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正在得意,胳膊内侧的软肉被人用拇指与食指捏住,转了半圈。
“耍我很好玩啊?”
沈寄方才是一下子身体起了反应。
这下纯是恼羞成怒,“快点说!”
“嗯,我之前不是说给陈复挖了一个坑么,可是他一直谨言慎行深居简出的。这段时日,你的心思一多半放在宝月斋,内宅的事都交给顾妈妈在打理。他终于一时不忿,咬了我的饵。”
“他不服?”
“他当然不服,你根本是把他这个内宅主管架空了。你看各处你都安插了人,而且那个浮动月例一出来,兑现之后众人干活都比从前卖力。他就是想挑事也得看看众人配不配合。而且,虽然不少世仆都有亲属在老宅,二夫人却也不好随意就把人怎样。又有像李嬷嬷这样的老人儿暗地里帮着你,顾妈妈等人也得力。所以,府里的人手你如今是可以令行禁止的了。”
沈寄皱皱鼻子,“那是没事的时候,我就担心什么时候府上有大事的时候出幺蛾子。平时不出事,一出就是大事,说出去还不是我管理中馈不得力。”
“所以,陈复这个人一定不能留下。之前全当我是冤大头,一个个不知道偷摸了我多少银子去。这里头少不得七婶的放纵。算她知机,没有留下夺你的中馈大权。不然我非让她颜面扫地不可。借着办婚事,连侄儿的银子都贪。至于陈复,那却是二夫人的爪牙。我留他不得!”
被人黑了自家钱财,这事沈寄也恨得牙痒痒。
可是为了长远之计,只能是认了让人重新清点造册作为原始库存的数目。
“要弄走陈复,很简单的一个栽赃陷害就可以了。不然,我们当这个主子岂不是白当了。不过,他之前一直深入简出,所以没有机会行事。至于是什么事,等过两天十五叔来了,你一看便知。”
既然如此,沈寄也就没有多问。
过了两天的晚上,沈寄在西厢的榻上看宝月斋的账册,魏楹则在一旁读书。
家丁来报十五老爷来了,怒气冲冲的,还让他们马上出去。
沈寄和魏楹对视一眼,来了!
都带着惊讶的神情下榻穿鞋,然后急急到了正厅。
“十五叔,出什么事?”魏楹问道。
沈寄便小媳妇一般的站在他身后不出声。
十五叔正坐在大椅子上,闻言从胸口掏出一件物什,“你们看,这是什么东西?”
沈寄看了一眼,是一只很漂亮的玳瑁钗。
她不明所以的看看魏楹。
人前她是不会胡乱接口说话的,要等着一家之主发话。
心头却在嘀咕这个东西就是拿来陷害陈复的?
忽然眼里一亮,之前府里不是丢了不少东西么,而且魏楹前两天还特地提到过。
那些东西认了归认了,可是找到了却是不能当没有这回事,自然是要彻查一番的。
这么一来,经手这个东西的人一个都跑不了。
她之前给下人发奖金,发出去不少啊。
一个五两银子一月的总管,就要发二两五钱银子的奖金。
林林总总算下来,一个月府里下人月例多了几十两。
那既是新官上任给的好处,是为了更好的管理内宅,也是为了暂时把局面稳住。
如今,新买来的下人已经可以上手用了。
府里可以拉拢的也都拉拢了,也是时候换换血了。
还有七夫人,这次自然也跑不掉一个管家不力的名声。
魏楹看了一眼,“侄儿不认得。”
“不认得,你不认得我认得。这是大嫂的东西,是当年她和大哥成婚时家中长辈送的礼。我在她首饰匣子里见过许多回。”
沈寄一惊,这是亡母遗物啊。
“你知不知道我在哪里找到的?在一个青楼女子头上看到啊。”十五叔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就差捶胸顿足了。
魏楹的脸色立时变了,声音低沉的道:“马上给我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连亡母遗物都看顾不好,导致流落出去被青楼女子得到。
这实在是非常打脸的一件事。
十五叔阴测测的道:“不用查了,我已经问清楚了。这个钗子是你们府上的内宅总管陈复送她的。”
“把陈复给我拖上来。”魏楹一拍桌案。
外头训练有素的家丁立时应了声‘是’就下去了两个。
沈寄叫了顾妈妈过来,“你看看,认不认得这个东西?”
顾妈妈看了看,“老奴记得清点库房的时候,账簿记载有这么一只玳瑁钗损毁了。我还看到了残片。”
第86章
记为损毁, 还有残片。
可如今东西却是流落出府,还戴在了青楼女子的头上。
这不是监守自盗是什么?
挺简单的栽赃嫁祸啊,怪不得魏楹都不屑于讲。
一时间, 议事厅里灯火通明, 所有下人都被召集过来。
而曾经威风凛凛的内宅总管陈复则灰头土脸、衣衫不整的被家丁拖了上来。
这可是老赵头亲自调*教出的家丁,孔武有力。
沈寄是坐在屏风后头。
这件事发生在她嫁过来之前。而且事涉魏楹亡母遗物, 由他亲自处理。
“爷, 奴才自问一直兢兢业业, 对爷和奶奶吩咐的事不敢有丝毫怠慢。如今爷遣人如捉小鸡一般对待奴才, 好歹让奴才死也死个明白。”
陈复从地上站起, 故意没有去整理被拉扯得乱糟糟的衣服。
心头却在嘀咕, 到底是什么事,还把满府下人都叫了来。
他做的事,应该没发才是。
那些仆人也是个个莫名。
尤其是魏宅世仆,多多少少都起了些兔死狐悲之感。
所谓世仆, 在主人家做了数代, 比起新买进府里的仆从那是要多些脸面的。
如今堂堂一个内宅总管竟然被当着这么多人羞辱。
魏楹站起来,“姨奶奶请到了么?”
喜儿扶着魏大娘到近前来,“爷, 姨奶奶在这里。”
沈寄让人在自己下首给魏大娘安了一张凳子。
自从发生了魏大娘想把喜儿给魏楹做妾的事, 虽然她没有有心拿捏, 但是心头的亲密却少了许多。
也没有再时时的过去看魏大娘了。
魏楹道:“把东西拿去给姨奶奶认认。”
光是一个十五叔, 而且那个时候他看到东西的时候年幼, 旁人还可以说他是不是看错了。
那东西这些年没入公中, 不知归了哪房的人, 也很少有人见到过。
之前族里发还魏楹财产的时候才寻了回来的。
机载是运送上京的途中搬运不慎损毁的。
魏大娘接过递到面前的钗。
开始时有些莫名其妙,辨认了半日才道:“这是大夫人的东西。”
虽然族里不认, 但至少在魏楹的府中,人人都须以‘大夫人’的名义来称呼他的母亲。
十五叔道:“大侄子,你还怕我是认错了不成?我小时候时常开了大嫂的首饰匣子来玩的。”
“多一个见证总是好的,十五叔勿怪。”魏楹轻道。
然后拿起玳瑁钗,“这个钗子是我亡母的东西,前几个月族里发还的。家里的账册上记的是损毁,还有碎片为证。如今,被十五老爷在一个青楼女子头上看到。这才知道家里出了吃里扒外、监守自盗的好奴才。”
十五叔不便把青楼女子带来,只拿来了她签字画押的供词。
那上头说了是陈复给她的东西,让她好生收着,不要拿出去给人看到。
只是她见真是好东西,而且青楼之间互相炫耀也是常事,便告诉了自家姐妹云云。
那个叫素云的女子,府里倒是也有人知道的。
下头便是一阵小声的惊讶声、议论声。
魏楹目光扫过去,也不见如何凶狠,却是立时就满场鸦雀无声。
“洪总管,这样吃里扒外的奴才该怎么处置?”
洪升迈出一步,还未及答话,陈复已喊起冤来:“爷,奴才冤枉,此事与奴才无关。”
心头却想起几日前相熟的粉头同他讨了一只好钗,可断断不是这玳瑁钗啊。
他是贪了魏楹的财物。
但他为人精明,拿得都是现银。
而且就算他拿了这玳瑁钗,也不敢拿出去送给粉头啊。
这是有人刻意栽赃。
是做好的套子给他,这盆污水断难洗清。
因为真正拿了这玳瑁钗的人是不会站出来说明一切的。
果真是婊子无义,自己花了那么多银子在她身上,竟然反咬自己一口。
想通这些关窍,陈复萎顿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