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琅道:“我都不认识你,未曾对你许诺,何来的反悔一说?”
“你不知我姓甚名谁,也记不得我的长相,若说不认识我,也算是不认识。”那姑娘说:“那我今日就再告诉你一遍,我姓傅,叫傅清梦。”
秦琅道:“我管你叫什么?不管这玉佩你是从哪得来的,送去镇北王府换白银千两,速速离去,莫再纠缠。”
傅清梦有些傻眼。
这秦小王爷是油盐不进啊。
她挡在马前不肯让开。
围观的行人议论纷纷。
奚建章低声劝秦琅,“秦兄,她一直不肯走也不是一回事,要不你先让人把她带回镇北王府去,等游街结束,你再回家处理此事。”
裴璟没说话,只是一直看着秦琅。
“她愿意在这拦着就拦着吧,我先走一步。”秦琅不干了,从马背上一跃而起,拽着酒楼的招牌旗帜直接飞身上了二楼,进了沈若锦所在的雅间。
他根本不管多少道目光在跟着他移动,伸手就揽住了沈若锦的腰,急声道:
“夫人,你听我解释!”
“不必急着解释。”沈若锦相对来说淡定从容得很,“状元郎俊逸非凡,有人当街拦马求嫁,也不稀奇。”
“我也不知道她手里的玉佩是怎么来的,反正我肯定没对她许过什么诺言。”
秦琅无比肯定地说道。
沈若锦没说什么。
秦琅再次开口道:“反正我是肯定不会娶她的。”
他差点死在北境那回,身上的玉佩丢了,也没处寻去。
重伤那会儿很多事情都记不清了,但是没有送人东西,可曾许过什么他还不至于忘了。
沈若锦“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但你的东西也不能一直落在外人手里。”她说:“这位傅清梦傅姑娘既然拿着信物找上门来,那这事就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了。”
镇北王府这样的门庭,有人想来攀亲也不奇怪。
但这姑娘模样极好,胆子也大,既然出现了,今日不理会,明日她还会来。
沈若锦道:“外头人多眼杂,多有不便,先把人带回王府再说。”
“带回去?”
秦琅心里一百个不愿意。
沈若锦看了他一眼,“不然,你是准备当众跟她攀扯?”
秦琅见她眼里写着‘你惹的桃花,还要帮你斩’,一时无言,“那就听夫人的,先把人带回去。”
沈若锦吩咐了侍剑一声。
侍剑走到窗边,朝底下那人道:“傅姑娘,我家小王妃有请。”
沈若锦听到“小王妃”这个称呼,不由得多看了侍剑一眼。
侍剑一脸“我就是故意的”。
沈若锦想着先把人带回镇北王府去,对秦琅道:“好了,你赶紧下去吧,状元游街当众跑了算怎么回事?”
“我不。”秦琅道:“我跟夫人一起回家。”
万一那个傅什么梦的,再胡言乱语,把他夫人给气跑了怎么办?
他还游什么街?
春风得意马蹄疾,夫人不悦他心里急。
“裴璟,奚兄,你俩慢慢来,我先随夫人回家了。”
秦琅站在二楼窗边,朝底下喊了一声,说着就摘了官帽递给一旁的婢女。
裴璟和奚建章对视了一眼,相顾两无言。
三甲一起游街,路还没到一半,就只剩下榜眼和探花。
裴璟其实也不太想继续了,奈何奚建章在边上拜托他,“裴兄,你倒是笑一笑啊,你不会也想半路开溜吧?这可不行啊!”
沈若锦和秦琅前脚刚到了镇北王府,傅清梦被侍剑带回来了。
“状元不是要游街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王妃正吩咐人张罗席面。
二郎成了状元郎,该好好庆贺庆贺。
街上的消息还没来得及传回王府,王妃不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事,一心好好布置,还把沈若锦和秦琅的院子披红挂彩,弄得跟喜房似的。
秦琅简单说道:“出了点麻烦。”
“一个自称是二郎救命恩人的女子出现,当街拦马要嫁他。”
沈若锦说得稍微详细一些。
梅映雪第一次来镇北王府,先跟王妃见了礼,又道:“人马上就到镇北王府了。”
“竟有此事?”王妃拂了拂袖子,看向秦琅,“又是你招来的?”
“母亲这是说的什么话?”
秦琅一脸无辜,就差把“冤枉”二字写脸上了。
“无妨。”王妃也很淡定,“自称是二郎救命恩人的女子,这几年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这事你们不用管,让二郎自己把人打发了就行。”
“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沈若锦着实有些吃惊。
梅映雪轻声同他说:“看来这事在镇北王府也是家常便饭了,你先前没遇到过?”
沈若锦摇头道:“没有。”
她嫁进镇北王府才三日,便去了西疆,一去好几个月,回来之后也老是往安西王府跑,还真没遇到过秦琅的‘救命恩人’上门。
秦琅朝两人道:“夫人和嫂嫂先坐,这人我来应付。”
第189章 跟夫人说清楚
沈若锦见他颇有经验的模样,回了王府之后,也不似在外头时被那么多人盯着瞧。
处理起这些事情来,也方便了。
沈若锦和梅映雪一道落座。
王妃招呼人给她们沏茶、上点心,随便还问了一句,“今儿这个拿的是什么信物?”
梅映雪应声道:“玉佩。”
沈若锦补充道:“玉佩上印着‘扶光’二字。”
“扶光是二郎的表字,刻着这两字的东西都是贴身之物,那今儿这个倒是有几分能耐。”
王妃一副很期待接下来会看到什么的表情。
秦琅还穿着鲜艳的状元袍,来不及去换一身,侍剑就在门外通报,将人带回来了。
傅清梦一进厅堂,拿着玉佩就直奔王妃跟前,先说自己是救过秦琅性命之人,再说自己举目无亲,想要个倚靠,所以才拿着信物寻到京城来。
王妃笑着接过了玉佩,问她:“姑娘何方人士?”
傅清梦道:“我本是南州人,十来岁的时候跟着父亲到北境做生意,便定居在了北境。”
王妃“哦”了一声,递了个眼神给秦琅,便不再多问。
“你说你救过我。”秦琅在沈若锦身边坐下,“在何时何地救的?”
“五年前,北境千层峰,一望无际的雪地里。”傅清梦说:“当时我跟父亲在运货途中,我不慎摔下了山坡,昏迷了许多,醒来时找不到回去的路,我害怕极了,误入战场之中,路过死人堆里,发现你还有气就把你挖了出来……”
时间和地点都是对的。
秦琅惊讶于这次来冒认救命之恩的人知道的还挺多。
不过前言不搭后语,处处都是破绽。
秦琅嗤笑道:“你找不到路都会害怕,路过死人堆倒是不怕了,还敢上前把人挖出来,挺能耐啊。”
傅清梦辩解道:“为了救人,再害怕也顾不上了。”
真是贼心不死。
秦琅也不与她争辩,随口道:“那好,你过来,把这张桌子背起来绕王府走十圈。”
傅清梦道:“这桌子这么大这么重,我如何搬得动?秦小王爷若不想报恩,直说便是,何必这样刁难我?”
“这怎么能是刁难?”侍剑道:“秦小王爷身子高挑,比起这桌子来重的不是一星半点,你连桌子都搬不动,如何能把他从死人堆里背出来?”
“正是这个道理。”小和管事立马附和道:“我家二爷说了,不管你这枚玉佩是从哪来的,都可以拿到王府换取白银千两,你拿了银子自然可以安身立命,非要挟恩图报、还是假冒救命恩人,可就是你的不对了。”
傅清梦怎么都不肯承认她是假冒的,强词夺理道:“我平日搬不动,到紧要关头就能搬动了,你们根本就不知道我当时为了救人险些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姑娘。”王妃忍不住开口道:“我也很想相信你,但是你这幅小身板,在雪地里背着我家二郎走了几十里路,你自己信吗?”
“你们若是不信,我背给你们看!”
傅清梦说着就朝秦琅走去。
秦琅抬手拒她于两步开外,“男女授受不亲,别勉强了。”
傅清梦道:“我不勉强。”
秦琅道:“我说的是,别勉强我。”
傅清梦顿时:“……”
过了好一会儿。
傅清梦才再次开口道:“我就是那次救人在雪地里跌跌撞撞以至于落下了旧疾,才越来越清瘦,变得没什么力气的,我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