宫,就是想告知皇兄您的。”
皇帝见她说的诚恳,也不算犯了大错,最起码知道事后过来弥补,毕竟是自己的亲妹妹,便摆手,“罢了,下不为例,起来吧!”
清平立即站了起来。
皇帝对她道:“她在你府中住了许久,你跟朕说说她。”
提起这个话题,清平最会回答,便将苏容住在公主府期间,都做过什么有趣的事儿,说过什么话,也无需挑拣,只要能够想起来的,都说给了皇帝听。
皇帝听完后皱眉,“怎么除了一张脸,似乎哪里也不像珍敏?”
清平点头,“性子的确不像,珍敏姐姐沉静好学,苏容跳脱顽皮,据她所说,小时候,珍敏姐姐并不拘束她,待她不严厉,容她淘气,后来珍敏姐姐病逝后,将她交由谢远教导,谢远也不拘着她,便养成了她这副性子。”
她笑道:“也正是因此,倒也是好事儿,她从小到大,多年以来,面对无数刺杀,都活了下来,若是真真正正被养成一个娇娇的小姑娘家,恐怕吓的连闺阁都不敢出了,更遑论来京?”
皇帝觉得有理,“她就再没有像珍敏郡主的地方?”
“也是有的,珍敏姐姐在她小时候,教过她规矩,若她想守规矩时,行止坐卧,很像她。”
皇帝慢慢点头,回忆道:“时间太久了,朕都不太记得珍敏郡主当年什么行止了。”
清平不答话,心想着这话她听听也就罢了,皇兄是珍敏姐姐看大的,怎么可能不记得?过了多少年,他也会记得。否则宫里就不会有个珍贵妃了。
就凭珍贵妃这个封号,连皇后这些年都会退一射之地,多容她几分,不会与她硬碰,让她多年受宠,几乎是宠冠六宫。
她试探地问皇帝,“皇兄,您准备何时召见苏容?打算等多久?夜归雪是为接她而来,臣妹基本确定了,她应该会跟夜归雪去南楚。而夜归雪在京城据说打算待一个月而已。”
“怎么确定的?”皇帝不答反问。
清平将今儿端华与她说的话挑拣着提了两句。
皇帝若有所思,“这夜归雪,朕还不曾见过,召他进宫,至今没来。”
因夜归雪不是大梁人,也不是大梁朝臣,是南楚夜相府的人,又是南楚王的器重之臣,他这个大梁皇帝,也不好强行让人将他请来皇宫。
清平道:“臣妹见过那夜归雪,容貌上乘,才华横溢。”
皇帝扣着桌面,“朕还是得见见,明儿派余安再去一趟夜相府。”
他不能立马召见苏容,可以见见夜归雪,探探她的口风。
说完,皇帝回答清平方才的话,“被放冷箭刺杀一案,以及今儿赵老儿说书一案,朕要先查出来是何人与南楚国内何人有所勾连,想杀苏容,再做定夺。”
通过这句话,清平明白了皇帝的意思,因为珍敏姐姐,他是保苏容的,这就够了。
她站起身,“那臣妹就不打扰皇兄了。”
皇帝摆手,“去吧!”
护国公府内,周顾绑了赵老儿和赵非回府,自然瞒不过老护国公,老护国公询问了一番原因后,便老眼一厉,看向赵老儿。
赵老儿早已吓破了胆,差点儿给老护国公跪下。
老护国公却没说什么,只对周顾摆手,“去审吧,审出来结果,告诉我。”
周顾点头,押了人去了他院子。
周顾令赵老儿先将那黑衣人画出来,然后,他拿着画像看了片刻,没发现什么特别的特点,递给苏行则看,然后又对赵老儿问了一个犀利的问题,“我问你,关于珍敏郡主的事儿,你是怎么知道的?那人来找你时,可是拿了什么东西给你过目?还是直接说与你听的,否则你一个升斗小民,如何能详细地知道珍敏君主的事儿?”
赵老儿道:“他是给了小人一卷撰写的册子,上面记载了珍敏郡主的事儿,让小人背下来。待小人背下后,便将那册子收走了。”
“所以说,他在你的房中,逗留了许久?”周顾问。
“也没有多久,公子您是知道的,小人早些年以写画本子为生,对于闲杂书册,或者是编纂的画本子,小人拿在手里,只要多看两遍,便能记个七七八八。”赵老儿如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