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姑伤心地低下头,张厨子不喜欢大胖,不止一次说要宰了大胖炖了它,否则今天自己也不会信以为真,一气之下用剪子扎伤他。
赵时晴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谁让我心地好呢,你和大胖若是跟了我,那就是我的人,我的猫,我不会让他们找你们麻烦,我出银子,替你把这些事情摆平,你不用坐牢,也不用做工还钱,以后也不会有人对你们喊打喊杀,你看如何?”
丑姑摇头:“我不走,我哪里也不去,你是外地人,我不跟你。”
赵时晴:这真是说不通了。
她冲着凌波眨眨眼,凌波走到小男孩面前,挡住他的视线,从荷包里摸出几枚铜钱:“小弟弟,我和你打听点事,这钱给你买糖吃。”
丑姑不知道凌波要问什么,扭头去看,后脑勺一痛,便没有了知觉。
赵时晴把丑姑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架着她快步往外跑,小男孩正在回答凌波的第二个问题:“我没听说镇子上有卖公鸡蛋的......”
等到他高高兴兴把那几枚铜钱塞进口袋时,赫然发现,刚刚还在院子里的两个人全都不见了。
张厨子伤得不重,郎中给他清理了伤口,上了药,简单包扎,沈观月主动付了诊金。
小男孩跑了进来:“爹,丑姑不见了,和他们一起的那个女的也不见了。”
凌波追了进来,摸出一锭银子,约莫有十两。
张厨子正要发作,看到那锭白花花的银子,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人,但是你们既然想要多管闲事,那就别怪我没提醒你们,那个丑八怪很邪门。
你们是外地人,我也就不瞒你们了,自从那个丑八怪来了,我家就开始闹鬼,我比你们更盼着她快点滚,可是她就像狗皮膏药一样,无论怎么打怎么骂,就是赖在这里不肯走。”
凌波三人回到客栈时,丑姑还没醒过来,而赵时晴和凌波住的那间屋子,走的时候还是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可是现在已经一片狼籍,茶壶茶碗碎了一地。
赵时晴一脸平静:“我回来时,小妖和大胖正在打架,它们打坏的东西是要赔给客栈的,损失就从它们的小鱼干里扣吧。”
小妖大叫:【不公平,凭什么要扣我的小鱼干,不行!】
赵时晴:“那就扣鸡胸肉。”
小妖:【鸡胸肉也不行,扣老鼠肉吧,我不吃老鼠。】
是的,小妖不吃老鼠,她只玩,她手里的鼠命都是被她玩死的。
大胖没有跟着小妖据理力争,他正趴在丑姑身上踩啊踩,踩啊踩,醒醒,你快醒醒啊。
凌波转述了张厨子的那番话,赵时晴眸光沉沉,果然和她猜的一样,丑姑躲在那家小食铺里另有目的。
她是不是不应该多管闲事?
可是她想起了那个梦,自从知道那个梦应验了之后,赵时晴就觉得冥冥之中似有天意,她和这个死里逃生的秀秀是有关系的。
否则,她和秀秀一家非亲非故,为何会做那样一个梦?
所以,这个闲事,她还真是管定了。
第71章 原来小叔是他(两章合一)
赵时晴做出决定,先离开这里!
丑姑是被打晕的,随时都能醒来。
沈观月摸摸鼻子,从怀里掏出一只小瓷瓶,对赵时晴说道:“把这个给她灌进去,两三个时辰内,她不会醒过来。”
赵时晴看看那只小瓷瓶,没有伸手去接,她瞪着沈观月,痛心疾首:“你随身带着迷药?小月月,你学坏了!”
沈观月:“我带着防身的,别耽误时间了,快给她灌进去。”
赵时晴摇摇头:“不,坚决不,你最好把这腌臜东西扔掉,否则就不要跟着我了,不退钱!”
迷药,她最恨的就是迷药。
韩太医说过,坏人给她用了迷药,她差点就变成傻子了,即便如此,她也忘记了很多事。
她淋过雨,所以她想为别人撑伞,哪怕是只有一面之缘的秀秀。
秀秀醒来时,人已经在骡车上。
秀秀刚想开口,下巴处毛绒绒的,熟悉的气息和触感。
“大胖?”
“喵~”
下一刻,她听到赵时晴的声音:“苏秀秀,父苏行俭,吉祥客栈东家,母燕氏,姐姐苏文文,宠物大胖。”
骡车里一片寂静,只有大胖的咕噜声。
许久,秀秀的声音才再次响起:“你是谁,你怎会认识我?”
赵时晴起身,坐到秀秀的对面:“我们四个本来是骑马的,为了你,我特意买了一驾骡车,赶车的是泥鳅,他是我的人,外面骑马跟着的是我的丫鬟和小弟。”
赵时晴一指趴在肩膀上的小妖:“这是我的猫。”
她又指指依偎在秀秀怀里的大胖:“这是你的猫。”
她伸手在空中划了一个圈:“所以这车里车外,没有外人,也没有外猫,我们现在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安全的。”
秀秀怔怔看着她,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赵时晴伸出拇指,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姓赵,赵时晴,三个月前,我带着我的猫住进了吉祥客栈,我见过你,我的猫,和你的猫打了一架。
前不久,我途经吉祥客栈,意外得知那里发生过灭门惨案,而吉祥客栈也化做一片瓦砾。
就在昨天,我们在兆亭镇落脚,我的猫又见到了你的猫,于是我猜到你就是苏东家的女儿秀秀。”
秀秀呆了呆,随即摇头,矢口否认:“我不是,你认错人了。”
赵时晴微微一笑,递过来一面西洋小靶镜。
秀秀下意识地看向那面镜子,吓了一跳,镜子里映出的是她的脸,她真正的脸。
原来就在她晕迷的时候,赵时晴卸去了她脸上的伪装,露出了她的本来面目。
秀秀如坠冰窟,再看向赵时晴时,眼睛里满是仇恨:“你们不就是想要斩草除根吗?我就在这里,你杀了我吧。”
赵时晴:“外面悬了暗红,提着你的人头能领到赏金?到哪里去领?你知道吗?”
秀秀......谁能告诉她,这是什么问题?
“......好像不能吧。”秀秀凌乱中。
赵时晴有些失望:“原来不能领赏啊,看来我白高兴了,既然不能领赏,那我杀你干嘛?你总要告诉我,杀了你,我能得到什么好处,你说出来,我看看这好处合不合适。”
秀秀......更凌乱了。
赵时晴:“连你也说不出来,那我为何要杀你?你以为杀人是一件容易的事吗?
杀了你,我还要分尸,把你剁成一块块的,再分别扔到很多个地方,这大热的天,多臭多恶心。
更重要的是,这件事如果被我师父知道了,她会打我,她打人很疼的。
如果被我哥和我姐知道了,他们会扣我月银,我已经被逐出家门了,如果连月银也没有了,你让我吃啥喝啥?
你是想要养活我吗?
你连大胖都养不起,你拿啥养我?”
秀秀......神啊,快来救救我吧,我遇到了一个疯子。
赵时晴还有一肚子的话要和秀秀分享,可是秀秀已经举手投降:“好了,我现在相信你不是来追杀我的了。”
笑话,哪个凶手会派这样的人来追杀她?
赵时晴只能把到了嘴边的话咽回肚子里,还怪遗憾的。
“那现在你可以说实话了吧,杀死你爹娘和你姐姐的是什么人?哦,对了,我去衙门查过,你爹是个赌鬼。”
“不是,我爹不是赌鬼,他是被逼的!”秀秀打断了她。
“那你就说说吧,你总要让我相信,你爹真的不是赌鬼吧,否则一个烂赌鬼,死了也是罪有应得。”赵时晴一脸刻薄。
秀秀低下头,好一会儿才说道:“我有个小叔,八岁时丢了,一直都没有找到,我祖母因为这件事郁郁而终,临终前还叮嘱我爹,一定要找到我小叔。
我爹一直都在寻找我小叔,后来我家从吴地搬回原籍,是因为我爹查到,当年有人在梁地见到过一个操吴地口音,年龄和样貌酷似我小叔的孩子。
我爹之所以要买下吉祥客栈,也是因为客栈里多的是南来北往的客人,方便打听消息。”
赵时晴问道:“你们找到你小叔了?”
秀秀点点头:“半年前,有一天我爹兴冲冲带回一个人,他告诉我们,这就是他的兄弟,我和姐姐的小叔苏行廉。
但是这件事也只有我们一家四口知道,就连客栈里的掌柜和伙计也不知道。
不是我爹不重视兄弟,而是我小叔的身份不允许。
至于小叔究竟是什么身份,我爹没有说,但我猜我娘一定知道,只是他们没有告诉姐姐和我。
小叔每次来客栈,都要等到天黑以后,而且从不走客栈正门,都是从后门进来。
我很快便发现,我爹找到小叔以后并不高兴,相反,他总是唉声叹气,甚至还让我娘张罗着给我和姐姐说亲。
不仅说亲,他们还想把我们远嫁,我爹请一个常来客栈投宿的行商帮忙,说的是那行商的本家侄子,如果这门亲事成了,姐姐就要嫁到千里之外。
而我爹也像是变了一个人,他开始出入赌坊,我娘每天以泪洗面,还让我们不要指责我爹,我娘说我爹是被逼的。
我娘说我小叔是祸头子,迟早会招来大祸,我爹去赌坊根本不是去赌的,他是给人送钱的,我小叔杀过人,被人抓了把柄,只能给人卖命,我爹要给他赎身,那赌坊只是中间人,他们三天两头和我爹要钱,却不让我爹一次付清,就这样用我小叔吊着我爹。
而小叔再也没有出现过,后来我家交了好运,佳宜长公主回京,没住官驿,却住到了我家客栈。
从那以后,客栈的生意比以前更好了,
我爹并没有像以前那样四处寻找小叔,反而因为生意好了,我爹脸上终于又有了笑容,我甚至还听到我娘求天尊老爷保佑,保佑小叔再也别来了。
可这样的好日子也只过了十天,有一天晚上,我被姐姐叫醒,她告诉我,赌坊的人又来了,小叔闯了大祸,现在连累了我们一家,我爹已经同意把客栈抵给人家了,我姐担心那些人会杀人灭口,她让我去找舅舅,我爹和我娘也是这个意思。
我姐有腿疾,平时看不出来,但是多走几步就会疼,所以姐姐平时不出门。
姐姐原本是想让我从后门逃走,可是我们刚到院子里,就听到了我爹和人说话的声音,我姐只好把我塞到给大胖搭的猫窝里,那个猫窝勉强能容下一个人,我进去了,姐姐就进不去了。
姐姐临走时对我说,见到舅舅后告诉他,小叔说过他有个袍泽,就在兆亭镇上当厨子,那人和他一样,都被人挟制,但是那人后来逃走了。
如果能够找到那个人,那人可做证人。
姐姐的话还没有说完,便响起到母亲的尖叫声,姐姐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不要出来......”
秀秀说到这里已是泣不成声,赵时晴点点头,这就和大胖说的对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