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楹背着手说道:“嗯,火候到了。以后二房的事我就彻底丢开不管了。总不能把时间都浪费在了他们身上。”
沈寄心头欣慰,她是有点怕魏楹一门心思就扎进报仇里去了。
现在能及时收手当然是好的。
左右二房不和的苗子已经埋下,日后还有的闹呢,只会愈演愈烈。
他们再一直关注着就有些浪费心神了。
此后的日子,二房稍微消停了一阵。
但是等到一年孝期将满的时候,又闹上了。
当然导火索还是家产。
孙子守孝一年,魏楹可以准备上京的行囊了。
魏枫也就可以到江南去接管那些私产了。
魏植其实是早就离开的了。
但是二夫人一直缠绵病榻,他便动不了身。
而且,二夫人也没有发话让他去江南接管产业。
她始终没有找到一个能让两个儿子都满意的分配比例。
也就是这一块心病,让二夫人的病一直没有什么起色。
沈寄也去‘探过病’,亲眼看到她跟变了个人似的,完全脱形了。
打蛇打七寸,魏楹只是让人在魏枫、魏植身边点了些小小的火,然后利用人性的贪婪让这把火渐渐燎原。
让二夫人的两个儿子相斗,这正是她的命门。
看来,再是精明强干、智计百出也是避不开这样的打击啊。
当时,听说她病得实在厉害,旁人纵有心也要顾忌着梨香院。
所以,竟然是病了一个多月,都没有一个人上门探视。
就连二夫人的娘家听说了魏家宗族大会的内容,也表示和二房划清界限,并没有人上门来探病。
魏枫亲自去请,他舅母、姨母都不肯来。
他姨母还怪责他们害自己在夫家丢尽了颜面。
所以,最后去探望,还是沈寄提出来的。
当然,她没安好心。
就是想去看看二夫人到底病成什么德行了。
五夫人、六夫人也有此意,积极响应。
于是再叫上四夫人、十五婶等人,大家就一起去看了看。
当然,沈寄和五夫人、六夫人面上还是没有流露丝毫幸灾乐祸的。
魏枫宋氏面对她们的到访也只得道谢不已。
而因为二夫人一场大病而被迫停息的兄弟争斗,一直只是表面的平静。
时常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大事没闹出来,小摩擦却是不断。
两兄弟之间的隔阂也越来越深。
如今快到一年期满除服的当口,自然就被提上日程了。
至于还病着的二夫人,她刚病的时候魏枫和魏植感触很深。
但如今她一直起不来身,渐渐的也就习惯了。
反正起不了身的也不只她一个。
而且,父亲还是在母亲的意思下变成这样的。
两人甚至隐隐觉得如果母亲就这样退了下来,把铺子全权交到自己手上,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只是,铺子究竟交给谁,这是个问题。
梨香院里,沈寄极力压抑着欢喜,指挥丫鬟们打包行囊。
终于快要离开淮阳过正常的日子了。
这一次大仇得报,解了魏楹的一个心结。
现在终于要离开这个沉闷的地方,沈寄实在是说不出的高兴。
过去的一年,她真的是憋坏了。
这回,除了原本老宅的仆人和留下照管淮阳这边所有生意的庞管事,其他人她都要带走。
包括前几日就把小杂货铺打了出去的阿玲。
阿玲用了几个月的时间,终于把魏楹交代的事办妥了。
徐方等人当然知道她是沈寄从前的贴身丫鬟,还是很得看重的那种。
他们虽然有防备,但肯定是没有恶意的。
之前也曾受过差遣去帮助长得像穆王的少女,而这回这个魏夫人,是最可能是正主儿的。
他们几个师兄弟都是凌云在满天下找小郡主的过程中捡回来的孤儿。
师尊如父,有命自然不敢不遵。
而且,这里头还是托了小郡主的福。
所以每次被派出去帮助可能是小郡主的小姑娘几人都非常的上心。
可是这一回,除了提供了些好药材,徐方一点用武之地都没有,觉得十分不是滋味。
对于阿玲在街角开杂货铺,他虽然明知道是试探,但还是格外关照。
在本地的地痞不知道这个店和魏家族长有关联,来收保护费的时候,就是他挺身而出解决的麻烦。
时日久了,大家自然而然就混熟了。
当然,是和管孟混熟。
阿玲是女眷,和她混熟的也就是徐方的媳妇儿而已。
徐方等人也想多知道些沈寄的事,好判断她到底是不是小郡主。
而管孟、阿玲则是受了魏楹的嘱咐,搞清楚对方和岚王府到底有没有关系。
据阿玲的回禀,说徐方似乎跟岚王府并没有直接关联。
然后,十五叔又托江湖上的消息贩子查到了徐方的来历。
顺藤摸瓜找出了凌云。
魏楹据此也推断出了正确的缘由。
“魏大哥,你是说我可能比国公府的小姐出身还要高?”沈寄瞠目结舌。
“当然,也只是猜测而已。”
事情跟岚王没有直接关系,来人是凌云的徒弟。
还有之前太后、皇帝的态度,魏楹猜到可能沈寄是穆王的遗孤。
他手心有些发热,便伸出来两手对搓了一下,这和他从前猜的正好对上了。
他一直就认为沈寄不可能就是一个农夫的女儿。
她的相貌,她的见识,她的气度都不太可能。
沈寄很冷静,不管原身是不是,反正她不是。
她就是个换了芯子的冒牌货。
她幽幽的看着魏楹:“你很高兴啊?”
虽然她也希望原身有个好出身可以帮到魏楹,更加可以让自己更好站住脚。
但是,看到魏楹喜形于色心头还是有点不舒坦。
魏楹反应过来,到她身边坐下,“你要真是穆王遗孤,那当然是好得很的一件事。你也知道,我一心谋求上进,这样的踏脚石要是真有,我当然不会拒绝。”
这话说得够坦诚!
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
如果他一味清高,在官场是不可能真的混出头的。
他从来没有隐瞒过自己的野心,不然当年也不会去谋求石府的榜下点婿了。
如今有这样天上掉馅饼的事,不高兴难道还要难过么?
沈寄觉得自己应该庆幸,魏楹在她面前是没有一点防备和隐藏的。
“可是,这也就是锦上添花而已。你就不是什么郡主,那也一样是我媳妇儿啊。我最高兴的是,这样一来,你不就成了岚王的亲堂妹了么。这真的是太好了!再好没有了!”
沈寄释然,随后道:“你收敛点,回头被人说你看着要除服,结束孝期了就喜形于色,笑出声来。我看你怎么办。”
这下就说得过去了,为什么太后待她如此亲善。
为什么日理万机的皇帝都被她撞上了,还一副逗弄晚辈的模样和她说话。
为什么长公主要送她名贵的见面礼。
为什么那个公主的儿子后来竟然没有来找麻烦。
为什么会有人到华安去查她的来历。
原来自己不是还珠格格,却可能是王爷的遗孤。
魏楹醒过神来,方才的消息太让他高兴了,一时有些忘形。
好在这会儿说的是私密事,屏退了下人,让他们远远儿的在外头守着。
不然还真是有些说不过去。
“可是他们怎么不跟我相认呢?”沈寄疑惑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