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有啊。”沈若锦道：“要跟长兄一样专情。”

　　沈知洲闻言，顿时哑然失笑。

　　沈知扬立刻打趣起沈知洲来，“小十都及笄了，长兄什么时候去梅家提亲啊？”

　　沈知行他们跟着起哄，“长兄，要不要我们给你壮胆？”

　　沈知洲一向有些严肃的人，耳根子也微微有些泛红，“不是要问小十喜欢什么样的夫婿吗？一个个都看着我作甚？”

　　沈知安道：“大概是他们也想娶妻了，所以才急着催你。”

　　“三哥！三哥怎么这样？”

　　沈知仞他们一听这话就急了。

　　沈若锦看着他们笑闹，唇角也不自觉地扬起。

　　沈家儿郎打趣长兄归打趣，眼下最要紧的还是给小十找天底下最好的夫婿。

　　一众人将京城所有适龄公子，下至普通书生，上至皇亲国戚，家中人口，脾气秉性，甚至图像全都准备好了，让沈若锦挑。

　　沈家儿郎们说要给小十找天底下最好的儿郎做夫君。

　　这天底下的人就没有十全十美。

　　不是自身有缺点，就是家里有这样那样的破事。

　　沈家儿郎们为小十找夫婿，简直跑断了腿。

　　然而，及笄礼前一天，一个名叫裴璟的书生，带着小十生母沈如玉的遗物，一枚刻着芙蓉的玉佩找上门来，说沈如玉曾给他和沈若锦指腹为婚。

　　沈毅亲自见了这个裴璟。

　　裴璟带来的玉佩的确是沈如玉的旧物，但所谓的指腹为婚，一无人证，二无凭据。

　　而且沈如玉也没有留下话。

　　沈若锦的四个舅舅见了裴璟，也忍不住诸般挑剔。

　　他们说：“文弱书生啊，怎么保护我们家小十？”

　　“长得倒是还行，但是配我们家小十还差了点。”

　　“解元郎，文采想必是不错，但小十的夫婿，得文武双全的。”

　　“你说如玉给你小十指腹为婚，那你年方几何？父母何在？如玉当时的原话是什么？”

　　沈毅拿着沈如玉留下的玉佩，听着四个儿子对裴璟发问。

　　裴璟面对几人，面上不卑不亢，心里其实也有些发虚，强撑着一一作答。

　　沈知明看到前堂有人上门提亲，立刻去找了沈若锦，让她过去隔着屏风看看对这人可中意。

　　沈若锦一听裴璟的名字，便说：“此人绝非良配，劳烦九哥去前厅走一趟，让阿公和舅舅们将他拒了吧。”

　　“你看都不看一眼就拒了？”沈知明觉得小十对这个裴璟的态度有些奇怪。

　　不过他们家小十，要嫁就得嫁世上最好的儿郎。

　　那个裴璟一看就手不能提肩不能挑，配不上小十。

　　于是沈知明什么都没问，直接就去了前堂，当众道：“指腹为婚是哪一年的事？我姑姑可曾给你们两人写下婚书？”

　　裴璟手里就只有这么一枚玉佩。

　　自然是没有婚书的。

　　被沈知明这么一问，他立刻就明白了什么，“沈家这是要悔婚？”

　　“悔婚这两个字可不能乱说。”沈知安问询而来，缓步入了前堂，“小十是我们沈家人的掌上明珠，她的夫婿自然要由她自己来挑，裴公子仅凭一枚玉佩就想娶我们小十，未免太过想当然。”

　　裴璟道：“那指腹为婚之事就不作数了？你们沈家人出尔反尔——”

　　沈知安面不改色道：“你说我们沈家出尔反尔，证据何在？”

　　裴璟道：“这枚玉佩就是证据。”

　　沈知安道：“我姑姑为人良善，路见不平必定相助，遇到可怜之人也会施之援手，像这样的玉佩，她不知给出去多少，你凭什么说你手中这枚就是指腹为婚的凭证？”

　　沈知明也道：“而且裴公子看起来已经加冠，比我们小十大了好几岁，我实在不知我姑姑怎么会随便给腹中的孩子跟一个素不相识的小儿指腹未婚。”

　　指腹为婚这事，在民间并不少见，多半是两个闺中密友同时怀有身孕，因为关系极好，才会约定若腹中胎儿生下来为一儿一女，就结为亲家。

　　像裴璟这样比小十大上好几岁的，实在没有什么指腹为婚的必要。

　　而且姑姑交好的几家人他们都认识，里头并没有姓裴的。

　　沈若锦看裴璟还未离去，就往前堂这边来，正好碰到二舅妈苏氏。

　　苏氏见她过来，上前道：“小十怎么过来了？”

　　沈若锦道：“听说来了个跟我指腹为婚的解元郎，我到前边瞧瞧。”

　　“什么指腹为婚，没有的事！”苏氏道：“我也听说这事，正要往前堂去。”

　　二舅母跟她说：“我刚想起来，你母亲的确给了那个姓裴的人家一枚玉佩，不过是……”

　　沈若锦问道：“不过什么？”

第518章 及笄礼

　　苏氏道：“十几年前，那裴的人家死了当家了，一个年轻妇人怀里抱着个女儿，拉扯着一个五六的儿子，跪在街头卖身葬夫，你母亲看他们可怜，就身上的银子都给了她们，怕他们一家子都熬不下去，还把随身的玉佩也给了他们。当时那年轻妇人还让她儿子给母亲磕头，让他以后一定要报答你母亲呢？结果他就是这么报答的！”

　　沈若锦有些哑然，“竟是如此？”

　　前世苏氏在听闻夫君的死讯之后，夜奔千里跑到北境，一头撞死在沈如柏的棺木前，也就没人知道裴璟这事。

　　沈若锦失去了舅舅兄长们，被阿公送回京城待嫁，觉得嫁谁都一样，所以在裴璟带着玉佩上门提亲的时候，就想着遵循母命，直接答应了。

　　然而成婚当天，裴璟却和慕云薇走了，成就了她和秦琅的缘分。

　　“就是如此。”苏氏道：“我原本都已经忘了这事，直到今日那姓裴的找上门来，你母亲好心助人，那姓裴的竟然打起了你的主意，看我不进去撕了他！”

　　二舅母一脸愤愤不平，还对沈若锦说，“你回避一下，别去见那姓裴的了。”

　　沈若锦轻声说“好”，去了侧厅坐下喝茶。

　　苏氏理了理袖子，快步入内，把当年的实情全都说了一声。

　　裴璟当场愣住，“可我母亲说……”

　　“指腹为婚是根本就没有事，指腹为奴倒是真的！”苏氏道：“当时你和你母亲跪在地上，说以后要给如玉和她腹中的孩子当牛做马一辈子，报此大恩大德！你做了解元郎就忘了当年发过的誓，还拿着玉佩来骗婚，简直岂有此理！”

　　几个做舅舅的听到这话，当场就要起来把这个姓裴的打出去。

　　裴璟还在那说：“不可能……我母亲不是这样说的，不可能是这样……”

　　沈如柏上前一把将裴璟拎起来，扔了出去，“来人，给我把这个骗婚乱棍打出去！”

　　“是！”

　　沈家的小厮们立刻拿着扫把和棍子将裴璟打了出去。

　　沈若锦坐在侧厅喝茶，看着裴璟被扫地出门。

　　吃晚饭的时候，沈家众人还觉得今日之事让沈若锦受了委屈，好生安慰了她一番。

　　一夜过后，便到了沈若锦的及笄礼。

　　及竿礼上，沈家所有人都在场，临阳侯府的慕老夫人和慕高远、孙氏带着慕云逸和慕云薇还有慕云依来参加，被安排坐在了角落的位置里。

　　慕老夫人觉得自己是沈若锦的祖母，这样的日子应该坐在主桌，对此很是不满，还把沈大夫人柳氏叫到了跟前，问她这位置是怎么排的。

　　柳氏笑道：“是按照亲疏远近排的。”

　　慕老夫人闻言更加不快了，“既是按照亲疏远近排的，那我是若锦的祖母，他是若锦的亲生父亲，怎么不在主桌？”

　　柳氏道：“原来您两位是若锦的祖母和亲生父亲啊，这么多年不走动，我都认不出来了。”

　　慕老夫人气结：“你现在认出了，应该给我们换位置了吧？”

　　柳氏跟她们装糊涂道：“位置没排错啊，为何要换？”

　　慕老夫人气的拍桌子，周遭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慕高远嫌丢人，赶紧拉住母亲，“好了母亲，这是沈家，不是咱们临阳侯府，您再说他们也不会按照您的心意来的。”

　　按照礼制，沈若锦的及笄礼应该在临阳侯府大办才是。

　　但是沈家人根本就没有问过他们的意思，直接把及笄礼放在了沈家，而且大操大办，整个京城的权贵名门全都来了。

　　这时候慕老夫人再闹，那真是要把临阳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沈二夫人苏氏同席间的宾客笑着寒暄，看到大嫂在临阳侯府这边，不由得走了过来，同她说：“大嫂，那边宾客都在找你呢，你在这跟无关紧要的人多说什么？”

　　慕老夫人气的鼻子都歪了，“什么？你说我们是无关紧要的人？”

　　苏氏和柳氏都不再理会慕家人，各自忙活去了。

　　沈若锦的亲生父亲就在这里，但迎宾的却是她的四个舅舅，个个都换上新的衣袍，气宇轩昂地站在东面台阶上。

　　正宾和主人、客人按照顺序一一入座。

　　沈毅起身感谢今日赴宴的各位的亲朋，为自家小十到了及笄之日分外高兴，红光满面请小十出来。

　　三舅母张氏作为赞者先走出来，以盥洗手，于西阶就位，而后沈若锦走出来，至场地中，面向南，向观礼宾客行揖礼。然后面向西跪坐在笄者席上。

　　张氏为其梳头，然后把梳子放到席子南边。

　　镇北王府林雪兰作为正宾出席，用金簪为沈若锦簪发，“吉月令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尊崇礼义，敬事国家，履以孝悌，明以长序，寿考莫忘，以介景福。”

　　三拜三加，每一个步骤都正式而隆重。

　　沈若锦的四个舅舅和九个兄长，都站在台下守护着她。

　　沈毅为沈若锦取字为“知之”，跟沈家儿郎同为“知”字辈。

　　沈若锦拜谢阿公，及笄礼成之后，宴席开，众人恭贺沈家十姑娘及笄之喜。

　　随即也有人问起了沈家十姑娘已经及笄，亲事可有着落？

　　这话一出，简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