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宋氏一个人霸着宫诩,虽说身份还是姨娘,可两个人相处得也如夫妻一般。
如今眼看着就要把云英抬做了姨娘,又要摆酒又单分院子,好不体面。
更要紧的是,她明显感觉到宫诩生出了喜新厌旧的心思。
哪怕他在自己面前还努力装出像以前那样体贴关怀,可有些东西变了就是变了,再怎么装也装不像的。
宋氏这人看上去柔和宽厚,实际上嫉妒心极强,最见不得别人好。
“那丫头一看就不是安分货,”杨婆子最恨年轻貌美的丫鬟,“不知出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找人悄悄跟着她,”宋氏像一只苍蝇,只要闻到一丝腥味,就立时叮上去,“看她到底出去做什么。”
“回头叫我儿媳妇盯着她。”杨婆子道。
天气越来越热,人们多熬不住,都偷空儿睡午觉。
桑珥敲了半天门,李婆子方才惊醒,她从春凳上爬起来,揉着眼睛开了门。
桑珥有些不高兴:“妈妈你睡得太死了吧?我都敲了多久的门了。”
“对不住啊姑娘,这人年纪大了,耳朵聋了,腿脚也不灵便了。”李婆子笑着说,“快进去吧!这会儿没人,都睡觉呢!”
桑珥没再说话,一溜小跑往前头去了。
温鸣谦午睡方醒,柳儿端了茶水过来:“夫人喝口茶润润嗓子吧!”
温鸣谦接过茶来喝了一口问:“桑珥那丫头跑到哪里去了?”
“多半是跑去后花园玩儿去了,这屋里左右也没什么事让她做。”柳儿笑着说,“何况这会儿夫人歇午觉,还不如让她出去玩儿,免得扰到您。”
“这丫头也太惫懒些,”温鸣谦放下茶杯,“虽说她年纪还小,也该学学规矩。”
正说着桑珥进了门,因为走得急,不免有些气喘。
“夫人醒了,”桑珥走到温鸣谦跟前,“可要洗脸吗?”
“等着你给我拿洗脸水,怕不是要等到天黑,”温鸣谦明显不悦,“刚才我还说你,怎么总是找不见人。虽说没什么大活计派给你,也要有些眼力见才好。”
“奴婢在后花园来着,逛得忘了时候,夫人息怒,以后不敢了。”桑珥老老实实站在那里认错。
“你说小也不小了,咱们家又是极讲规矩的,日子久了,便是我不说你,别人也会笑话你的。”温鸣谦教训她,“你自己要有分寸,别整日里只知道胡闹。”
第77章 欲捉奸
宫家二房要纳姨娘,虽不是大办,却也要提前张罗。
偏这一日朝中少宗伯家的老夫人过世,宫家自然收到了丧信。
宫老夫人说道:“咱们与他家是世交,他家老太太没了,咱们不能不去。”
韦氏道:“这是自然,儿媳已经叫他们备车了,弟妹想来也是要同去的。”
“那还用说,她如今回来了又管着家,怎好不露面?那头要停灵七日,这七日咱们家的人须得每日都过去才像样呢!”上了年纪的人格外在意白事,对红事倒不怎么上心。
“老太太说的在理,礼数自然是越周全越好。不过我想着现在天气实在太热了,那头人又多,不免坐没坐处,气味怕也也不大好。
不如您头一日和最后一日去也就罢了。有我和弟妹天天去,想来人家也不会觉得咱们怠慢。”
“也是,我若天天去,主家还得专门派人来照应我,反倒给人家添了不便。”宫老夫人想了想说,“那就按你说的办吧!”
于是打发了人去告诉温鸣谦,让她穿戴妥当,过来一同去吊唁。
温鸣谦忙叫人找出素色的衣裳来,她平日里戴的钗环首饰本不多,此时又减去了两样。
“张妈,家里的事你和众位管事的多费心吧!我瞧着门房管事的马平安办事还算周到老成,若是要到外头办什么事,就叫他带着人先办着,我回来再看成不成。”温鸣谦说。
“姑娘放心去吧!我这些日子也留心那个马平安,确乎可以重用,”张妈说,“他就是年纪稍微轻了些,怕是还得经几件大事,历练历练。”
“你看着办吧!这府里从外头看着还好,实则已经是处处漏雨了,”温鸣谦说,“宋氏管家只注重脸面,里头却是一笔烂账。任由着下人贪,还偏把这当成是笼络人的手段。”
“以利相结,必以利散。”张妈说,“长久不了。”
继而又问温鸣谦:“姑娘今天带谁出门?”
温鸣谦道:“我和老夫人、大太太一同去,只带一个丫头就够了。”
又说:“柳儿今日穿的衣裳本不鲜艳,你同我一起去吧!”
柳儿忙答应着,把头上别的一朵石榴花摘下来,随着主母出门了。
她们走了没多久,张妈就指挥着众人忙活。
桑珥散散慢慢地擦抹了几下窗台,便过来对张妈说:“我好像有些中暑似的,只觉得头晕站不稳。”
张妈便说:“你还真是个美人灯呐!去吧去吧!回屋歇着去吧!本来你也不是做活儿的料。”
桑珥于是往后头去了,先是回屋躺了些时候,午饭时又从西北角门出去了。
她没想到身后有一双眼睛一直盯着这里,见她出去了,便也远远地跟了上去。
天气越发炎热,宋氏怀胎颇辛苦。
好在此时已经有不少新鲜瓜果上市,丫头们将瓜果取最中吃的部分用银勺舀出来,放在玛瑙盘子里,配上小银叉供宋氏取用。
“小夫人,您再尝尝舅爷送来的这个桃子。说是近二年东都那边的果农新培出来的,不似以往的桃子那般软烂,是又脆又甜的。”
宋氏吃了一口说:“也还好,只可惜甜味到底不及荔枝。”
“荔枝那是稀罕货,今年南边发水不好运过来。能运过来的进贡还不够呢!”
正说着杨婆子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宋氏见她如此便叫两个丫鬟:“去厨房告诉齐嫂子一声,午饭我要一个丝瓜火腿,再来一个黄酒蹄筋,剩下的让她看着配些素菜来。”
两个丫头出去之后,杨婆子难掩兴奋:“小夫人,桑珥那小蹄子果然有事,这回她可是将把柄递在咱们手里了!”
宋氏一听也来了精神,问道:“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
杨妈妈道:“我叫我儿媳妇跟着她,发觉这小蹄子今天又偷偷溜出去了。就在咱们府北边隔了一条街的巷子里有间小院子,她进去后半天才出来。门里头却是个年轻的男人,两个人在门口还难分难舍,明摆着有奸情。”
宋氏却很小心:“自古捉奸捉双,只要没把他们两个按在一处是算不得准的。”
杨婆道:“那要怎么办呢?赶明日他们再私会,咱们闯进去把他们捉了便是了。”
宋氏道:“莫急,越是这时候就越要稳住了。这几日温鸣谦都出去吊丧,这妮子必然得空就要溜出去的。你换个腿脚灵便的在宅子附近转悠转悠,查一查里头住的到底是什么人,知己知彼方才是上策。
查准了这两个人的是有奸情,再闯进去拿人,才能保证万无一失。”
杨婆子道:“晓得了,我这就安排人去。”
宫长安此时已经入学,和冯天柱坐在一桌读书。
因这几日温鸣谦日日要出门去吊唁,冯家的小夫人吴氏便打发人来告知说这几日就请宫长安住在他们家,反正她又不出去吊唁,刚好能照顾两个孩子。
温鸣谦听了也没有推辞,免得让人觉得生分。于是便叫了张妈打点了些衣物,又带了一些吃的玩儿的一并送到冯家去。
“告诉长安,在人家少淘气,若是惹出祸来,以后就别想这么自在了。”温鸣谦叮嘱张妈。
过了两日,杨婆子兴兴头头地跑来向宋氏报喜:“小夫人,我侄儿打探得真真儿的。那宅子里住的是个明州来的穷书生,是桑珥那妮子的同乡。来人来往非止一日了,昨儿我侄儿悄悄翻进墙去,在窗下听那二人说话,海誓山盟的,似乎约着要私奔呢!”
“真是好大胆子,不怕死,”宋氏冷笑,“不过倒是便宜咱们了,原本还想着买通那院儿里的谁。如今可不用了,能威逼就比利诱更管用,尤其是事关人命的时候。”
“说的在理,只要咱们拿住了她的脉门,不怕她不乖乖就范。”杨婆子得意笑道,“否则准叫她吃不了兜着走!”
宋氏说:“今日着人盯好了,等到桑珥出了门,咱们就跟上去。提前安排能翻墙的人翻进墙里去,好从里头给咱们开门。”
杨婆子听闻今日就要去捉奸,笑得合不拢嘴。
第78章 情哥哥
到了这一天,温鸣谦又同韦氏一起出了门。
宋氏收拾齐整,先过去向宫老夫人请安,顺便请示道:“我今日想去看看我嫂嫂,听说侄女前几天病了,怪惦记的。”
宫老夫人就说:“这有什么,你只管去就是了。”
宋氏回到自己院子却不急着走,看两个丫头穿线打络子。
忽然又想吃瓜子,就叫厨房现炒了,配着乳茶嗑瓜子。
“小夫人,那蹄子过去了。”杨婆子派去的眼线回报过来,说桑珥已经又进了那院子。
“呵,看来这胆子是越来越大了。以往还都趁着大伙儿午睡的时候出去呢,今日竟都等不及到午时了。”宋氏把手里的半把瓜子儿丢回到盘子里,一旁的丫鬟端过清茶来让她漱口。
“那咱们这就去吗?”杨婆子问。
“怎么不去?我都跟老太太请示完了。”宋氏说着站起身,就扶了杨婆子的手缓缓向外走去。
出了门,她抬头看了一眼天,阴沉沉的不见日头,她却十分高兴地说道:“真是个好天气。”
宋氏坐了车来到那巷子口,这巷子很是简陋,一看就不是有钱人住的。这个时候没有什么人往来,静悄悄的。
一个挎着篮子的瘦高汉子走过来,先是向宋氏见礼,随后同杨婆子说道:“姑妈,那丫头进去有一炷香的时候了。”
原来他就是杨婆子的侄儿,装成卖莲子的小贩在这里盯梢儿。
“你们几个分别到巷子口两端守着。”杨婆子吩咐跟来的人,“侄儿,你翻墙进去,把门从里头开了。”
随她们来的这些人都是宋氏她哥哥找来的,一群地痞帮闲。
杨婆子的侄儿翻身进了院子,悄悄将门从里头打开,宋氏便带着人一拥闯了进去。
这院子很浅,从门口几步就能到屋里。
宋氏进了门,就见一个二十岁上下的白面书生,扎煞着两只胳膊,唬得抖衣而战。
却不忘质问宋氏等人:“青天白日,尔等凭什么强闯进来?!你们莫非是强盗吗?!”
宋氏嗤地轻笑,抬手摸了摸鬓边的珠钗:“小哥儿,你自己做的是强盗的勾当,居然还有脸来质问我们?”
“你……你是谁?!”那书生色厉内荏。
“你身后藏的那丫头是我们府里花银子买来的,你不知道吗?”宋氏抬了抬下颌,指向藏在他身后的桑珥。
“瞎了眼的狗东西!这一位是是汝阳伯府二房的小夫人!”杨婆子拔高了声音说,“谅你也不认得!”
桑珥自知躲不过,干脆给宋氏跪下了:“小夫人,你别误会。他是我表哥,来京城投亲不着,只好找到了我。我总不能眼睁睁的不管他,今天是过来给他拿些盘缠,好让他回乡的。”
“桑珥,你私会野男人,居然还把我们当傻子!”不等宋氏发话,杨婆子便语气尖酸地揭起了桑珥的短,“什么你的表哥?你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做的分明是见不得人的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