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惜晴抓来黄鹂问了几嘴。
黄鹂:“我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但以往出现这种情况,大多是要乱起来了。”
她说的隐晦,但杜惜晴明白她的意思。
这是要打起来了?
“我发现了一些事。”黄鹂低下头,小声道,“姑娘要听吗?”
“说来听听?”杜惜晴来了精神。
“那李遮最近也是早出晚归的,和大人错开。”黄鹂道,“……不太正常。”
杜惜晴顿了顿,意外于黄鹂和她说这些。
“你说这些,是为了什么?”
“……因为姑娘聪明。”黄鹂眨了几下眼,似是不敢看她,“若是能有机会定能向上爬。”
杜惜晴一怔,心中有些欣慰,她虽看着心直口快,但也不傻。
杜惜晴:“除了这些,姑娘还有别的发现吗?”
说完,她又想了想,说得更具体了一些。
“譬如他身上有没有多些什么,或者少些什么?”
黄鹂安静下来。
“他身上有香味,就是那种庙里烧香的味道。”
庙?杜惜晴想了想。
这附近最近的便是一家尼姑庵,李遮怎会去这里?
看样子,得找个时间去那尼姑庵里看看。
黄鹂:“……姑娘,要不我去看看?”
杜惜晴又是一顿,没想到她这么主动。
可转念一想,后宅之中便是如此,不说那妻妾之间的争斗,便是下人也会拉帮结派的,暗中为不同的主子行事。
杜惜晴:“我同你一起去。”
黄鹂虽是聪明,可在察言观色这点上还是不如她,她一个人去,怕也看不出什么来。
更何况,去尼姑庵烧香拜佛这借口听着也正当。
杜惜晴轻拍了几下黄鹂的肩膀。
“姑娘对我的帮助,我定会铭记在心。”
杜惜晴挑了个李遮没有外出的日子。
黄鹂似有不解,却没有问出口。
杜惜晴也在偷偷观察她,她一人所看所闻都有限,还是需要几个可信的人帮她去看些她看不到的东西,回头再告诉她。
黄鹂比莲蓬聪明很多,她也是有心培养。
于是她对黄鹂有些上心。
杜惜晴解释道:“莫要把人当傻子,我俩跟着李遮,不说能不能跟得上,你会跟人吗?”
黄鹂摇了摇头。
杜惜晴:“我也不会,那我俩跟着,不就是活靶子么。”
黄鹂听着,像是有些失望,小小的叹了口气。
这姑娘,胆子倒不小。
杜惜晴笑。
杜惜晴查人都是细水长流,往往是通过旁人的嘴里套话,再根据不同人说的话去找相同和不同之处,慢慢拼凑出一件事的真相。
很多时候,都是旁人看得比正主要清楚。
而且这样也更安全,不易被人发现。
黄鹂招呼着拉马车去了,杜惜晴则开始想那尼姑庵。
黄鹂这些侍女都是从京城过来,对本地的人和事都不太熟悉,庵内的事情她们都不见得比她知道得多。
杜惜晴知道的也不算多。
只知这尼姑庵没有名字,原是个小庙,后来战乱逃来了不少没了丈夫的孤儿寡母,庵主心善收留了不少人,有些寡妇为了图口饭吃,便干脆出家当了尼姑。
久而久之,庙就变成了尼姑庵。
可想想那尼姑过得日子,虽要劳作,却也不用揣摩男人心中所想。
若不是这事一件又接着一件的来,她倒想着就这样剃度了出家,也好过这般嫁人讨生活来得强。
杜惜晴正想着,黄鹂已经找到了马车。
这马车可和她先前坐的不太一样,虽不像徐家那般招摇贴金雕花的,但内里垫了厚厚一层,还放了熏香。
正中放着个小木桌,桌上还摆着一个小果盘。
更有仆从过来问她,要不要将那庵中的人清一清,让她上香也上的清净。
这便是权势。
杜惜晴心中感叹。
不过她是要在庵中打探消息了,这把人一清,她还打探什么消息?
杜惜晴便回绝了仆从,就只带了黄鹂和几个侍卫出了门。
那尼姑庵不远,马车不过片刻功夫便到了。
可一下马,便见着庵前一众灰衣尼姑等着,杜惜晴清楚,她这大抵是问不到什么了。
为首的尼姑穿着与其他人略微不同,披了件袈裟,应当是庵主了。
杜惜晴以前被带着来过烧香求子,可也没见过庵主。
还是捐的香火钱不够。
这庵主和她想象的略有不同,和慈眉善目沾不上边,面貌极为美艳,看着也是十分年轻。
美中不足的便是人中有两道深纹,使得这貌美的皮相看着有些苦也有些凶。
庵主:“施主,不知施主是想拜哪位菩萨?”
杜惜晴对这些不太了解,听的最多的便只有那几位,她随口道。
“观世音菩萨吧,劳烦主持了。”
那庵主往前几步,冲她微微一躬身,侧身抬臂。
“请施主随我来。”
杜惜晴点点头,跟了上去。
尼姑庵里没什么人,毕竟这谢大人将城里的盐商杀了个来回,虽说未打杀到普通百姓身上,可却也把他们吓着了,外面路上的行人都不见几个,更别提这尼姑庵中了。
只有些年纪不大的孩子在其中打闹。
应是尼姑庵收养的孤儿。
杜惜晴看了几眼,便见着其中有个孩子一跳,往上头一冲。
小孩子打闹起来可没什么分寸,他往上冲了一段,抬起头,像是刚发现上头有人一般,整个人一惊,踉跄的往庵主方向一扑。
“混账!”
杜惜晴都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庵主暴呵一声,袖子一甩,袖子都甩到那孩子脸上,打得啪的一声。
那扑过来的孩子直接被甩了出去,摔在了地上。
这可把杜惜晴惊到了。
虽说她也不太喜欢孩子,可也不会反应这般激烈。
而那摔在地上的孩子立即爬了起来,连连冲着庵主弯腰赔罪。
庵主不耐之色更是显眼,挥了挥手道。
“行了行了,赶紧离开。”
说完,那几个孩子顿时散开,转眼跑得没影了。
杜惜晴没有说话,跟着庵主又走了一段,穿过一道门,门正对面便是观音菩萨像。
她顿了顿,因为她先前同公婆前来,拜的便是这具观音菩萨像。
庵主:“施主,这拜佛还是心诚。”
杜惜晴一怔,瞧见庵主目光落在她的身后。
她转头瞥了眼身遭跟着的侍卫和侍女,这一大堆人跟着确实心不太诚。
杜惜晴:“你们先出去吧。”
转眼间,这佛像前便只剩下了她和庵主。
那庵主转身走向香几供台,她抬起手,长袖从手背滑落,露出了虎口一层厚茧。
这茧子的位置有些奇怪,她在郑兴大手里见过。
难不成……尼姑庵里的尼姑寻常是要做些重体力活么?
她正疑惑着,便听到身后传来一声。
——吱呀
杜惜晴一惊,旋即回头,却看见身后的门都被关上了。
糟了!
杜惜晴猛退了几步。
庵主:“夫人不必惊慌,我替我家主子来问你几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