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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顽_分节阅读_第44节
小说作者:尤四姐   小说类别:历史架空   内容大小:267 KB   上传时间:2025-11-04 12:58:13

  他踱到陆悯面前,目光柔软地在他脸上盘旋,“跃鳞我儿,你我父子暌违多年,再见时,不想是这样境况。”

  陆悯却半点没有显出惊讶,他看着眼前人,面无表情地说:“我惦念了阿翁多年,每每因找不见你的尸首心如刀绞,没想到阿翁还活着,骗过了所有人,也骗过了我。”

  他这样的反应,反而令陆悬舟有些意外,“看样子,你似乎已经知道为父还活着。”

  陆悯哂笑了下,“我抓住了魇师,那老头经不住打,三下两下,什么都说了。”

  陆悬舟“啊”了声,懊恼道:“这老东西油滑得很,事后我想杀他,他却已经逃得无影无踪了。我接连追查了十来年,也不曾探出他的下落,没想到他落入了你手里,真是时也运也。”

  一旁的识迷厘清了,陆悯那日说从魇师那里听来很多秘辛,其中就包括他父亲假死的真相。

  她忍不住追问:“战死沙场,不是圣元帝颁旨昭告天下的吗?”

  陆悬舟的语调里带着些许炫耀,曼声道:“所以一人天下就是好,只要令一人深信不疑,那么天下人不信也得信。跃鳞已经从魇师嘴里盘问出经过了,他没有告诉你么?那老头的一支安魂香,就能编造出他想让你看到的一切。我只要买通燕君身边的近侍,让魇师有机会点燃香,现实与梦境真真假假,肉眼凡胎哪里弄得清。边关的死讯一到,君王就深信不疑,朝廷嘉奖的圣旨一颁布,我殉国的事实便坐实了。陆家受燕君忌惮已久,不用这招金蝉脱壳,我早晚也会死于燕君之手。倒不如当机立断,保住陆氏全族,也保住了跃鳞在朝中的地位。”

  “可你却给他下毒。”识迷质问,“我包袱上的那张字条,也是你派人放的吧?”

  这个事实,光是说出来就很残酷。她想起陆悯前阵子那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想必就是因为发现了内情。

  陆悬舟或许也有几分愧怍,略沉默了片刻才颔首,“我想赌一赌。”边说边望向陆悯,目光里满带癫狂,“果然没赌错。吾家麒麟儿,十二岁入仕,二十三岁位列三公,如今胆子越发大,还窃了国……为父想做的事,你都替为父做完了,不枉我费尽心血,教导你八年。”

  陆悯惨然望着他,悲戚地问为什么,“阿翁,我是你亲生的儿子,你不顾念父子之情吗,为什么要置我于死地?”

  陆悬舟道:“我并未想置你于死地,只是给你限定时间,设法找到偃师而已。”

  先给他下毒,再引偃师替他制作肉身。识迷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位父亲,要如此大动干戈地设计自己的儿子。

  而顾镜观早已看透了事情的本质,冷笑一声道:“置他于死地,不是早晚的事吗。反正马上就要露出獠牙,又何必粉饰这一时半刻的太平呢。”

  陆悯终是失望地闭上了眼,而陆悬舟大约因被戳穿,也不再遮掩了,笑道:“顾先生快人快语,说的很有道理。你们看,我与陆悯父子,可是长得很像?当初我遇袭,被他母亲所救,是她母亲动用巫邪之术才怀上了他。若问骨肉之

  椿日

  情有没有,应该是有的,但不多。当我发现这十二岁的孩子长得与我一模一样的时候,我就知道这出大戏还没唱完,我可以利用他,再一次正大光明地杀回中朝。”

  顾镜观讥嘲:“看来上天对你不薄,他的成就远超你的想象。”

  “确实,我隐退时,燕朝还在与靖朝争抢边关的牛羊,断没想到十几年后能统一五国,独揽天下。”他说着,走到陆悯面前,贪婪地打量他,“我儿,这皮囊用得还趁手么?只可惜底下的人无状,我吩咐过不能碰坏了你,他们还是把你弄伤了。”

  他的心疼,并不因父子亲情,全是对这皮囊的不舍。识迷也终于弄清了他的最终目的,偃人的身体本就是个容器,能放进陆悯的心脏,自然也能放进陆悬舟的。

  以前她曾听师父讲故事,听到那些无法理解的人和事,她还义愤填膺。结果师父却发笑,告诉她人心如同深井,水清者能看见你的倒影,而干涸者不可探测,井底除了毒虫,便是腐烂发臭的淤泥。

  她一直觉得师父夸大其词,但当她今日见识了陆悬舟,才相信师父说的确有其事。世上真有这样吃人不吐骨头的人,自己做不到的事,让儿子去完成,完成不了就等死。但万一成功,他便跑来坐享其成。只要换了陆悯的心,青春有了,权势地位也有了,那副躯壳,谁住不是住呢。

  反正事到如今,无需再伪装了。

  陆悬舟撕开了陆悯的衣襟,盯着他胸口那道红线审视良久,转头问识迷:“四肢百骸早已滋养透了,若现在换心,多久能行动自如?”

  识迷说别想了,“我不会造这个孽。”

  陆悬舟闻言,惊诧地笑起来,“公主莫不是对他生了情吧!你可别忘了,虞朝是他率军击溃的,那二十万将士也是他下令坑杀的。如此不共戴天之仇,你居然舍不得他?”

  识迷看了陆悯一眼,他偏过头,目光哀戚,似乎有千言万语,都已说不出来了。

  这东西是不是在演戏?识迷盯着他,心里咒骂了他一万遍。他先前不是说了吗,他不来,好戏开不了场,分明是有备而来啊。可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老子要挖他的心,他还有心思装模作样?还不动起来?

  他一定留了后手!一定是!所以她也要扛一扛,咬住后槽牙说:“我没给半偃换过心,你非要换也可以,恕不包活。”

  陆悬舟缓缓点头,忽然“唰”地抽出长刀,抵在了顾镜观脖子上,“这样呢?总能想想办法吧?我在这关岭蛰伏多年,好不容易等到今日,骗你们师兄妹一齐送上门来。若达不到目的,这番苦心筹谋,岂不是白费了?”

  识迷顿时火冒三丈,“信是你冒师父之名写的?”

  陆悬舟不说话,但得意的笑容,已经说明了一切。

  这时他手下干将进来了,推开石室的后壁,露出另一间内室,里面长案、刀具,甚至是针线都一应俱全。

  陆悬舟的刀尖挑了挑,“若公主手艺不佳,就请顾先生亲自操刀,你要是有异动,小师妹的命就不保了。”言罢话风又一转,“当然,若你想为那偃女报仇,罔顾你师妹的性命也可以。所以我奉劝公主还是自己动手,别把小命交到别人的手上,毕竟这世上谁都不可信。”

  一切进行到这里,似乎是板上钉钉了。识迷眼巴巴地望着陆悯,她相信他不会任人宰割的,岂料他怎么好像认命了?

  被推搡着送进内室,他还在追问陆悬舟,“我阿母,是不是你杀的?”

  陆悬舟并不讳言,爽快地应了声是,“我要靠她收编白夷人,所以她算计我,我都忍了。后来白夷归顺,她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了,我要亲自培养你,有她在,只会打乱我的计划。干脆一了百了,你也不必长于妇人之手,事实证明我是对的,正因如此,你才有今日的成就。”

  陆悯惨笑,眼里裹着泪,喃喃道:“果真……我在阿翁眼里,从来就算不得是个人啊。”

  也就是那一瞬,他袖里忽然滑出一柄短剑,出鞘的时候只有一拃长,转眼便折叠开合,陡成三尺。

  迅如闪电般的一扫,那个押送他的黑衣人就被削得身首异处。剩下两人见状直扑上来,也是手起刀落,迅速解决了。

  外面传来嘈杂的奔跑呼号,识迷转头望去,见一闪而过的人影脚上穿着漳绒的鸠头靴,这种便靴踩踏不发声响,是九章府死士的打扮。

  陆悬舟方才发觉自己中了他的圈套,咬牙道:“好小子,我小看你了。”

  父子间的拼杀,可说是势均力敌。刀光剑影应接不暇,起先是难分伯仲,后来大约因为体能的悬殊,陆悬舟渐渐落了下乘。加之镇守洞门的护卫被一脚踢进洞内,让他短暂地分了神,陆悯的长剑毫不留情地削断了他握剑的右臂,然后将手里的兵器扔给顾镜观,大有让他为心爱之人报仇雪恨的意思。

  痛苦的惨叫立时响起,陆悯抓着识迷的手,把她带出了山洞。

  “师兄把他杀了吗?”识迷回身张望。

  陆悯笑了笑,“子不能弑父,就请顾先生代劳吧。”

  这时白鹤梁上来回禀,说崖壁前的石台上,发现好几只桌面大小的木鸢。那些木鸢似乎是上了机簧,不住伸长翼展扑腾,若不压制住,就要往天上冲了。

  识迷一惊,慌忙高呼:“千万别松手!”

  这些木鸢是灵引山专用来报信的,之前自己就是因为见了木鸢,才不疑有他。可报信的用具都经过了巧妙的设计,一旦强行压制,机簧便锁紧,再一松开就会触发自解。这种自解,可不是偃人悄无声息化成粉末,是同归于尽的决绝。

  顾不得其他了,她急忙赶过去卸除,但那一声提醒,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

  木鸢力大,翅展张开足有一丈,凭一两个人,根本无法控制。就在她将要触及机关时,其中一只木鸢从死士手下挣脱了,“砰”地一声炸开,巨大的冲击迎头撞向识迷。

  她下意识想攀住什么借力,可惜抓了个空,人被那股巨力弹飞了。隐约间听到染典和艳典的惊呼,没来得及回应她们,人便顺着崖壁径直栽了下去。

第49章

  山崖有多高, 真是天知道。

  识迷觉得自己这次可能真要完了,年纪轻轻,还没品出活着的滋味,阳寿就到头了, 她实在是不甘心, 也死不瞑目。

  好在她身上的宝贝还没用完, 不知抛出个什么,猛地把她下坠的身体拽了下。等到她想看清的时候, 后背已经着地了, 这一下摔得有点懵, 但并未受伤。就着月光打量,一道蜿蜒的彩线落在身旁, 原来是她的傀丝,紧要关头救了她一命。

  挣扎着要起身,忽然旁边“咚”地一声,什么重物落地了。

  她扭头看,那黑影好像是个人,不光动起来, 还发出了声响。只听那嗓音支离破碎地喊着阿迷, 艰难翻过身向她爬来。爬到她身旁, 用颤抖的手抚摩她的脸,一面压抑着恐惧唤她:“阿迷, 你醒醒……对不起,我没有抓住你。”

  识迷忽然感觉到安慰,他连悬崖有多高都不知道,就这么跳下来了,看来果真有几分情义。抛开自己死了, 他也不能活的因果,她走时留给他的铁匣,让他再苟延残喘两三个月是不成问题的。但他跳下来了,试图来救她,这份同生共死的勇气,还是可歌可泣的。

  见她不应答,他探手来触她鼻息,识迷何等聪明人,立刻屏住了呼吸。

  他感觉不到,顿时崩溃,凄声哽咽起来,“我的命就是这样么,四岁丧母,十三岁遭生父下毒。好不容易有了日夜相伴的人,还没过两天好日子,人又没了……什么都没有了……“

  说实话,他这番念叨总觉得像在做戏,但内容确实能激发人的同情心。识迷正想嘲笑他几句,不防有眼泪滴在她脸颊上,她才知道他真的哭了。

  他抱

  紧她,俯身埋在她肩头,撕心裂肺地呜咽。虽然哭她可能是假的,但他在宣泄情绪,他心里的难过应当是真的。

  识迷终究没能坚持太久,抬手拍拍他的后背,“好了,哭一哭就算了。反正你阿翁诈死好多年,你就当他从来没活过。你欠他的骨肉债,已经还清了,从此再也不用惦念,不是挺好的么。”

  他似乎逐渐平静下来,叹了口气道:“我哀悼亡妻,看上去那么假吗?你一点也不为我动容。”

  识迷说是啊,“很假。难过到极点,哪还说得出话来,你絮絮叨叨说了一堆,像戏文里的唱词一样。”

  他复又一叹,问她可曾受伤,“我跳下来才知道,这山崖并不高,凭你的本事,应当摔不死。”

  识迷感受周身,发现除了最初后背着地懵了一下,其余都好。强撑着坐起身道:“万一山崖很高,你跟着跳下来,不也死定了吗。”

  他说:“我跟着来,是怕找不见你的尸首。人刚死,血还是热的,看看能不能多装一些,让我再苟活一段时间。”

  不是真话,专挑讨嫌的说。识迷白了他一眼,站起身仰头朝上看,月光明亮,照得崖壁如刀削般。你说它不高,倒也有十来丈,起码上面的火光一点都看不见,也听不到有人呼喊。

  她吸了口气,本想放一嗓子的,可惜被他捂住了嘴。

  “上面的情形不知怎么样,你若一喊,把贼人的残部召来了怎么办?”

  于是只能作罢,她撑着腰四下张望,周围是密林,地势也险峻,搜寻他们的人恐怕一时半刻找不到这里。好在崖壁上有一处凸起,底下可供躲避。拖着步子钻进去,这高度只能半弯着腰,但坐卧很宽裕,要是能点上一堆火,那就更好了。

  正想着怎么钻木取火,却见陆悯抱了树枝进来。他的腰带上挂着蹀躞七事,其中最要紧的就是火石,找软草引燃,三两下就生起了火。

  山野的夜里很冷,没火很难熬,但当黑洞洞的世界忽然有橘红的光亮起来,心情便立刻没有那么郁塞了。

  也是因为有了光,她才发现他的伤口还在渗血,领缘布满星星点点的血污,鬓发散乱着,看上去又美又凄惨。

  当然,她也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形容他,大概是看惯了他高高在上的样子,忽然落魄了,惹人怜惜……

  好像越解释越乱,不管了。

  两下里无话,各自坐在火堆前看着火光出神。他抱着膝头不时挑一挑火堆,眼眶有些发红,不知是疲累,还是蓄着眼泪。

  过了很久,他才问她:“你师父的信是假的,你还回灵引山吗?”

  她说回啊,“已经走到这里了,再翻几座山头就到了。”

  “回去见到师父,你会说什么?会回禀我们的婚事吗?”

  说起这个,她就有些迷茫。如果师父问起,明明和他有仇,生死也握在你手上,为何他还活着……自己该如何回答呢。

  他一直留意她的神情变换,见她眉头紧锁,便知道她在因什么为难。

  他的语调还是很平稳,像在叙述别人的事,“先前我阿翁策反你,说虞朝是我率军攻陷的,重安城二十万将士是我坑杀的……我知道这是你我之间跨不过的深仇,我一直不想面对,但今日,我好像应当同你彻谈了。阿迷,逐鹿天下是每个男人的英雄梦,虽然血腥残忍,但今日我若贪图安逸,明日就会成为别人砧板上的鱼肉。你以为五国相安无事,其实相邻的边陲没有一日不在发生战乱,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天下大乱是早晚的事。至于坑杀二十万将士,攻城之战,虞君战死八万,剩余十二万俘虏君王下令格杀,我领命了,其实并未照做。”

  识迷听他娓娓道来,听到最后,心猛地悬起来,“并未照做,是什么意思?”

  他垂眉苦笑了下,“就是杀了,但没有杀全。人是分批处决的,杀了四万,埋在城外的古战场,剩余八万,我修改名册、化整为零,将这八万人编入了戍边十六卫。只是风险很大,我须得与各军共守秘密,十六卫将领被我召到帐下同作决策,我许诺这八万劳力会用以开垦军囤、营造兵器、修筑关隘,因为只有利益共享,才能让这些将领共担责任。我呢,既得了个仁德的好名声,也保住了八万条人命,无奈能力有限,至多如此了。后来圣元帝应当也有了耳闻,我自请入中都监造皇陵,他没有挽留就答应了。别人口中是功成身退,在圣元帝眼中,何尝不是戴罪流放。”

  这些内情,听得她失神,“八百人尚且不容易,何况八万人!我不信,你是不是又在骗我?”

  陆悯两眼盯着火堆,自言自语般说:“你何时能给我一点信任?我排兵布阵这么多年,这点手段还是有的。你若不信,就去重安城修建墓道的兵卒里问一问,其中究竟有多少是前虞人。我知道,杀了四万也是罪孽深重,但那样的情势下,我不能抗旨不遵。有了这四万具尸首,才能保得八万人活命,若是你,你会怎么选?”

  他调转过视线,直直望向她,“阿迷,我虽是攻破中都的人,却留住了虞军这么多条性命。我不是良善之辈,但也不是十恶不赦的坏人,今天告知你实情,能不能让你对我略略改观?不要再那么恨我,也不要时时都想杀我了,我其实也很可怜,不要因为我身在太师之位上,就觉得我是铜墙铁壁,不会受伤。”

  熊熊的篝火照亮他的眼睛,也照见了她的彷徨。

  怎么办呢,好像情有可原。四万条人命足够让他死四万回,但他保得八万人活命,又好像能够抵消一部分罪孽了。

  其实那些空口无凭的话,她并不十分相信,说他良心发现,狗都能爬树。但若谈及利益,八万人对于戍边军队来说,绝对是不小的底气。他本来就有心和上都守军抗衡,多了这八万人,等同戍边军又添一卫,如此赚钱的买卖,他岂有不做的道理!

  所以人贪,有时候未必是坏事,他要榨光虞朝的剩余价值,那八万人便保住了命。即便现在被迫在替圣元帝修皇陵,也总比死了强。

  她斟酌片刻后道:“那这旧仇,姑且放一放,先想想怎么和师兄他们汇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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