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其他大臣,除了早已是太子党的众人,其他官员都是满头雾水,大为震撼,全都呆呆傻傻盯着谢玉庭。
他们的太子不是只懂得吃喝玩乐,还好色至极的纨绔吗?咋就摇身一变,所向披靡了?
所有人都被他算计进来,试问谁有如此城府?心眼子简直比所有皇子加起来都多!
精彩啊,他们北梁皇子还真是精彩。
哈哈,他们被骗得好惨啊!
什么好吃懒做,装的,什么纨绔玩乐,演的,什么贪财好色,假的!
这时候,姜月萤骑着红棕马而来,谢玉庭立马不摇扇子了,颇为殷勤地扶自家太子妃下马,还顺带摸了一把小手。
众官员刚醒悟,见到此情此景,默默把“不好色”那一句收了回去。
成大事者,好色就好色吧。
无伤大雅。
姜月萤略微不习惯在这么多人面前亲密,忍不住捏捏谢玉庭的手,暗示他收敛些许。
谢玉庭变本加厉,低头亲了她一口。
“……”姜月萤彻底服气,干脆随他去。
“父皇,缓过神来了没?”谢玉庭笑吟吟看向梁帝。
梁帝满面憔悴,仿佛遭受了巨大的精神折磨,一瞬间老了十多岁。
他的嗓子疼痛难忍,只得僵硬地扭头,看向小忠子,那眼神很直白,让他当众念改立储君的诏书。
向来帝王继位讲究名正言顺,只要今日他改立谢于威为太子,谢玉庭再夺位就是谋逆!
他绝不会让谢玉庭称心如意,绝不!
他今夜一定要废了他的太子,念,快念!
梁帝用眼神拼命催促小忠子,小忠子终于缓缓从怀里掏出诏书,大步朝前。
见状,梁帝露出快意的神情。
就这样,大家都别好过,谁也别想安安稳稳登基!
岂料小忠子越走越远,竟然直接来到谢玉庭面前,俯身弓腰,呈上诏书。
梁帝目眦欲裂,癫狂嘶吼。
小忠子居然也背叛他!
谢玉庭轻描淡写瞥一眼,伸手接过诏书,看都没看一眼,对着姜月萤亲昵问:“阿萤,有火吗?”
闻言,姜月萤立马掏出火折子,吹亮。
“哎呀,今夜风真是寒凉,孤好冷。”
谢玉庭举起火折子,对准帝王亲笔诏书,点燃一角,瞬间,火舌舔舐单薄的绫锦,须臾,燃烧成灰烬。
火光逐渐黯淡。
“正好孤手冷,没想到父皇如此心疼儿臣,还特意送来烤火取暖的绫锦。”
他含着
笑意,神采飞扬。
梁帝眼见诏书烧成灰烬,除了无声呐喊,半个字都吐不出。
“咳咳咳……!”
完了,一切全完了。
江山最终落到他最厌恶的人手里,他不甘心!
他踉踉跄跄想往前走,险些再次跌倒,看上去颇为狼狈。
谢玉庭冷眼瞧着他,不置一词。
他没有像大皇子谢于威一样痛斥梁帝偏心,没有歇斯底里,没有将经年委屈宣泄出口,因为,不值得。
周围各位大臣见状,脊椎骨寒凉不已,他们心中明白,这场夺嫡之争彻底落幕,而他们未来的君主,是个十足十的狠角色。
有隐忍的心性,有雷霆的手段,还有运筹帷幄的智谋。
这种人,乃是天生的帝王。
谢玉庭语调从容,对着梁帝说:“父皇龙体抱恙,日后就由儿臣代为监国,父皇安心养病便是。”
梁帝气得嘴唇颤抖。
人群中,曲尚书和孟侍郎突然带头喊了一句:“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紧接着,所有大臣侍卫纷纷下跪,高呼:“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谢玉庭不动声色,牵起身旁姜月萤的手。
众大臣会意,立马又高呼:“太子妃千岁千岁千千岁!”
人声鼎沸中,谢玉庭与姜月萤对视,眸中是彼此才懂的温柔缱绻。
第79章 告发你跟寒衣剑客私会,是我亲眼所见……
梁帝掐住自己的嗓子,发现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伴随刺挠的疼痛,恍惚意识到好像失声了。
怎么可能,他的嗓子为何发不出声音。
这种状况不似情绪起伏过大,更像是……中毒。
琴贵人温柔说:“陛下,臣妾扶你回寝殿歇息。”
梁帝倏地扭头,眼神宛若尖锐的钉子,恨不得扎透琴贵人温和的假面。
向来御膳都要试毒,唯有琴贵人端来的东西,他没有怀疑过直接入口。
也就是说,最有可能下毒的人就是琴贵人。
琴贵人从进宫起就是众嫔妃中最温顺的一个,她从不争风吃醋,永远默默走在最后方,如同一株安静的兰花草,安然对待风雨,垂着眼帘,低眉顺眼。
她的谨小慎微,梁帝看在眼里,故而才命她贴身照顾自己,万万没想到……
背叛,琴贵人竟也敢背叛他!
小忠子从一旁躬身走过来,帮忙扶住皇帝,三人慢慢往回走。
梁帝满目狰狞地望着琴贵人,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
琴贵人扬起娴静的面容,语调淡淡:“陛下,中毒的滋味不好受吧?”
“吼吼吼……”他只能发出嘶哑难听的腔调。
“当年你将有毒的糕点交给臣妾,又让臣妾给帛儿,让帛儿把糕点送给他最敬爱的六哥,只为借臣妾的手除掉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大难不死,却落下了终身的后遗症,从此也疏远了帛儿。
这些年臣妾一直心有愧疚,每每午夜梦回,总是后悔递出去的那一块糕点……当时的太子殿下还那么小,他还只是个孩子啊,你怎么忍心……
臣妾险些害死一个孩童……”
琴贵人眼底闪烁泪光,将积压心头多年的心事一股脑吐露。
“陛下不必埋怨臣妾,”她擦去眼泪,“这都是你自作自受。”
梁帝疯狂挣扎,想狠狠甩一巴掌到她脸上,手还没落下,一只纤细有力的手掐住他的手腕,阻止了他的暴行。
抬眸,是谢郁帛稚嫩清秀的面庞。
“父皇,你想做什么?”谢郁帛眼底满是戾气。
琴贵人拉过自己的孩子,对着梁帝道:“如今臣妾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也祝陛下夜夜好梦。”
语罢,头也不回带着谢郁帛扬长而去。
梁帝看着他们的背影,死死扣住自己的脖颈,奈何不论如何掐捏,也吐不出半个字。
这时,白羽的鹦鹉落在他肩头,白鹦鹉欢快叫唤道:“狗皇帝,活该活该,众叛亲离!”
梁帝如遭雷劈,不可能,这只鹦鹉不是只会说阿谀奉承的话吗?!
小忠子给他最后一击:“启禀陛下,这只白鹦鹉是经过太子殿下特殊训练的,它在特定的人面前十分能言善语,包括曾经听到过的秘密,都能一字不漏复述。”
望着滔滔不绝的鹦鹉,梁帝恍然大悟,原来谢玉庭早就在他身边安插了奸细,这个奸细不是人,故而没有丝毫破绽。
哈哈,枉他算计多年,最后竟然栽在亲生儿子身上。
叛徒,全都背叛他!
所有人都背叛他!连只鸟都背叛他!
他永远不会原谅他们!
“咳咳咳……”他一把推开身边伺候的人。
夜风萧瑟,瘦骨嶙峋的帝王步履蹒跚,孤零零行走在辉煌雄伟的宫殿,龙袍的金纹随风呼呼作响,拖出一道漆黑的长影。
风吹散浓云,星斗显出身影。
一场谋逆之乱彻底落幕。
安慰过琴贵人的谢郁帛快步跑过来,来到谢玉庭面前。
他小心翼翼叫了一声:“六哥。”
谢玉庭挑起眉梢,轻笑:“小帛。”
谢郁帛眼泪瞬间溢出眼眶,哇呜一声哭出来,冲上来抱住谢玉庭的腰,哭得像个小孩子。
仿佛把积攒多年的委屈都要嚎干净。
到底还是年纪小,憋不住一点情绪。
谢玉庭忍不住笑出声,揉了揉他毛茸茸的脑袋:“好啦,这些年是六哥对你太凶了,是我不对。”
谢郁帛疯狂摇头:“六哥没有错,六哥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