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家一本难念的经!
容家的生意做得大,是皇商。
可是什么都要老一辈的说了算,有些事情容七少即便很看好也无能为力。
“各有利弊。”沈寄中肯的说。
要是有精明强干又通情达理的长辈,她倒宁愿头上有人把一切都撑着,她就安安心心每个月拿月例银子花用。
今日天寒,来此吃腊八粥的大户人家女眷很少像这两人这么有活力的,大多在屋里。
这一处辟出来给女眷赏玩的地界,人便不是很多。
容七少奶奶摇落枝上残雪,掉了不少到沈寄颈窝处。
好在她围了一条狐毛围脖,不然非冻到不可。
于是抓起地上的一把雪往容七少奶奶身上砸去。
后者转身避让,两人一路竟追打到梅林深处去了。
几个远远跟着的小厮一时面面相觑,心头都道自家女主子就是贪玩的了,原来还能找到伴。
只得将梅林外围团团围住,任她们在里头追打嬉戏。
季白和容家丫鬟相视一笑,赶紧跑着追了上去。
容七少奶奶躲避之时,不小心仆倒在雪地里。沈寄一惊,赶紧过去把她搀了起来,“没事儿吧?”
“没事,好久没这么畅快的跑过了。今天来的人不少,都窝在厢房里不出来。你等着我回去换件衣服过来找你。”
大户人家的女眷出门,一向都是多带一身衣裳来替换的,防的就是遇上突发情况。
容七少奶奶方才仆倒地上,外头的衣服浸湿了些,所以需要回去换。
“少奶奶——”
容家丫鬟开始吓了一跳,见到她言笑晏晏的才放下心来搀着她回去换衣服去了。
沈寄也跑得一脸红扑扑的,指着梅林深处道:“我们再往里走点。”
季白路上替她拿着狐毛的暖手筒,这会儿便递了过来。
沈寄便把手钻了进去取暖。
季白是还小孩子,贪玩得很。
往日只能在家扫院子,自从到了沈寄身边才得了出来走动的机会。
听她这么说便忙不迭的点头,又指指梅林外,“那他们......”
“就让他们在那里吧。这里是清过场的,让他们跟太近了没得惊扰到别家女眷。”
于是主仆二人便往梅林更深处去了。
一路走着,也没遇到什么人。
却不想刚出了梅林、上了一座小桥却遇上了一个华服少年。
那人生了一双桃花眼,往沈寄脸上身上一打量,“好漂亮的小姑娘!”
沈寄方才玩耍,而且此处是专辟给女眷游玩之地,便没有费事戴那个帏帽。
当下便微微沉下脸,“公子年纪轻轻,怎么就眼花了?妾身明明是一个已婚妇人,怎么是小姑娘?”
那人哈哈一笑,“别管发髻怎么梳,本公子看得出来你就是个小姑娘。”
沈寄心头一惊,是听说过有眼睛特别毒的那号人,只看面相就能知晓是姑娘还是妇人的。
不过,这少年对初次见面的、别人家的女眷说这样的话,却是有轻薄之嫌了。
季白说道:“我家奶奶当然是嫁了人的。这位公子还不快让开,不然我可要喊人了。”
那公子道:“你喊来了人,我就说你家奶奶是与我来此私会的。”
“我家爷才不会信呢。”季白一脸的愤然,包子脸气得一鼓一鼓的。
那人不再理她,只盯着沈寄看,“小姑娘,你姓甚名谁啊?你告诉了我,我就给你让开路。”
沈寄看着他,“你说真的?”
这小子一看就是惯会偷香窃玉的,而且一身打扮不俗。
沈寄判断这就是个衙内。
万一嚷嚷开来,他是男子,自己是女子,不论最后传成怎样,吃亏的都是自己。
可没必要白白赔上名声。
再说马上要回老家了,回头可真是说不清楚。
所以,不能喊人来。
“当然是真的,本公子从来不骗漂亮小姑娘的。”
“你走过来,我告诉你。”沈寄笑道。
女子把闺名告诉旁的男人,都可以被视同私通了。
她要告诉了这人,岂不是送个把柄给他,日后还得被这人纠缠?
季白诧异的看着,就见那人走到了沈寄跟前,伸手想摸她的脸,“说吧。”
沈寄脸上还是微笑着,腿却飞快踢出,目标对方膝盖。
那人又是一笑,腿往后要避。
没想到沈寄的脚在空中忽然变了方向,转而踢他最脆弱的部位。
这种防狼术现代是很寻常的,专踢男人命根子。
可是在这个时代,是不会有女儿家这么干的。
那人一时没有防备竟被踢了个正着,痛呼一声弯腰捂住。
“小侯爷——”
桥头远远站着看自家主子戏弄美人的小厮赶紧跑过来。
沈寄早已转身拉起同样呆住的季白狂奔了。
好在季白醒悟得也快,和沈寄一起手拉手一下子跑出好远。
那小厮本有心想追,但自家小主子命根子被踢,还不知怎样呢。
于是顾不得追人,先过去扶起人来。
“给我封、封寺,非得找、找出这小娘皮不可。”
那个被称作小侯爷的脸都变色了,却不忘放狠话。
沈寄拉着人跑出梅林才停下。
对几个小厮道:“快走,回去。”
她算是闯祸了,得赶紧告诉魏楹一声。
小侯爷,还是个高级衙内呢。
可是,她也不能就那么被他占便宜吧。
季白也听到那声,脸色有点发白。
说起来是那个人无礼,跑到寺里专辟给女眷游玩的地方,嘴里、手上都不干不净的。
奶奶踢人也是该当的。
只是,那人是小侯爷啊,爷只是个七品官儿。
沈寄匆匆回到方才的厢房,容七少奶奶刚换好了衣服要出去找她,“咦,你怎么回来了啊?”
沈寄匆匆道:“我闯祸了,你们夫妻赶紧离开吧。”
魏楹从内室出来,“怎么回事?”
沈寄走到他跟前,“魏大哥,刚在梅林的桥边遇到一个登徒子想占我便宜,我就踹了他一脚。”
容七少也跟了出来,心道被你踹一脚有什么了不得的?
能不能给人留个印子都不好说。
他却不知道沈寄从八岁开始什么活都要干,力气可是不小的。
而且踹的又是那个部位,根本不需要太大的力气。
他说道:“魏夫人,多大个事儿。本就是对方理亏,他跑到辟给女眷的地方就是不怀好意。这大相国寺的和尚也真是,连个门户都看不好。我倒要问问他们收了这么多香火银子,是不是故意放了人进去惊扰官家女眷。”
魏楹却知道在这个地方敢去惊扰女眷的应当不是一般人。
不过管他是什么人,想占自己媳妇儿的便宜却是不成,踹了就踹了吧。
“我听到有人叫他小侯爷,约莫十六七的年纪。”
沈寄描述了一番那人的长相。容七少的脸色顿时变了,这听着像是那个混世魔王啊。
他家是皇商,时常和宫里的贵人们打交道,于是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魏楹问道:“是谁?”
“镇国侯世子,也就是七皇子的小舅子。上次你还用一套琉璃盏打点过镇国侯夫人的。”
那琉璃盏就是他出的货,镇国侯府也是他去搭的线。
沈寄心头只有一个想法,冤家路窄!
她看向魏楹,怎么办?你可千万别当林冲啊。
可是不当林冲,难道还当得了鲁智深?
或者,是要投靠七皇子寻求庇护?
那这一脚可不只踢掉一千两银子,还把魏楹下半生也卖断了。
甚至他们一家子的未来都要葬送在里头了。
容七少右手成拳击在掌心,“那人一向就沾花惹草,如今竟敢在大相国寺拦着官家女眷意图调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