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理由无可挑剔。
但沈若锦忍不住道:“奏折,我是不会写吗?还是霍飞光不会写,非要秦大人来写?”
“那怎么能一样?”秦琅道:“你忘了西疆那次,你带着沈家军打退西昌人,差点被定罪吗?”
沈若锦一时不语。
秦琅又道:“沈若锦,你上一次运气好做了平西郡主,这次情况完全不同,匪军可以被称作义军,但始终不是朝廷正规军,你一个郡主能在南州聚起这么多兵力,叫皇帝如何能不忌惮?不想着把你——置于死地?”
他不等沈若锦开口,当即又道:“夫人,不是为夫要咒你,实在是这事对你来说并无益处,我来这了,到时候你把责任都往我身上推,我再把事情归于作为钦差不得不这样办,罪名也好推卸些。”
沈若锦知道他说的有道理。
但还是忍不住说他,“那你当时怎么不直接说跟我一起到天合县?”
“我倒是想说。”秦琅看着她,“你会答应吗?”
沈若锦不会。
那时候秦琅要是说跟她一起到天合县,她定会让三哥和乔夏把秦琅看得紧紧的,不许他离开梁王府半步。
秦琅太了解她了。
所以才假意顺从。
一转头,直接跟了过来。
“夫人莫生气。”秦琅拉着沈若锦的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伤口没再裂开,而且我睡了一路,在马车上睡和在屋里其实也没什么分别。”
他跟沈若锦说林修齐办事十分靠谱且体贴,榻上都铺了好几层锦被,他躺在上面像是陷进了云朵里。
林公子办事,沈若锦自然也是放心的。
她解开秦琅的衣带,去看他的伤。
秦琅拽住衣襟不让她动,一副良家妇男遭人非礼的模样,“夫人这是做什么?这可是在军营里,你一上来就扒我衣裳成何体统?”
“原来秦小王爷也认识‘成何体统’这几个字,我还以为你压根不知道有体统这东西。”
沈若锦说着,挑开秦琅的手,“手拿开,我看看你的伤。”
秦琅乖乖松了手,“真没事,一点事都没有。”
沈若锦解开他的衣带,轻轻掀开几层衣襟,看见缠在他伤口上的白布整洁如新,没有丝毫血迹,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你看,我就说我没事吧。”秦琅道:“伤口有没有裂开,疼不疼,我自己还能不知道吗?”
他说:“我又不是那些受了伤还藏着掖着说没事的人。”
秦琅的确不是那样的人。
他巴不得沈若锦围着他转,眼里只能看到他一个人。
沈若锦帮他理好衣襟,把衣带也系了回去,“没事最好。”
秦琅反过来问她,“你有没有受伤?我听人说霍飞光受伤不轻,你呢?”
“我没事。”
沈若锦也没问他是听谁说的。
那些匪军都把秦弟兄当神明似的,他若开口问,多得是人告诉他。
他连军营都能不声不响摸进来,问个消息不过是张张嘴的事。
沈若锦坐在榻边跟秦琅说了一会儿话,问他:“吃晚饭了吗?饿不饿?”
第273章 营帐里藏了人
“吃了,但没吃饱。”秦琅说他就在马车上随便对付了两口,“我心里记挂着夫人,吃不下,这会子倒是有点饿了。”
沈若锦道:“那你想吃什么?我让人去做。”
“跟夫人一起吃,吃什么都行。”
向来最挑剔的秦小王爷,现在一副什么都不挑的模样。
沈若锦看了他一眼,走过去掀开帘帐,吩咐守在帐外的士兵,“让人做两碗面,送过来。”
“是。”士兵应声而去。
秦琅起身走到她身边,“你还没吃晚饭?”
“吃过了。”沈若锦说:“先前就是随便对付了两口,这会儿又有点饿了。既然已经劳动火头营的人起来做面,那做一碗和做两碗也没什么分明。”
秦琅道:“还是有分别的,做两碗,他们就知道你营帐里藏了人。”
沈若锦轻笑道:“我藏了吗?”
秦琅微微挑眉道:“藏了。”
沈若锦问他,“那你明天是不打算出去是吧?”
“夫人让我出去,我就出去。夫人不让我出去,我就不出去。”
秦琅就差在脸上写“什么都听夫人的”几个大字了。
“行。”沈若锦道:“你最好是什么都听我的。”
沈若锦拉着秦琅一起在桌边坐下,跟他说了今日在天合县发生的事,还有南谒人接应梁王,现在两方人马都驻扎在边境。
霍飞光腹部受伤,接下来几天都不宜作战。
所以,南谒人若有异动,沈若锦会第一个带兵上战场。
她跟秦琅再三叮嘱,来了军营更要听令行事。
虽说秦琅才是钦差,沈若锦应该听他的。
但是上了战场,秦琅要听沈若锦的。
秦琅答应得很快。
介于上次他答应得也很快,沈若锦为了让秦琅长记性,跟他放了狠话。
她跟秦琅说:“你若有万一,我是不会给你守寡的。”
秦琅一听到这话,立马就正色起来,“夫人放心,我不会给你这样的机会。”
两人说到这里,士兵很快就端着两碗面回来了,在帐外喊:“沈姑娘,面来了。”
沈若锦起身走过去端面,秦琅一碗,她一碗。
食物的香气扑面而来,面条筋道,肉也炖的很烂。
两人相对而坐,把两大碗面都吃完,然后让人打热水来洗漱。
都是士兵送到帐外,然后沈若锦出去端。
秦琅身上有伤,举止不便,便享受了一番夫人的照顾。
洗漱完已经是后半夜。
帐内只有一张床榻,不大,两人睡还有点挤。
沈若锦怕碰到秦琅的伤口,半个身子都挂在了榻边。
秦琅一把将她揽了过去,“你离我这么远做什么?不怕掉下去?”
“你别靠我这么近,小心伤口。”
沈若锦不好再动,低声说道。
“好了,你不动,我也不动,什么事都不会有,快睡吧。”
秦琅跟哄小孩睡觉似的,拍了拍沈若锦的后背。
沈若锦闭上眼,先前总是很的警惕人,因为有秦琅在身边,她很快就睡了过去。
秦琅看了她许久,抬袖拂灭桌上的灯盏,悄然凑过去,在沈若锦额间落下一个吻。
……
南州城,梁王府。
乔夏忙到半夜,特意绕到妹夫那边,站在窗外往里看了一眼。
这一看,不得了。
人没了。
秦小王爷这么大一个活人,居然说没就没了。
她还以为是自己犯困,看错了,抬手揉了揉眼睛,再看一遍。
榻上还是没人。
乔夏进屋找了一遍,哪哪都没有,她赶紧去找了沈知安,“三哥!三哥!妹夫不见了!”
沈知安也刚处理完手头的事准备歇下,一听乔夏说秦琅不见了,立马让人去把林公子找来。
三哥明显比乔夏要镇定许多,“秦琅不是小孩,不会无故失踪,府内士兵众人,也不能被人绑了去。最大的可能是他自己走了。”跟着小十走的。
最后一句沈知安没有说出来。
乔夏忍不住抱怨,“这妹夫也真是的,怎么走了也不说一声,白白叫人担心。”
林修齐很快就被人请了过来,知道他们是问秦琅的去向,“二郎?二郎去天合县了,弟妹前脚走的,他后脚就跟了过去。”
秦琅走的时候交代过,若三哥他们问起就实话实说。
只是林公子这一天都忙着给堂弟找大夫,都没跟三哥和乔夏打照面就忘了说。
这会子他们问起来,林修齐赶紧解释道:“这事怪我!怪我忘了跟你们说,二郎的性子你们也知道……”
林公子巴拉巴拉说了一堆。
乔夏忍不住打断道:“林公子你成天围着弟弟转吧,表弟走了还有堂弟,堂弟之后是不是还有亲弟弟?”
林修齐反问道:“你这话怎么说的?重情重义难道是我的缺点吗?”
林公子有时候脸皮也挺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