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漓姐姐,你说便是。”鱼徽玉连忙扶住她。
徐清漓从袖中取出一封信笺,指尖颤抖,“能否请你帮我将此信交给长公子?”
第40章 至今未婚
皇宫
清梦殿。
宫中后位空缺,皇帝最宠徐妃,清梦殿比楼贵妃宫殿还要华贵几分。
身着锦缎华裙的女子身形清瘦,胭脂难掩疲倦之意,她神色急迫,玉手紧紧抓着鱼徽玉的手腕。
鱼徽玉腕上传来痛感,她不做挣脱,极少见到徐清漓这般失态的模样,想来是遇上了急事。
“娘娘莫急。”鱼徽玉接过那封书信,“我会带给兄长的。”
徐清漓这才面色松缓,意识到失礼,忙放开了鱼徽玉,“抱歉徽玉。”
“我是实在没有办法了。”徐清漓道。
徐清漓听九公主付挽月说,鱼徽玉有时会来宫中替付挽月讲解课业,徐清漓这才想到趁此见鱼徽玉一面。
这是唯一有可能试试的机会。
“娘娘可是遇上什么难事了?”鱼徽玉见徐清漓神色不对,随之担忧。
“我兄长在京中犯了事,前几日父亲进宫求我救兄长......”徐清漓说罢,哽咽了一下,险要哭出来,她强忍回去,接着道,“可是,圣上表面宠爱我,实则从来没有碰过我,每次来我宫中,无非是与我探讨诗文。他假意宠我,想必是看我家世平平,家族不会因我在
后宫得宠而获势。”
徐清漓看得明白。后宫之中,其余三妃家世显赫,楼贵妃更是京城百年世族嫡女。
皇帝既拿她挡箭,徐清漓也本分受着,任凭外面如何传她受宠,她也能那些赏赐补贴家中。
徐清漓家里有两位兄长,都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文采不及徐清漓一半,可惜她那年过半百的老实父亲,还总要为两位兄长之事操心奔波。
当年若非是为了殴打他人被关押的兄长,徐清漓也不会与鱼倾衍退婚入宫。当时徐家已经败落,兄长看不起形势,还仗势欺人,被张太师上书弹劾,先帝命大理寺严审。彼时碰上太子选侧妃,不得已之下,为救兄长,徐清漓接受了早在宫宴上对她赞赏有加的太子。
太子替徐清漓摆平了兄长一事,徐公放下颜面,去侯府退婚。
太子虽没有亏待徐清漓,但徐清漓觉得自己有愧鱼倾衍,一直无颜见他,每每在宫中相遇,只敢远远看他。
这么多年来,徐清漓与皇帝相敬如宾,她曾听闻宫中有妃子与皇帝替家中求情,被皇帝冷待至今。徐清漓不敢冒险,她若是失宠,徐氏怕是真没落了。
“原是如此。”鱼徽玉轻叹,她还不知当年徐清漓为何要与长兄退婚,如今看来,都是为了家里那两位不成器的兄长,断送了自己的自由。
“徽玉,有时我真羡慕你,有两位这么好的兄长,父亲不用为他们劳累,你也可以受他们庇护。”徐清漓红了眼眶,泪水始终没有掉下来。
鱼徽玉轻拍她的手背,不知说什么安慰她,如今看来,她不开口才最好。
最后再与徐清漓说一遍会将信带给长兄后,鱼徽玉走出了清梦殿。
还是宫女领她走小道离开,宫女说宫中很多人嫉妒徐妃得宠,万事需得小心。
外人总是这样,相信眼睛看到的表象和听到的传言。
这点鱼徽玉深有体会,她点点头是表示认同。
路上只有脚步声,鱼徽玉在回想方才徐清漓所说的话。徐清漓说的似乎没有错,鱼徽玉的两个兄长争气,鱼倾衍即使脾性不太好,可比世家公子努力,少时就担起家族重任。而她二哥温良谦逊,除却阿瑾一事,一直兢兢业业。
鱼徽玉为徐清漓惋惜,若她是徐清漓,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为了兄长放弃自由。她想,也许会。
小道很偏僻,一路上没有遇到过人,临近大道,才碰上一人。
“你怎么在这?”那人看到鱼徽玉,眼底掠过一丝诧异。
“我刚从月吟殿出来。”鱼徽玉道,这条路也可以通到月吟殿,这么说不会有纰漏。
“大人。”倒是鱼徽玉身后的宫女遇到穿着朝服的男人吓得脸色苍白,低着头生怕被认出一般。
鱼徽玉看她一眼,吩咐道,“你先回去吧。”
“是。”宫女匆忙转身,急趋离去。
沈朝珏等让走远了才问,“这是谁?”
“徐妃娘娘宫中的。”鱼徽玉抬步,从他身侧走去。
女子步子没有男人大,沈朝珏轻易跟上她。“你怎么会和她有交集?”
“她与我兄长有过婚约,以前来过侯府。”鱼徽玉觉得现在的画面有些似曾相识,只是换了他问她答。
鱼徽玉只有一个想法,就是他的话比以前多了。他对别人也这样?
“鱼倾衍?难怪他至今未婚。”沈朝珏若有所思。
鱼徽玉闻言,轻笑出声,“他会有在意的人?”
鱼倾衍这样的人,只会将家族声名排在首位,鱼徽玉从未见他对谁上心,以往徐清漓来侯府,也不见他对徐清漓多有关照。
何况,若鱼倾衍真在意,以侯府当时的权势,他早就娶徐清漓了。
徐清漓也不会嫁给皇帝了,女人其实什么都知道,很容易感知有没有被爱、被谁爱。
“不成婚,多是心里有放不下的人。”沈朝珏淡淡道。
“你是在说鱼倾衍?”
“不然呢?”
鱼徽玉在思考,她到现在都不懂男人,也不懂兄长。
徐氏退婚后,也有不少人来侯府说亲,多是名门闺秀,还有两位公主,只是都被鱼倾衍婉拒了。
鱼徽玉不会过问鱼倾衍这种事,问了怕是只会被他训斥一顿。他从来都是在外人面前温文有礼,对他妹妹始终冷着脸。
要走到人多的宫道了,即便二人要成婚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鱼徽玉也不想与沈朝珏一起出现在他人面前。
“分开走吧。”鱼徽玉道。
“嗯。”沈朝珏看出她的心思,临走前嘱咐她,“这几日大抵是会下雨,你出门要带伞。”
鱼徽玉走了,没有回话。
她又不是傻子,下雨自会带伞。
回侯府的车轿里,鱼徽玉倚靠在窗边,指腹摩挲着那封徐清漓给的信。
平整无痕的信封,落款的字迹极为完美,看起来被写信之人郑重细心对待过。
鱼徽玉不好奇里面的内容,她在想该如何与鱼倾衍开口,继上次二哥的生辰后,鱼徽玉没有与鱼倾衍再说过一句话。
那晚,她与他说了那么过分失礼的话,大概早就被鱼倾衍在心里骂了千百遍。
如今要出现在他面前,对鱼徽玉来说真是个难事,越靠近侯府,鱼徽玉心中越焦躁。
她深吸一口气,还是打算将徐清漓的要紧事先告诉鱼倾衍。
要不让侍女去办?
可侍女今日没有见过徐清漓,不知她是何等的急切。
将此事告诉他人也不妥,鱼徽玉思来想去,看来还是得她去一趟。
车马停下,鱼徽玉的思绪跟着搁置,她下了马车,询问府上的侍从,“长兄在府上吗?”
“长公子下了朝就回来了。”侍从回道。
鱼徽玉点点头,向鱼倾衍院子走去,她步伐越走越缓,临近院子时,院中的侍从看到了鱼徽玉。
“小姐?”院里侍从一愣。
现下小姐与长公子不和的消息闹得全府都知道,鱼倾衍院里的侍从看到鱼徽玉出现在此,实在惊讶。
鱼徽玉抿唇,又开口,“长兄可在里面?”
“长公子在内,小姐可要属下去通报一声?”侍从不确定。
“嗯。”鱼徽玉颔首。
侍从这才入内,片刻后出来,“小姐,请进吧。”
这片刻鱼徽玉等得格外漫长,好不容易等到,却又犹豫了。
想到徐清漓的模样,鱼徽玉心下一横,还是踏入院内。
哪怕是被鱼倾衍训斥也罢,答应了徐清漓的事,她定是要做到的。
鱼徽玉站在屋门外,终还是推门而入。
屋内亮敞,布局文雅整洁。
“何事?”鱼倾衍在整理书柜,他抬眼扫了鱼徽玉一眼,声线极冷。
“兄长可用过午膳了?”许久未见,鱼徽玉下意识客套。
“说事。”鱼倾衍没有回答她。
他用没用膳,对她来说重要么?
鱼徽玉走近,自袖中取出一封信笺,“我在宫中见到了清漓姐姐,这是她托我转交给你的。”
鱼倾衍停下手上的动作,接过那封信笺,拆开,取出信纸默阅。
鱼徽玉在一旁悄悄看他的神色,看起来并无变化,她想起了沈朝珏说的话,“兄长多年未娶,可是因为......”
“和你有什么关系?”鱼倾衍打断她,他收回视线,收起了信笺,放回信封中。
鱼徽玉并不生气,早已习惯,“清漓姐姐说什么了?”
她还没有看过那封信,亦不知信中内容,今日看徐清漓那番着急模样,想必是遇上了大事。
不然,徐清漓应该不会找她兄长。
“你看吧。”鱼倾衍淡淡将信放在鱼徽玉手上,随后转身走至书案边坐下,左手执笔在纸上落墨。
鱼徽玉接过书信,仔细看了一会,信中内容是让鱼倾衍出手相救徐氏的长子。徐清漓长兄在不知对方是谁的情况下,招惹了霍世子,现下被关
押至天牢,徐公为救子求遍了人,无可奈何只能再次去寻女儿,徐清漓没有办法,只能想到鱼倾衍。
鱼徽玉有些奇怪,人在走投无路的时候,应该最先想到心底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