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莲蓉道:“雪人, 不带。”
“小姐姐堆雪人去了,不带你们啊。小姐姐也小, 她也是跟着别人去。等三哥拾掇好了,让他带你们去。”
“嗯。”两小便安分在一旁坐着, 盯着小馒头的背影看。
沈寄每天都给他们看画册,所以对于离家两月的三哥, 还不是太陌生。
等到洗好, 沈寄用了五张干毛巾才给小馒头擦得干了个七七八八。
这样肯定不能出去玩雪,一边让他继续在有地龙的屋里晾着头发,一边对等得开始不耐烦的两小道:“三哥给你们带好吃的回来了。自己去找找三哥给带了什么回来好不好?”
“好!”两小无疑也继承了沈寄的吃货本质。
沈寄估着上街要是没有下人跟着, 他们很容易就会被拐子用吃食哄走。
两小结伴而去, 沈寄问小馒头, “你应该是带了吃的回来吧?”
“带了带了,小厮肯定已经都分门别类放好了。我就是不给他们带沿途的美食, 也得给娘捎带点回来啊。”
“说得你娘跟吃货似的。”
“这么振振有词, 说得好像你不是似的。”这话自然不是小馒头敢讲的,是听说儿子回来从外头回家的魏楹说的。
小馒头闷头笑笑, 然后去把自己最近画的画拿来给父亲看。
两小已经在小厮帮助下找到零嘴了,小厮装出打不开的样子。他们就让小厮拿着过来找沈寄给开。
沈寄开了自然就只给了他们一点,不然小厮打开的话他们就会要求全部。
魏楹慢条斯理的看完画,对小馒头道:“嗯, 去了些匠气,多了些灵气。看来给你请的这个先生倒是不枉。”
此时地域宽广, 消息不畅。莫家夫妻的事儿倒是没有传到淮阳来。
两小坐在旁边,用小牙嚼着三哥带回来的小吃食,都是绵软好克化的。
看他看着他们,便笑吟吟的唤道:“三哥!”就冲嘴里好吃的零嘴,他们也叫得心甘情愿的。
“怎么两个月不见,好像又变了很多啊。”
“三哥——”穿着棉袄的小豆沙从外头进来,刚接触到屋内的暖空气就打了个喷嚏。
赶紧捂住嘴,“娘,我没得风寒,不用吃药!”
沈寄点头,“知道,从冷的地方进来是这样的。把厚外套换成薄一点的,然后过来坐下尝尝你三哥带回来的零嘴。”
沈寄这会儿也在吃吃吃。
香秀已经回屋去取薄外套了,取了过来伺候小豆沙换上。
小馒头下巴微扬,“香秀,那一盒是给你们带的,拿下去分吧。”
“哎,谢谢三少爷出门还惦记着奴婢们。”香秀笑着拿了下去。
当天晚上,莫夫人和莫萦坐着马车也到了。莫夫人气色好了许多,说是司徒大夫给开了药,照着方子再吃上三个月,就可以断根,也不用住在医馆了。
小馒头听沈寄点了两句,还特地出去招待了一下护送他们前来的马少侠,以娘家人的身份。
这位就是司徒大夫想玉成的那位了。
三年后莫萦出阁嫁给马少侠,就是小馒头以师兄的身份背着上的花轿。
日子过得很快,到元宵的时候,这一家几口在淮阳老宅就住满五个月,预备要回京了。
几乎全族的人都来相送,四叔对魏楹道:“大侄子,万事以稳妥为上。”
可千万不要卷进了夺嫡之争,给魏氏全族带来祸事。
魏楹点头应下,“四叔放心,我心头有数的。”
浩浩荡荡的车队离开,在岔路口和汪氏母子的车汇合,便一路往码头去。
这次回京,还是坐楼船走水路。老的老、小的小这样放心些。
小包子之前跟着姐夫学了怎么让楼船正常运作,这回总算是派上了用场。
等到回京,已经是二月中旬。
芙叶说沈寄,“你再不回来,我就要走了。三月上旬,大宝、小宝生辰之后,我们就出发。皇兄还让我带上使臣一道。那样我就是想等着你回来见一面再走都不成了。哈哈,再也不用羡慕你一出门就玩儿一年了。”
沈寄看看那边玩在一处的两对双胞胎,“你孙子呢,怎么不抱出来给我看看?”
“我带你过去看,前两天得了风寒。两个多月的娃娃,看着怪可怜见的。”
“娘——”看她们往外走,两对双胞胎赶紧迈着小短腿跟上。
二人让他们走前头,沈寄笑吟吟道:“你们府上风水宜男啊。”
“还是儿女双全才好,亏得我还有个丹朱。”
说丹朱、丹朱到!两人刚看过阿隆的儿子出来,就见她牵着小豆沙一起进来的,两人刚从东山书院回来。
小豆沙是跟着小包子去参观女学的课室。
正好筹办人之一的丹朱在那里,小包子就没送她,让丹朱带回来的。
“小姨,一年不见,好想你哦!”丹朱笑得眉眼弯弯的过来。
“我也挺挂念你们的。三月三我宴请在京的亲朋好友,你早些过来帮忙。”在京城的社交圈消失了一年,也是时候重新露面了。
“好!”
小豆沙告诉沈寄,“课室好小,听说才十二个人报名。”
“你别跟东山书院去比啊。十二个人就十二个人,小班教学学得更好。以后啊,那些人想来还得考呢!好了,去和帮表姐一起照顾弟弟、妹妹”
芙叶问道:“你是时候收回慈心会了吧?阮大夫人她们都回家不理事了,整个机构瘫痪了一半。听说内部怨声载道呢。尤其那些出了银子做善事,还被百姓埋怨做得不够的。就是外头那些受资助的百姓,也说慈心会变了样子。还出了几起监守自盗的事儿,平王府拿出来的银子被吞了不少。少了那么多银子,那些自己不干活儿,就等着慈心会发救济粮的人闹腾了好大一场。管青说当时场面很混乱,五城兵马司都出动了。”
沈寄皱皱眉头。
事都是人做出来的,蒋家婆媳和苏相夫人的做法,让那些执事的夫人们离心,然后她们用的人里又出了贪污的。
这简直是慈心会创办十五年前所未有的丑闻。
如此一来能做事的人不够,能用在民众身上的银子也不够。之前被养刁了胃口的百姓就不满了。
沈寄之前救急不救穷,平素更是只管老弱病残。
可蒋家婆媳一心为平王收买人心,是不是需要救助的、应该帮扶的,都被纳入这个范畴。早晚是要出事儿的。
芙叶说得是,她如果不想自己苦心经营十五年的慈心会就此被毁掉,是该收回来了。
他们是昨天到京的,晚上小芝麻过来吃饭。
她这几个月在曾经被救助过的百姓间走动,有见识的长者譬如爆炸案时帮过她和小豆沙的那位卖鞋老人,就说如今的慈心会这么搞,街上多了好多不务正业、游手好闲之辈。
反正慈心会会发吃的穿的、用的,到日子去领就是了。
就是慈善机构,也不是这么做的啊。
平王要收买人心,沈寄管不着。但不该把慈心会搞得一团乱。
这样的急功急利,大概是蒋家婆媳搞出来的。
看来太子当初是真给平王找了一家子猪队友做岳家啊。
沈寄还是慈心会的执事,二月下旬有一次例会。
这一次阮大夫人、容七夫人、王氏、陈氏等人都来了。阮大夫人还拿出了各地二十个分会会首写来质询的信。
苏相夫人吐出一口气,“当初魏夫人做会首的时候就提过,这会首应该轮流来做。我看,也是该换人的时候了。”
一开始接任这个会首她还是很欢喜的,也曾想好好做出一番成绩为夫婿锦上添花。
可有蒋家婆媳在,做事总是掣肘。
而阮大夫人等人也不肯为自己所用。
到后来竟然还出现了贪污,在这么完备的制度下那就只能是人出了问题。
她现在也是被搞得心力憔悴,老爷也埋怨她无能。说人家魏夫人当初家里的事、慈心会的事都理得很顺,怎么到她这儿就一样都不顺了?
面对苏夫人给自己保留面子的说法,沈寄等人都接受了。
沈寄挽留她留下做个执事,苏夫人接受了。但以家中近来事务繁多为由,暂不理事。
这样的理由在场一半的人用过。
至于蒋家婆媳,也留着但没了实权。好歹,平王今年也掏了不少银子出来。
如今库房里还有得剩呢,是苏夫人追回的被贪墨的银子。
当下沈寄只笑道:“那咱们就盘点交接吧。”
之前贪污的事情出来苏夫人就清查过,所以很快盘点清楚账实相符。沈寄又邀请了在座的一众夫人三月三到魏府做客。
容七夫人道:“一定到的。你回来就好了,这一年简直快乱套了。”
沈寄扯扯嘴角,“先别乐呵,还有的忙呢。你们姐妹比较了解情况,人跟事都清楚,拟一个分工的名册出来,责任到人。这样每一块就都有人跟进了。还有一些不肯再来做事的人,六弟妹、亲家,你们帮我去劝一劝。大家一手一脚才有了如今的局面,不能就这么毁掉。不然,回头不但是那些人会被骂,咱们也得落埋怨。不能这么收场不是?”
“好!”
沈寄开了一天会回去。泡过热水澡就上床躺下,几乎着枕头就睡着了。
可惜子时刚过就被敲门的声音吵醒了。
外室值夜的丫鬟开了门问清楚情况,赶紧进来禀报:“老爷,靠山王府的丧讯传出来了!”
靠山王是当朝亲王,一朝薨逝自然不是小事儿。
魏楹身为一品大员,人在京城自然是会第一时间收到消息的。
他应了一声‘知道了’。
沈寄迷迷糊糊睁眼,“谁死了?”
“靠山王。”魏楹心头嘀咕。之前一点风声都没有,不会是死于马上风吧?
沈寄醒过神来,“怎么会这么快?”
“六七十的人了,酒色财气都不忌。前些日子大师还在劝他清心寡欲,听王爷说当时靠山王印堂就发暗了。如果当时听劝、照做,那应该是他最后的一线生机。可惜,他没能克制住各种欲望。”
沈寄呼出一口气,那就是自己要找死了。
“现在要过去么?”
“明天一早吧,明天应该会罢朝。小妹跟王爷才需要这个时候就赶过去呢,还有些给靠山王府撑场面的人。咱们过去干嘛?又不是咱家正经长辈。睡饱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