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王看见沈若锦来,表情缓和了一些,“若锦,你不要替这个孽障遮掩,收编山匪这种事,除了他没人做得出来!”
“我没替他遮掩。”沈若锦道:“因为这个收编山匪这个主意是我想出来的。”
镇北王闻言顿时:“……”
他好像小看了这个儿媳妇。
秦琅跟沈若锦并肩而立,饶有兴趣地看着父王的反应。
痛快。
实在是痛快。
夫人一开口,直接就把父王的话堵死了。
我夫人真厉害。
秦琅心里这样想着,表情也逐渐自豪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秦骅才开口道:“若锦,你刚才喊本王什么?”
镇北王?
儿媳妇莫不是生气了?
连父王都不叫了。
“镇北王。”沈若锦神色如常道:“我看王爷要降罪于人,就不跟您攀亲了,您要骂就骂,要降罪就降罪,我都接着,但您不要冤枉我夫君。”
秦骅道:“本王什么时候冤枉他了?”
镇北王那个冤啊。
他就事论事,跟秦琅分析他这事做的不妥,不过就是嗓门大了些,恼火了一点,怎么也扯不上要论罪啊。
“镇北王做什么都是对的,自然不会觉得冤枉了人。”
秦琅这话说得阴阳怪气。
秦骅气得想抽他。
沈若锦上前一步,直接挡在了秦琅面前。
这次她没说话,但眼神明晃晃的“要打他,先过我这一关”。
秦骅气得不轻,又不能甩脸子走人,硬生生憋了一口气,坐下了。
秦琅鲜少看到父王吃瘪,唇角上扬的弧度更深了一些。
沈若锦道:“各大山匪是我带人带下来,那些山匪也是我聚集在一起,用匪军对抗梁王叛军也是我的主意。若镇北王觉得此举有罪,其罪在我。”
她字字清晰道:“沈十任凭发落。”
“父王何曾说过要发落谁?”秦祁上前道:“现在只是在谈论这些匪军的去留,二郎行事总是出其不意,现在京城那边迟迟没有下达收编匪军的旨意,就足以说明此事棘手。父王比我们思虑更深,难免担心二郎被皇上降罪……”
秦琅直接出声打断道:“那是我的事,不劳镇北王费心。”
秦骅听他和沈若锦一口一个镇北王,恼火道:“你再喊一个镇北王试试。”
秦琅对上秦骅的视线,逐字逐句道:“镇、北、王。”
秦骅抄起桌子上的地图就朝秦琅砸了过去。
沈若锦伸手接住了。
地图卷成轴,不重,砸人也不怎么疼。
只是当着这么多人面,秦骅未免太不给秦琅留颜面。
沈若锦这么一接,秦琅就笑了,“准头不行啊,镇北王。”
秦骅气得还要砸他。
沈若锦回头瞥了秦琅一眼,用眼神跟他说:你就不能消停一点?
秦琅笑而不语。
这次是霍飞光伸手拦住了,“这些义军能不能收编的确很棘手,但事情已经发生,怪谁都没有用。”
霍将军没那么喜欢秦琅,但他更不喜欢秦祁。
总的来说,他相信沈若锦的眼光。
主帐这边吵了许久,鲁三金和一众山寨当家闻讯而来,大声说:“我们也不是非要当兵,本来一开始就是聚在一起救人,等仗打完了,用不着我们,就地解散,我们就各自回家去种地!”
“秦兄弟让我们过了这么一段真豪杰的日子,这辈子已经值了!”
“王爷别怪秦兄弟!我们南州的乱子,超乎所有的想象,当时要不是秦兄弟和沈姑娘一统山寨,梁王八成已经造反打到京城去了。”
“怪我、怪他、怪谁都不行,唯独不能怪秦兄弟和沈姑娘!你是当老子的,更是当王爷的,得讲道理!”
众人话糙理不糙。
也做过往后当兵吃军饷的美梦。
只是眼下看起来,太难做到了,否则秦兄弟不会和镇北王吵成这样。
众人你一言、我一眼,把秦骅都整沉默了。
秦祁刚要开口说话。
霍飞光率先开口道:“仗还没打完,朝廷的旨意也还没下来,大可以再等等。”
这话是说给鲁三金他们听的,也是说给镇北王父子听的。
秦骅没再说什么。
霍飞光说:“那今天先到这里,各自回去忙吧。”
鲁三金等人先走,一众部下也各自忙碌去。
“夫人,我们走。”秦琅拉着沈若锦转身离去。
“若锦。”秦骅却忽然开口叫住了她。
沈若锦停步,回头看去,“镇北王还有何吩咐?”
“你就非要这样叫本王吗?”
秦骅对秦琅动不动就生气,对上沈若锦就只有无奈。
沈若锦默然片刻,“那得看您要跟我说什么了?”
秦骅给了秦祁和秦琅一个眼神,让他们先出去。
秦祁转身离去。
秦琅则当作没看到。
“秦琅。”秦骅直接点头,“出去。”
秦琅一身反骨,直接拒绝,“我夫人在这,我不出去。”
第299章 多谢夫人护着我
“你!”镇北王看秦琅极其不顺眼,又因为沈若锦在的缘故,拿他没办法。
下一刻。
他还听见沈若锦道:“镇北王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我的事,没什么是秦琅不能听的。”
秦骅本来想跟沈若锦说,不要这么惯着秦琅。
王妃疼他,把他惯的无法无天。
秦琅好不容易离了王妃,你这个做妻子的,要多劝劝他,做事不能那么随心所欲。
沈若锦是儿媳妇,是姑娘家,秦骅自然不能像训秦琅那般训他。
哪知道沈若锦连这片刻都不愿跟秦琅分开,不给他单独说话的机会。
“要骂你就直接骂我,别想着给我夫人添堵。”
秦琅基本也能猜出秦骅要跟沈若锦说什么,直接一语挑破。
“行了。”秦骅看他们夫妻统一战线,直接把他当成了“敌人”,当下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匪军的事已经摆在台面上,等宫里那位的旨意下来再说,你们回去吧。”
沈若锦微微颔首,拉着秦琅出了帐篷。
秦琅回头看了秦骅一眼,第一次看到父王把想说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感觉还挺奇妙的。
夫人还主动牵他的手了。
秦琅勾了勾唇,“多谢夫人护着我。”
“这算什么护着?”沈若锦道:“实话实说罢了。”
镇北王什么都好,就是在两个儿子的事情上有失偏颇,别说一碗水端平了,他基本就没给过秦琅什么好脸色。
两人走出帐篷,迎面就看秦祁站在帐外。
秦祁看向两人相携的手,开口打了个招呼,“二郎,弟妹。”
秦琅心情正好,“大哥怎么还在这站着?镇北王有火没处发,你还不赶紧进去劝劝?”
秦祁面色微僵,心说那还不是你气出来的,你还好意思支使我去劝?
沈若锦朝他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两人携手离去,秦祁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好一会儿,才掀帘进了帐篷,进去劝父王不要跟二弟一般见识。
镇北王连喝三杯清心茶,才勉强把火气压了下去。
自从梁王的死讯传出来之后,霍飞光这些天都在忙着收拢回归大齐的叛军。
他放过话,说只要叛军愿意弃暗投明,就不计前嫌。
但是梁王豢养私兵这么多年,过的日子比他们这些穷兵好多了,加上跟匪军冲突很多,霍将军整天忙得不可开交。
这样一来,沈若锦和秦琅也没了空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