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祀颔首。
乔初瑜看看面无表情的齐祀,再看看一连为难的小厮,撑着床沿站直身子,努力接受这个事实。
片刻后,乔初瑜对着小厮道:“你下去吧,我有话要和殿下说。”
小厮没动,转头看向齐祀。
见齐祀点头后才慢慢退出去。
齐祀:“说吧。”
语气还是和刚刚一样的没有温度。
乔初瑜没理他,自顾自的搬了张椅子坐下。
齐祀有些不虞,本就不大好的脸色更难看起来。
乔初瑜目光落在白衣下的红色,眼中满是心疼:“殿下怎么伤成这样了?”
齐祀:“侧妃离京,太子妃知道吗?”
乔初瑜眉心一拧,这话怎么听怎么不顺耳。
看在他受伤了的份上,乔初瑜乖乖答:“不知道。”
“我偷偷出来的。”
齐祀掀了下眼皮:“说谎。”
齐祀的声音偏冷,总是带着不容置疑的味道,再配上他那张极具压迫性的脸,旁人只会被吓的什么真话都说了。
乔初瑜没见过他这副样子,盯着齐祀的脸看了好半晌,在齐祀又要开口时先一步堵住:“殿下从前从
不会这般和阿瑜说话。”
齐祀皱眉:“侧妃,你逾矩了。”
乔初瑜安慰自己,没了记忆的人,她大方一点,不和他计较。
乔初瑜将弯下的弧度收回,规规矩矩解释:“殿下走后,妾常常梦到殿下深陷囹圄,故妾自作主张带了殿下留在上京的一百名亲信来罗州。”
“路过南阳县时,留下了殿下的四名亲信。”
“若是殿下觉得妾不守宫规,降下责罚也可。”
乔初瑜的声音不轻不重的落在齐祀心上,齐祀顿时语塞。
于现在的情况,怎么看……也得算得上雪中送炭。
多了一百人,现在的困境迎刃而解。
齐祀静默片刻后道:“功过相抵,孤就不罚你了。”
声音稍软和了些,不过乔初瑜没听出来。
强烈的生疏感和落差感笼罩在乔初瑜的周围,心中慢慢变成一汪死水,乔初瑜强忍住委屈问:“给殿下诊治的太医可是曹太医?”
齐祀:“是。”
乔初瑜心中默念他失忆了,他失忆了。
动作上没有丝毫犹豫的起身:“殿下身子未愈,妾先行告退。”
在这再待下去,她怕她真的忍不住哭出来。
齐祀隐隐的感受到了眼前人有些许的不对,但却没有探究的意思,只道一句:“你先住在偏院。”
乔初瑜咬牙切齿:“妾多谢殿下。”
出了门,乔初瑜发现自己的心情好像更糟糕了。
她现在要找曹太医问个清楚。
“侧妃。”周山行礼。
周山显然没想到侧妃会这么快出来,这才多久,有一炷香的时间吗,才够说几句话。
“侧妃。”小厮行礼。
小厮总共就伺候了齐祀两天,其中的一天太子殿下都是睡着的,对太子殿下可谓是没有一点的熟悉。
对这位突然从上京来的侧妃更是如此,行礼时透着战战兢兢。
“你可知曹太医在哪?”
周山:“知晓,曹太医在南院研究时疫方子。”
乔初瑜:“带路。”
又是七绕八绕,光园子就穿过了两个,才到了南院,院子门前就有人守着,看见周山后放行。
可看见乔初瑜又拦上了。
周山:“大胆,这是侧妃,还不快把手放下。”
两名侍卫告罪,乔初瑜有些疲惫让他们起来,那侍卫还是不让乔初瑜进去。
周山再解释:“殿下下令,旁人不可进南院。”
听见‘旁人’两个字,乔初瑜的心不受控制的揪着了下,心中像是有了许多针,不分先后的扎着。
疼的密密麻麻。
即使知道齐祀只是要保护曹太医,没有针对她的意思,但想起今日种种,还是疼的厉害。
乔初瑜温和理解道:“殿下下令,那本妃就不进去了,劳烦周侍卫把曹太医请出来。”
周山:“谢侧妃体谅。”
乔初瑜点头,示意他快进去。
不一会,周山和曹太医出来了。
曹太医行礼:“微臣给娘娘请安,听周侍卫说娘娘到了,微臣还以为周侍卫在说笑。”
乔初瑜浅笑:“曹太医,借一步说话。”
曹太医:“娘娘请。”
乔初瑜往旁边走了几步,就迫不及待的问:“太医,殿下为何受了那么重的伤,还有殿下为什么记不起我了。”
曹太医一愣,随后解释:“殿下带着人去了和何大将军去了大坝处,不料却遇到了刺杀,才受了重伤。”
乔初瑜怔住,这不是和她的梦里一模一样。
“后面找到在下游找到殿下时,殿下的头部被巨物撞击,留下了淤血,故丧失了一部分的记忆。”
想起来,曹太医真觉得心有余悸。
殿下失血过多,若是再晚些被找到,那就是神仙来了,也是救不了了。
乔初瑜回神:“那殿下这记忆还可能恢复吗?”
曹太医:“等着淤血消干净了,就会想起来。”
“大概要等多久?”
这可不好说,几天、几个月、几年恢复的人都有。
甚至没恢复的也有。
曹太医如实说了。
乔初瑜的心跌到了谷底。
曹太医才诊出来,殿下便让他回了南院,只留下了方子。
当时他还不知殿下忘了些什么,现在知道,侧妃赫然就在内。
乔初瑜神情恍惚了下:“本妃问完了,曹太医去忙吧。”
曹太医想说什么但想想自己的事,行礼告退。
周山见曹太医回来了,自己上前。
乔初瑜:“殿下说让本妃住在偏院,劳烦周侍卫带路。”
周山疑惑:“殿下只说了偏院?”
这宅子里面偏院多了去了。
乔初瑜颔首,有什么问题吗。
周山一拍脑袋,他在乱想什么呢,侧妃来,定然是住在殿下的院子的偏院。
“侧妃请。”
乔初瑜看着自己又进了西院,不解:“这是偏院?”
周山见侧妃也不明白,解释:“在罗州,偏院就是院子的旁边的屋子,是东宫里面的厢房。”
乔初瑜恍然大悟,是她误解了齐祀,还以为他让她住在哪个偏僻的院子。
周山:“娘娘,殿下过来了不让侍女近身伺候,所以院子里面没有侍女,您和殿下提一下。”
乔初瑜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周山先行退下。
乔初瑜推开门,进了屋子。
屋子有些小,乔初瑜很快就转了一圈,还算整洁干净。
自己的包袱不知什么时候就已经被送了进来,乔初瑜在软塌上坐了一会,收拾收拾心情。
乔初瑜伸手用手托着腮,回想着齐祀说的话。
功过相抵。
有功,就是将亲信带来是对的,没有做拖累的事就好。
不过这‘过’想起来就有些气闷。
谁都可以说她的不对,但齐祀不可以。
要不是担心他,她怎么会放着上京好好的日子不过,跑到着罗州来。
这么一想,乔初瑜更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