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昨晚临睡前穿的寝衣呢!”那是她今夏最喜欢的一套寝衣。
刚回来连公服都还尚未换下的徐清岚俊白的脸上顿时滑过一抹不自在和尴尬。
“我赔你一件新的,与那件一模一样的。”
“不行,我就要那件!”宋宝琅的作劲儿又上来了。
徐清岚先是迅速反思了一下昨晚自己的表现。
昨晚宋宝琅没喊疼,而且他也感觉到了她的愉悦,最后她不许他也没有,那她为何突然不高兴?
徐清岚试探着
问:“我上值这段时间,家里出什么事了?”
他母亲去佛寺了,家里就是宋宝琅一个人的地盘了,自己不在,按说不会出什么事。
“你觉得家里能出什么事?”宋宝琅反问。
徐清岚:“……”
从宋宝琅这反应上来看,应该不是家里的事,那就只能与同心蛊有关了,可他今日并未察觉到身体有异样。
不知想到什么,徐清岚突然拉起衣袖,就发现自己手腕上那条红痕赫然还是赭色。
徐清岚陡然一惊。明明昨晚他们都已经……
为何这红痕还是没有淡回去?
宋宝琅气鼓鼓的坐在一旁。
在短暂的惊诧过后,徐清岚又很快的恢复了冷静。
他迅速在脑中思索,昨晚和秋猎会那日在别院的不同。在别院那日,他们二人同心蛊已发作,而昨夜并没有这是其一。其二就剩昨夜他们之间并没有到最后一步。所以手腕上的红痕才没有淡回去?
徐清岚将自己的揣测说给宋宝琅听,宋宝琅听完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破同心蛊还能不能再无耻一点!!!”宋宝琅气的直掉眼泪。
宋宝琅抬手将人揽进怀中,温声软语的哄着。
绘春掀开帘子进来,想询问夕食已备好了,可要现在摆饭时,正好撞见了这一幕。
绘春立刻低下头,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不说,还吩咐底下人不许进去打扰。
大娘子今天一整天都不高兴,她们用尽了法子都没让她展颜,如今绘春总算能松一口气了。
之后没过两日,宋宝琅就发现,她手腕上的红痕变成了殷色。这便意味着同心蛊要发作了。
不知道是不是之前那天夜里他们二人亲近过一次,这次同心蛊发作起来,没有像第一次那么难受了。
而这一次徐清岚也不再慌乱。
在发现手腕上的红痕变成殷色后,徐清岚打开了崔焕让人送过来的那瓶药。
那药是崔焕寻太医专门调配的,男子服之可令女子避孕,服一颗可管一月。除了那瓶药之外,崔焕还将药方也一并送来了。
徐清岚收下后,又让长松给崔焕回送了一副秋白先生的《早春图》作为回礼。
这天夜里,徐清岚当着宋宝琅的面服下那褐色的丸药后,才抱着宋宝琅进了雕花拔步床。
拔步床的床幔放下后,里面就成了一方小天地,而这天地里只有他们夫妻两人。
宋宝琅的双臂勾着徐清岚的脖颈,绯红的小脸上蒙着一层细汗,她只觉床幔上的鱼戏莲叶图案都似活过来了一般,在她眼前晃动流淌,令宋宝琅头晕目眩。
夜风飒飒,吹的树叶作响,沙沙的声音仿若春蚕在慢条斯理的进食。
过了不知多久,出了一身汗的宋宝琅掌心软绵绵的抵住徐清岚的胸膛。一个没用多大力道的动作,却止住了再度贴过来的徐清岚。
“我好了。”宋宝琅的声音里还带着欢愉过后的倦怠。
徐清岚沙哑的嗯了声,俯身亲了亲她的侧脸,便下床端了温水喂宋宝琅喝过后,又替她擦洗穿上寝衣后,自己才去了净室。
宋宝琅毫无困意,她独自躺在拔步床内,思绪飘荡间不知怎么就飘到了徐清岚身上。
徐清岚这人平日看着十分稳重,但在床帏里就成了个毛手毛脚的愣头青,而她又怕疼,从前他们之间并不频繁,而且每次都是匆匆了事。
在福善公主别院那次,宋宝琅没觉得疼,她只当是同心蛊发作的缘故。
但上次和这次,她也非但没觉得疼和难受,反倒感受到了欢愉。
欢愉这个词刚冒出来时,宋宝琅自己都惊了一跳。
下一瞬,宋宝琅听见了由远而近的脚步声。宋宝琅顿时不敢再细想,立刻闭眼装睡。
很快床幔被拨开,徐清岚在外侧躺下。
拔步床里顿时陷入了沉默,宋宝琅小心翼翼听着身后的动作,确定徐清岚睡着后她才悄然松了一口气。
但旋即,宋宝琅才反应过来:这是她的床,她想什么时候睡就什么时候睡,为什么要怕徐清岚知道她装睡呢?
宋宝琅遂底气十足的翻了身,盯着床幔上的纹路看了片刻后,眼皮就慢慢坠了下来。
而她身侧原本熟睡的徐清岚却睁开了眼睛。
等了片刻后,睡着的宋宝琅便又滚进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后就又沉沉睡着了。
徐清岚垂眸,在宋宝琅眉心落下一吻后,这才拥着宋宝琅睡去。
第二日,宋宝琅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手腕上的红痕。
幸好幸好,这次红痕又淡回了绯色。
宋宝琅的一颗心这才坠了地。恰好这日闲来无事,宋宝琅便去了隋国公府探望宋宝贞和她的小外甥。
虽然宋宝琅害怕生孩子,但她却很喜欢小孩子。
去看宋宝贞时,她还给宋宝贞和小外甥带了好些东西。
宋宝贞如今还在坐蓐期,宋宝琅给她带的多是滋补之类的补品,给小外甥带的则是些小玩意儿。
宋宝倚靠在床上脸色蜡黄,强撑着笑道:“簌簌有心了。”
宋宝琅看了会儿小外甥,又坐到宋宝贞面前,拉住宋宝贞的手,满脸心疼道:“大姐姐,你怎么瘦的这么厉害?可是底下人服侍的不上心?”
她记得,她娘家几位嫂嫂们坐蓐时气色没有像宋宝贞这么差的。
“没有,底下人都服侍的很好,是我自个儿的身子不争气。”宋宝贞垂下眼脸,身上再无临盆前那种即将为母的喜气。
宋宝琅却握紧她的手,开解她:“大姐姐,你别说丧气的话呀。你刚生完孩子,身体虚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好好调理便是了。”
宋宝贞不知是听进去了还是没听进去,但面上却点了点头。
如今她还在坐蓐,宋宝琅也没在此久留。
宋宝贞如今不能出门,便让画墨好生送宋宝琅出去。
离开栖云院后,宋宝琅便悄声问画墨:“大姐姐的气色怎么这般差?而且我瞧着情绪也很低沉?”
宋宝琅娘家几位嫂嫂坐蓐时,宋宝琅曾去瞧过,她们无一人像宋宝贞如今这样。
宋宝琅有些担心宋宝贞。
“自从生下小郎君后,大娘子的胃口就一直不大好。再加上姑爷公务繁忙,就算回府了也只是来大娘子这边匆匆看一眼就走,大娘子心中自然不好受。”画墨小声告诉了宋宝琅其中缘由。
宋宝琅脸上顿时露出不满:“平日我瞧着大姐夫是个顶顶聪明的人,如今怎么反倒糊涂起来了。大姐姐如今刚为他喜添麟儿,他就算再忙也不该忽略大姐姐。他又不是不知道,大姐姐那人向来心思细腻,且如今她又刚生产完不久。”
“谁说不是呢!”画墨也为此事伤神。但这到底是主子们的事,她一个侍女也无能为力。
日暮徐清岚下值归来后,就见宋宝琅面有愤然之色。
确定这愤然不是冲自己来的之后,徐清岚换了身家常的衣袍,来询问缘由。
宋宝琅说了今日她去隋国公府一事。末了,又愤愤道:“从前我还觉得大姐夫是个温柔体贴的,如今瞧着倒是个糊涂的。他为了公务连刚给他添了孩子的妻子都不顾,他怎么不跟他的公务过一辈子!”
最后这句话,宋宝琅从前都是说徐清岚的。
徐清岚缓缓拢着茶盏。
忙于公务无暇顾及妻儿么?可他昨日明明看见,那位大姐夫与人一道吃酒去了。
原本徐清岚想将此事告诉宋宝琅,但转念一想,照宋宝琅那个性子,若是得知此事,只怕现在就能杀去隋国公府为宋宝贞出气。
思虑片刻后,徐清岚并未将此事告诉宋宝琅。而是宽慰道:“好了,别气了,你上次不是说想让我给你画一副挂屏么?我已经画好,我带你去书房瞧瞧?”
“走走走。”宋宝
琅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走了。
绘春瞧着宋宝琅欢喜的拉着徐清岚往书房方向而去的模样,也打心底里高兴。
章氏不在的这段时间,他们夫妻二人的关系显而易见的好了很多,宋宝琅脸上的笑容也多了很多。
但这样松快愉悦的日子宋宝琅没过了几日,因为章氏又回来了。
宋宝琅听到这个消息时,十分惊愕。
徐清岚不是说,章氏会在佛寺小住月余么?这连一月都没到,她怎么就回来了?
别说宋宝琅了,下值归来后听到这个消息的徐清岚也很惊讶。
章氏在上京人生地不熟的,无论是出门还是归家,都会提前通知他,让他接送的。这次她怎么突然就自己回来了?
不等徐清岚去万寿堂问安,章氏身边的李妈妈就已经过来了。
李妈妈向两位主子行过礼后,才说明来意:“老夫人说,她与郎君和大娘子分别两旬有余,今日她归家了,请郎君和大娘子一道过去用顿团圆饭。”
李妈妈说得和善,但徐清岚太了解他母亲了。他母亲可不是那种会真的安生叫他们去吃团圆饭的。
待李妈妈下去后,徐清岚看向宋宝琅:“你要去么?你若是不去……”
“母亲都说了让我们一起去用团圆饭,我怎么能不去呢!”
说完,宋宝琅抬脚便要走,却被徐清岚握住胳膊。
宋宝琅偏头:“你不想让我去?”
徐清岚沉默片刻,并未表态,而是松开了宋宝琅。
宋宝琅便径自往外走。她和章氏做婆媳这么久了,她了解章氏,今晚这顿团圆饭她若不去,明日章氏定然还会寻其他的由头来作践自己。既然如此,那她为什么不去。
宋宝琅与徐清岚过去时,章氏已在厅堂上等着了。
出乎宋宝琅意料之外的是,今夜章氏并没有找她的茬,也没有阴阳怪气说她。
“既然来了就落座吧。”章氏发话后,宋宝琅与徐清岚一道随章氏在饭桌旁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