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方才听雪青说,谢歧和沅珠准备离开谢家?”
谢序川一愣,随后点头。
是他去找谢歧说了一番过分的话,不管如何,谢歧应该都不会留在谢家了。
其实那日沅珠的话,并非怒极之下的气话。
若细想,他未必没有激怒谢歧,让谢歧对沅珠做出什么过激之事,而他好在其中寻找机会的心思。
谢序川为自己这番隐秘的卑劣心思,久久不能释怀。
“雪青如何知道的?”
江纨素道:“她偶尔跟苓儿那丫头一起吃茶,闲聊时说起来的吧。”
谢序川点头,下地走到书房。
江纨素也不知他要做什么,又生怕谢序川为了沈沅珠而阻挠谢歧离开谢家。
谢歧一日住在茜香院,她便要担惊受怕一日,自是不愿意如此。
如此想着,她跟了上去。
谢序川也不曾避忌她,走到书房拿出一个木匣。
江纨素看着,不住皱眉。
那匣子里,是一些银票、地契房契以及些碎银子。
见谢序川从中翻出几张银票,江纨素道:“你这是做什么?”
他垂眸,低头看着木匣子许久,才缓缓开口:“谢歧身无长物,这些年在谢家又没得到善待。
“手中仅有一笔先前卖褪色红布的银子,这样的身家,如何能让沅……”
想到沈沅珠的话,谢序川一顿:“如何能在外安身立命?”
他手中有一些银钱,虽是不多,但也足够应急。
便当做是他亏欠沅珠的。
谢序川说完,又继续整理起银票。
那些银票最大的五百两,最小面值只有五十两,谢序川将全部家底都掏了出来,也不过一千两银子出头。
他的吃穿用度家中都有准备,因此这些年也攒下一些。
只是当时送崔郁林出海,给了大半,如今倒显拮据了……
想了想,谢序川又翻出一张地契。
是郊外一个庄子,地方不大,位置也远。这个庄子是他先前与郁林和一些书院友人小聚的地方。
如今,他早无玩耍心思,倒不如一并给了谢歧。
若他们无处可去,还可暂时去那里住一段时日。
江纨素见状,秀眉微蹙,却是转瞬即逝。
她轻声开口:“既然谢歧坚持要离开谢家,便说明他是个心气儿高的。若没这份心气儿,他赖在谢家便好了。
“左右如今祖母过世,只剩下祖父一人,他不主动说离开,应也无人能强迫他。
“所以,他有这份心气在,想来是不能接受你这些东西的,要我看……”
江纨素柔声规劝:“便算了罢。”
她看着谢序川的神色,继续开口:“别你真心为他,而他却视你这行为是羞辱,如此岂不是存了好心,却办了坏事?
“且你这身份……”
幽幽叹息后,江纨素摇头:“怎样我都觉得不太合适。”
谢序川被她说得有些动摇,随后又虚弱摇头。
“我是一片好心,随他怎么去想。”
说完,谢序川拿着东西去了茜香院。
江纨素见状,忍不住冷哼一声。
紫棠道:“小姐,奴婢看谢少爷这次,是真的准备放弃沈沅珠了。
“您此时不该计较这些,不如在他身上多下功夫,待他心中真的有了你,您这地位也就稳了。”
江纨素道:“我与谢序川已经成婚,哪里还需要什么地位,下什么功夫?”
她看着谢序川背影,叹气道:“倒是谢家现在腹背受敌,没能拿下郡王府生意便算了,名声在外还损了大半。又适逢谢山火烧库房,二房蠢蠢欲动……
“这谢家日后是个什么光景还不知道,我应当早早为自己打算。
“谢序川的心思,哪里比得上自己手里的银钱重要?”
江纨素看着紫棠,随手一点:“你跟上去瞧瞧,若谢歧推辞,你就想法子把银子带回来……”
第192章
紫棠垂眸,点点头跟了上去。
刚出门,就见雪青在院中乘凉,她凑上前。
雪青道:“这是让你做什么去了?”
“大少爷要给茜香院那位送些银子,小姐说若谢歧推辞,就让我将银子带回来。”
雪青闻言眉头一蹙:“这哪里是我们丫鬟能做的?便是那位推辞,也没有道理我们上前拿银子的道理,小姐这真是……”
紫棠垂眸:“她那肚子是个隐患,谢序川如今无心计较,一门心思都扑在沈沅珠身上。可待到那二人离开,谢序川日日对着她,总要想起自己的夫人肚中怀的,是旁人骨肉。
“一旦他对崔郁林的愧疚淡去,小姐做的这些事,就都会成为他厌弃的借口。
“那时候,也不知咱们要何去何从。”
雪青也跟着摇头:“是啊,小姐这肚子终归是个麻烦。而且孩子生下来,越长越大,总会有人看出他与谢家人生的不同。
“大夫人平日看着和煦,但我觉得她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
紫棠低着头,沉默不语。
雪青道:“罢了罢了,让你去你就去吧,远远在后头跟着,也别上前触谢序川的霉头。
“他不会说小姐什么,日后却未必不会拿我二人开刀。”
男子多薄幸,谢序川如今年岁轻,日后什么样子却不好说。
等跟她家小姐相看两厌的时候,那个没有他血脉的孩子,就会变成谢家的眼中钉、肉中刺。
而她们这两个知情者,日日在谢序川眼前晃悠,难保到时候不会引他羞恼。
只是她家小姐听不进劝,还有心思琢磨那点子银两……
雪青和紫棠二人对视一眼,齐齐摇头。
谢家再落没,也不会差到嫡子嫡孙那千八百两的银子,也不怪往日夫人说她家小姐头脑不灵光。
“罢了,我跟去瞧瞧。”
紫棠无奈去了茜香院,而沈沅珠在听见苓儿说谢序川又找过来时,不免有些生气。
谢歧按着眉心,强忍耳边的嗡嗡声。
这两日,那嗡嗡声似乎愈发清晰,偶尔他甚至觉得自己,能听见清晰的叹息声。
就好似一直有人趴在耳边,想要跟他说些什么。
“谢歧……”
沈沅珠开口呼唤,谢歧抬起略显疲惫的眉眼,强撑出一丝笑意:“怎么?”
“你可是哪里不舒服?”
谢歧摇头:“许是风寒还没痊愈。”
沈沅珠道:“苓儿说谢序川要见你,我让奶娘打发他,他却不肯离开,说只见你一面便走。
“你可要见他?”
“见,为何不见?”
上次沅珠几句话说得他心头舒坦,此时对方还要再来,他也想看看谢序川要做些什么。
“你若不舒服,我就……”
“我没事。”
谢歧看着沈沅珠,低头道:“沅珠,你能不能让我……”
他一点点凑近,将人环在怀中后,又低头轻轻咬着她耳尖。
“沅珠……”
谢歧压低了声音,轻轻哼唧。
配上精致眉眼,莫名动人。
“沅珠,你能不能亲亲我?”
谢歧睁着眼,眼中似花火散落,带着点点晶莹光斑。沈沅珠揽上他的颈子,仰起头。
两唇相贴,谢歧耳边烦人的噪音渐渐消散,心底戾气蛰伏,他攻占的动作却是愈发强烈。
好一会儿,两人不得不分开喘息,他在沈沅珠脸颊蹭了蹭,大猫儿似的装着乖巧。
他这几天还在病中,虽是缠人,却不让人厌烦。
且人恹恹的,看着十足可怜,沈沅珠不免心软,倒是任他予取予求。
见沅珠今时今日还愿意让他亲近,谢歧安心,耳边那扰人的声音逐渐淡去。
“我去找谢序川。”
沈沅珠点头,见他眉眼柔软又道:“若他让你不舒坦,也别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