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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关系,快带我走_分节阅读_第94节
小说作者:一江听月   小说类别:历史架空   内容大小:462 KB   上传时间:2025-10-07 11:16:02

  窦白飞听到这声咆哮却笑了下,转头看到燕寔,又磨了磨牙,自是不理睬,踩着铿锵的步伐往外去。

  李眠玉若有所思,忽然对燕寔说:“卢姝月不会是被她二哥强掳来的吧?”

  燕寔收回视线,漫不经心,在他眼里,卢姝月与窦白飞与死人无异,他淡声:“或许。”

  李眠玉欲言又止,想了想,最终什么都没说,幽幽叹了口气,去竹楼里搬了个小板凳,坐在燕寔身旁看他打床。

  --

  三莽山日子缓慢悠闲,京中局势却危急。

  崔相得知卢三忠的伤是何为后,先是大骂方皇后蠢妇,再是让御医仔细诊脉,判断新帝是否是金创痉。

  战场上将士染上金创痉十染十死,御医听罢,额上冷汗直出,仔细诊过后,确定不是金创痉,依旧维持原先的结论。

  “圣上虽是壮年,但多年来征战沙场,旧疾无数,如此新伤再加上前些日子御女过多,一下元气大泄,才如此缠绵病榻。”

  卢三忠还不知差点就染上金创痉,在床上躺了足足半月后,甚感身体大不如前,连房事上都有些力不从心,对方皇后越发气愤厌恶。

  因此,他每每看着正值青壮的长子时,心中亦有些微妙,开始揣测怀疑皇后所为长子知不知晓?若是知晓,是否盼着他早死好早早接手这大庸江山?

  揣测的心思一旦在心里生出,便如藤蔓一般不可收拾。

  卢三忠让御医开了许多养精蓄锐的补药,越发在御女一事上努力,但他勤于耕耘多时,后宫之中竟无妃嫔有孕,脾气逐渐急躁暴戾。

  如今岳凝香称病再不肯进宫来,方皇后无人可哭诉,便每每等卢元珺从京郊大营回来时便召进宫哭诉。

  “你父皇从前做节度使时,性子宽厚,怎么做了皇帝脾气就这样差了!如今是一脚都不肯踏进我宫里了,前日我去找他,他把我骂了一顿,你没看到你父皇眼珠子瞪我时就差要一巴掌挥下来了!我知道,他是想要更多的儿子,难不成他不想让你做太子?”

  方皇后左一句右一句,说到最后才说到点子上,心里惴惴,看向卢元珺。

  卢元珺面容肖似卢三忠,但却没有其父老谋深算,更爽朗简单一些,听闻方皇后这话,安慰她:“母后别总瞎想,父皇多年来对儿子的培养,谁都有目共睹,而且,他还把石敬山的女儿许给儿子做妻了,显然对儿子另有期许。”

  方皇后想到这,稍稍松了口气,可女子的直觉依旧让她有些不安。

  又过几日,卢三忠颁了圣旨,广招天下神医入京。

  七月末时,宫中出现道士开始炼制丹药。

  与此同时,南方多地因多雨出现疫症,卢三忠命户部拨款赈灾,又派出部分御医前往各处,如此,宫中御医所剩无几,卢三忠更是日日离不开道士的丹药。

  这一日深夜,崔相回到家中,便命卫士去将长子招来。

  崔云祈如今是户部侍郎,近日也忙得脚不沾地,被叫去时,还不曾用饭。

  “父亲。”他垂首低声道。

  崔相坐在书案前,听到声音抬头,虽日日在朝堂见面,但父子两私下里已经快一月不曾说过话,此时他细细打量过去,忽然惊觉长子变了许多。

  昔日温润眉眼染上了阴翳,面色苍白许多,人看着也消瘦不少,整个人透出股阴郁。

  崔相皱紧了眉,严肃古板的脸上露出不解:“你可还是在为宁国公主伤怀?我已答应你不派人追寻,如今宫中圣上也没记挂她,怎还是这一副死样?”

  崔云祈不语。

  崔相救越发来气,瞪了他半晌,才是道:“你是下一任崔氏族长,不可这般任性!今日我寻你,是想问你对如今时局是何看法。”

  崔云祈自然知晓他说的是什么,只要读过几本史书便会知道历史上沉迷丹药的皇帝都无善终。

  卢三忠做陇西节度使时为人宽厚克制,是明君之相,怎料登基后是如今局面!

  崔云祈依旧不语。

  崔相拧眉,“卢元珺……此人为将可,为帝却缺少谋略心机。”

  崔云祈忽然抬头,声音平淡:“父亲想做什么?莫不是再寻一人辅佐?陈山那座矿山卢元珺分了些给崔家,父亲不如自己另起山头。”

  崔相怔了一下,拍案起身,一巴掌挥了过去,“逆子!我崔氏一族世代良臣,只辅佐明君,怎能行谋逆之事!”

  崔云祈嘴角渗出血来。

  崔相气愤不已,指着他道:“文昌帝在你手中,你却始终探不到宿龙军下落,若非如此,我何须辅佐卢三忠?”

  他在书案前走来走去,越想越被崔云祈语气中的轻视气到,抓起砚台就朝他砸去,“无用至极,只会耽于情爱!早知如此,我就培养你幼弟!如今你幼弟都被你惯坏了,整日只会玩乐!”

  提到幼弟,崔云祈抬起脸,面容冷了下来,额上的鲜血淌下来,面容愈发阴郁。

  “父亲最好不要把主意打到湛儿身上。”

  他丢下这句话,甩袖离去,再不管身后的谩骂。

  回到院中,成泉已经备好了温水和伤药,崔云祈垂目自己清洗,简单上了药,便对他道:“明日调一些心腹,将我娘与湛儿送到京郊别院,命人看护着。”

  成泉应声。

  崔云祈便闭目不再多言,又拿出香毬轻轻摩挲,半晌后,他忽然笑了一下,“成泉,你觉得大庸能存续多久呢?”

  成泉哪里敢回答这样的问题,低头不语。

  “我只是在想,若是当日文昌帝确有传位于玉儿的意思,为何不曾与我提起过呢?”崔云祈喃声又道,“圣上算到了崔家不堪托付么?”

  这声呢喃很快消散在空气里,连成泉都未曾听清。

  --

  三莽山上的土匪自打劫过李眠玉后,被张有矩严厉喝斥了一番,再没下山过,每日去后山的荒田浇水施肥,侍弄黄米,再过一个多月,便是收获季节。

  李眠玉知道张有矩是读书人,手里还有一些书,时常会去借来读。

  张有矩每每态度恭敬,离得近了,圆脸总也涨红,却不敢多看李眠玉,生怕那黑袍少年冷冷看来的眼神。

  但是偶尔之间会因书而交谈几句,私下里,他对络腮胡叹道:“惜呼女子也!”

  络腮胡听不懂,左耳进右耳出。

  八月初的时候,李眠玉跟着燕寔下了一趟山,乔装打扮一番进了最近的镇子里,给陈春花写了封信,又从官衙张贴出的告示中知道了卢三忠招揽天下医士并道士的消息。

  她心中难免高兴了一下,当晚多吃了一碗饭。

  可夜里的时候,她听到了隔壁木屋传来卢姝月和窦白飞吵架的声音。

  住在三莽山上这些日子,这两人三天两头吵,但今日,卢姝月的情绪比往日更激烈,又哭又闹。

  “燕寔~卢姝月哭得好厉害。”李眠玉撑着燕寔胸膛直起身来,仔细去听。

  燕寔抱着她,低声:“今日窦白飞也下山了一趟。”

  李眠玉静了会儿,便趴在他胸口,闷声说:“也是,卢三忠是她父亲。”

  这些时日,他们与卢姝月二人如有楚汉交界,除了上山那一日吵过外,并无过多交流。

  傍晚时下了雨,这会儿窗还开了条缝,窗外的雨露潮湿,屋子里也多了几分凉意,燕寔的身体温暖,她忍不住缠得更紧了些,因为她只有燕寔了。

  “卢三忠活不久了。”燕寔忽然凑过来,低声在她耳边道。

  李眠玉睁开眼,不知道燕寔忽然提这个做什么,但想到这个窃国贼将死,她心里还是有些高兴的,只是这高兴过后,便有些怅然,低声说:“今日告示还提到南方多疫症,如果控制不好的话,会往周边蔓延开来,到时会死很多人。”

  燕寔翻过身来,侧对着李眠玉,黑夜里,一双眼睁开,垂目注视着怀里的人,又说:“卢三忠只有一个可用的儿子,名唤卢元珺,其人性子简单,宽厚有余,智谋不足,只可为将。”

  少年的声音清润,在夜色下让人令人醒神。

  李眠玉好奇:“燕寔~你怎么知道?”

  燕寔慢声道:“卢氏军队往京中去时,卢元珺打的仗所用兵士比其父多两倍,脑子不会拐弯,我来寻你时,顺便打听了一下。”

  李眠玉听完静了许久,忽然伸手,往上摩挲燕寔的脸,轻轻捧住,小声:“燕寔~你与我说这些做什么?”

  燕寔没吭声,好半晌后凑过来亲了一下她的唇,忽然道:“再过两日,就是你的生辰了。”

  李眠玉还在想燕寔方才的话,神思飘远了去,她当然不蠢,隐约听出他的意思——卢三忠若是死去,新朝或许便如散沙。

  可是、可是……

  李眠玉心里有什么要破壳而出,却又不知是什么。

  乍然听到燕寔这一句,灵魂又飘回来,抿唇点头,又想到什么,十分娇矜道:“燕寔~我不要生辰礼,你陪在我身边就是我最好的生辰礼。”

  可燕寔却凑过来咬了一下她的耳朵,“可我想要。”

  李眠玉呆了一下,她从来没遇到过自己生辰还要送别人生辰礼的,但她一想到是燕寔想要,又一想到从去年开始,他的生辰也是八月七日了,黑暗里便笑起来,“那你想要什么?”

  “我想成亲。”燕寔压低了声音说。

  李眠玉心里也记挂着这事,见到燕寔又问,闭上眼埋进他胸口,喃声道:“先前和你说了呀,到九月底。”

  “提前一些时日好不好?八月成亲吧!”少年声音低低的,闷闷的。

  李眠玉见他如此急不可待,心神也跟着摇晃起来,又想笑,又觉得甜蜜,她迟疑了一会儿,脸红了,觉得自己面对燕寔毫无底线,竟是觉得若是他想要这个生辰礼,给他也没什么,便小声说:“皇祖父会不会不高兴?”

  燕寔笑了起来,用十分笃定的语气说:“不会,圣上绝不会因此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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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最近更得都晚,大家晚上睡得早的话可以第二天早上来看。抱歉大家。谢谢大家的营养液,么么么么么,更得晚,抽50红包么么么么!一会儿会精修。

第55章

  李眠玉听到少年胸腔微微的震颤,知道燕寔在笑,先是跟着他笑,又忍不住问:“燕寔~你怎么就知道呢?”

  她的声音软绵绵的,有几分明知故问的意思。她心里知道自己不论做出什么决定,只要是理智的、深思熟虑过的,那么皇祖父无有不应。

  和燕寔成亲一事,不仅是理智的、深思熟虑过的,更是她听从心底的声音,最欢喜的决定。

  既如此,稍稍提前一些时间,皇祖父不会生气。

  虽然当初她心里想要等到九月底之后,才考虑此事。

  但是、但是……燕寔这样急切,他们如今两人在一起,也与成亲了无甚差别,不如给他一个仪式。

  她是燕寔的公主,公主可以宠爱自己的驸马。

  燕寔俯首过来,蹭了蹭她头顶,少年总是沉静平稳的声音很温柔地、又有些狡黠地在她耳边说:“我就是知道。”

  李眠玉觉得他一定是知道她所想的,也知道皇祖父所想的,双手将他搂得更紧了一些,她心里有万般情绪潮涌,想说什么,又不知到底要说什么,半晌后,终于出声:“燕寔~我批准了。”

  燕寔便低声笑了起来。

  事关婚事,李眠玉还是害羞的,说完这句静了会儿,又忍不住仰头亲了亲燕寔下巴。

  她带着公主的矜持,又抑制不住的欢喜,她为自己做主,也为自己高兴,无言能表达此时的心绪,唯独一个绵软的亲吻,不带欲、望的又满含欲、望的一个吻。

  燕寔呼吸沉了一些,也什么都没说,在她鼻尖上亲了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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