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寄心头不由得唏嘘,古人讲举头三尺有神明,这死后能享祭祀他们是很看重的。
魏楹站起身,目光狠厉的扫向二房的人。
二夫人道:“枫儿,扶你父亲起来。向你大伯母认罪。”
说罢,她先跪了过去。
魏枫半抱半扶的把二老爷弄到二夫人旁边,跪在大夫人牌位前。
二老爷的眼躲闪着不敢看牌位,头深深的埋了下去。
二夫人开口道:“大嫂,您今天终于回家了。当年是我们老爷色欲熏心,丧心病狂,害您无辜惨死。请您原谅我们吧!”
说完磕了三个响头。
魏枫让人过来扶着二老爷跪好,自己也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
又招呼宋氏抱了力哥过来一起磕头。
还有二老爷庶出的子嗣也统统跪下磕头。
沈寄心道,太便宜他们了。
眼见魏楹捏着拳头,一脸冷峻。
她也只能自己生闷气。
要是在此时此地出声提出不同意见,显然是不智的。
末了,定下了去庙里接回大夫人骨灰的黄道吉日。
到时候再破土将她与魏楹父亲合葬。
魏楹冲族老和四老爷等人告辞,然后就率先往外走去。
他今日不能将仇人置于死地,不情愿的留下的了二老爷的性命,算是对众人和族权的妥协。
毕竟他不能完全不要宗族,闹成那样对他的名声、前途损害也是非常之大。
而且一死百了,的确不如让二老爷受零零碎碎的活罪,让二房分崩离析。
沈寄朝长辈的方向一福,然后匆匆转身追了出去。
听到沈寄的脚步声,魏楹停了下来等她。
两人并肩往梨香院走去。
进了院门,沈寄小声道:“就这么放过他们?”
“怎么可能?有些事本来就不是在祠堂能办的。今日先将母亲的牌位送进去再说。”
沈寄点点头,杀人偿命,哪是这样就能抹掉的?
刚坐下,洪总管便来求见。
魏楹看沈寄一眼,这样轻松让二房过关,别说他,就是洪总管都不服。
沈寄这才释然,如果这样跪着磕几个头、认个错就算完了,她真的觉得不服。
凭什么二房就能得到这样的优待?
当年可没有人想着留婆母一命錒。
就因为二老爷是魏家的儿子,而大夫人只是外头娶进来的媳妇么?
洪总管进来就说:“爷、奶奶,二房的事一向是二夫人在拿主意。当年夫人被冤枉跟她脱不了干系。”
魏楹点点头,“我知道那个女人不简单。方才在祠堂里我权衡了一下,就是在那里闹一场也不起什么大的作用。你马上去查查,在我们去松鹤堂议事的时候,二房的人在做什么。”
“是,小的这就去。”
祠堂那边,魏楹沈寄当先离开之后,十五叔十五婶也告退了。
身后好像有人叫了声‘大侄子’、‘老十五’。
不过两人都没听到,或者是听到了不想理会。
十五叔也觉得有些面对不了魏楹。
方才,那么多人给大侄子施加压力,要他自己说出饶了二老爷性命的话。
自己本来应该站在他那一边。
可是看到二老爷颤颤巍巍不受控制的身体,还有嘴角流出的口水,眼角流出的泪水......
甚至,他还小便都失禁了!
十五叔实在是没办法站出来说他该死。
毕竟,那也是打小背过他、抱过他的二哥。
再坏,也是亲哥。
他实在是办不到。
“就算杀了二老爷,大嫂也不能复生。大侄子不是也说了么,留着他受活罪。你就别再自责了。”
十五婶看他刚刚高兴过,这会儿又沮丧起来便劝慰道。
方才的情形,就是大侄子都不能和阖族人作对,他就是站出来也于事无补。
长房当先离开是表达了不满,然后幺房也跟着离开。
这本来是很失礼的行为,毕竟长辈们都还在呢。
可是魏楹四年前就大闹过祠堂的人,老十五一向是不听话的反面教材。
而且今日没能让魏楹杀了老二,的确也是他们理亏。
所以,这件事便没有人提及了。
族老们站起来准备离开了,众人的面色都不太好。
这样大的一桩丑闻,对魏氏已经败落的名声是雪上加霜。
二老太爷和三老太爷对视一眼。
他们已经半只脚跨进了棺材。
如今,也只能寄希望于年轻人了。
好在,魏楹和魏柏年纪轻轻已经步入官场,比他们的上一代要好多了。
三老太爷看着被魏枫抱扶着的二老爷,冷声道:“今日众人保下你一条命,是看在大哥的份上。又见你已经成了这样。日后,好自为之!”
魏楹没有提要让二老爷一房出族,他们也知道他的意思。
出了族那就是外人,又答应了不报官。
而如今让他们留在族内却是罪人。
第221章
实则魏楹还有一层用意。
出了族, 那些私产也就是真的被转移了。
如今人还在族内,就要受约束。
而五老爷和六老爷眼见众人要散了,对视一眼站起来, 然后道:“二叔、三叔还有各位长辈请留步, 这里还有一件事要请你们做主。”
二老太爷道:“还有什么事?”
五老爷道:“四哥,你说吧。”
四老爷心头火起。
你们事先招呼都不跟我打一声, 现在叫我说。
倒像是我让你们把人叫住似的。
不过二房私产的事, 的确是要解决掉。
不如趁了今日一并办了。
于是四老爷出声道:“是这样, 父亲生前主持了分家。可是他不知道, 二房还挪用家中产业在外置办了私产。是哪些产业大侄子也托人查清楚了, 清单如下。我们几兄弟一起去问, 他们却拒不承认,说只是代人打理。”说着把清单递给两位叔父过目。
二叔祖父和三叔祖父看罢对视一眼。这事他们略有耳闻,却没想到有这么多。
“老二媳妇,这事儿你怎么说?”
二夫人躬身道:“二位叔父容禀, 是侄儿媳妇之前管着家族生意时商场上认识的人。人家信得过让侄儿媳妇帮着打理, 每年分红。可不是我们的私产。”
两位老太爷看向告状的几兄弟。
六老爷道:“二叔、三叔,他们明明手里有银子,如今请人看家护院一天都是上百两的花销。当时爹的大事要凑银子, 居然好意思说没有。还是四哥、四嫂给垫上的。我们知道了他们有私产, 一起上门帮着讨这笔银子, 二......二夫人还做出当首饰、抵押铺子这种事恶心大家。”
四老爷不耻二老爷的作为, 即便他没有被出族, 也不肯再唤一声二哥二嫂。
六老爷便也跟着叫上了二老爷、二夫人。
二夫人当即反问:“我们雇人看家护院一天上百两银子, 这可能么?你要污蔑也找个像样的说法。”
二老太爷问:“是啊, 你们这么说有证据么?”
六老爷当即看过去,“七弟, 不是你托人查到的么。怎么站在这里不出声?”
“我、我弄错了。”七老爷小声道。
七夫人也陪着笑脸道:“是啊,我们弄错了。各位长辈对不住啊,才弄清楚然后就遇上这样的大事。我们一时忘了和哥嫂说清楚。”
几位族老看他们一眼,“你们先自家搞搞清楚再说。”说完拂袖而去。
而要派去叫长房和幺房再回来的人自然也就不用去了。
其他族人就是有心留下来看戏也不好再留下,便各自散了。
沿路不住的议论嫡支的行事。
祠堂里几兄弟吵做一团,五老爷、六老爷怪七老爷临阵变卦,说他一定是得了二房的好处。
七老爷小声道:“我不过是看二、二哥都已经这样了,总要给他留些药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