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大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啊。
皇上有不少皇子, 但如今成年皇子里也就是安王和岚王有一争之力。
其他的小皇子自然不必说了, 即便有母族力挺也是毫无可能的。
国无长君终非社稷之福。
即便是英明勇武如汉武帝, 弄个三大臣鼎力辅弼幼主。
可金日碑转眼早逝, 只留下霍光、上官桀两雄相争。
汉武帝的所有设想都成空。
所以今上是不会做这种事的。
而成年皇子里除了这两人, 要么是早夭, 要么是无足够的才具。
所以,宫妃也罢、朝臣也好, 甚至连外邦使节都是认定太子就在这二人中选其一了。
以皇上的身体看,这一回声势浩大的南巡之后,怕不会再有这么大的动作。
所以离京之前,众人都在猜这回留下来监国的会是哪位王爷。
因为这次监国的王爷,也许就是圣心默定的即位人选了。
结果没想到,皇上把两个候选人都带上了。留下一个中立、公正的王叔监国。
现在好了,大队人马都会在扬州停留。自己这个知府肩头担子重了啊。
这几个月都不得安宁了。
得等着接驾完毕,这一大队龙子凤孙、皇亲国戚都离开才能安枕。
沈寄用力捏着他的肩膀,“放松点,肌肉别紧张!反正也不是扬州一个州府需要接驾。别紧张,该办什么按部就班的办就是了。”
魏楹点点头,事到如今也只得如此。
“接下来你忙你的就是,家里我会顾好的。”
这一点沈寄没有什么犹豫。
家里人口简单、事情不多,她筹备大酒楼不会影响到的。
就是小芝麻,也不用成天把她放在家里,带着她出去多走动未尝不可。
两人正说着话,小芝麻由采蓝抱着找来。
小家伙找爹娘了。
看到沈寄在帮魏楹敲打放松,她也兴致勃勃的用小手去够父亲的身体做出敲打的样子来。
沈寄便让采蓝把她放在榻上退了下去。小芝麻这一坐下,手能够得到便更积极了。
沈寄引导着她的小手,“这里这里,爹爹的头跟脸都不用捶。要是长大了能有这个孝心也算是替你娘我分劳了。”
被那只力道不大的小手捶了几下,魏楹坐起来,把小芝麻抱到他身上坐着。
小芝麻就用两只小手好像敲鼓一样敲打他的胸膛。
魏楹哈哈大笑,胸腔的震动让小芝麻倍感好奇。
小手在上头摸来摸去的,也咯咯的笑。
接下来的日子,魏楹便开始早出晚归。
接驾可不只定下驻跸之处这一件事。
皇帝一行人的衣食住行,最重要的是安全问题,都需要他这个知府来操心。
而沈寄送魏楹上衙之后,便也投入她的事情里去。
自从生辰宴亮相以后,便不断有人邀约。
她便在其中择了些人家赴约。
这天正抱着小芝麻在晒太阳,方大同回来说有大酒楼要转让。
虽然不是之前想要的瘦西湖边上,但离得也不远,也是可以观赏湖景的。
他来问问沈寄的意思。
因为原本是酒楼,如果要装潢,就会省不少事也会节约出时间来。
“这样啊,那带我去看看吧。”
小芝麻是很喜欢出门的。
尤其现在她的第一颗小牙已经长出来了。
虽然只有矮矮的一截,但是已经没有再有那么多不适,所以精神头也恢复了。
沈寄便抱了她一起上马车,还让她靠在只垂了薄薄纱帘的窗口看风景。
小家伙老想伸出手去把纱帘拢起来,可就是不得法。
于是转头把母亲望着,‘啊啊’的叫。
“这可不行啊,小芝麻。纱帘不能都拢起来。”
其实沈寄也想把帘子全拢起来。
可是这是规矩,女眷出门都得守这些规矩。
她也不能特立独行啊。
就是如今要想经营酒楼,也是打的擦边球。
征得了魏楹这个一家之主同意,头上没有婆婆管。
她不抛头露面。
在这些前提下她才能做的。
一想到将来小芝麻也要受这样那样的约束,沈寄心头就有些不舒坦。
小芝麻对于不能清楚的看车外的风景有些不满,在乳母怀里依依呀呀的叫着。
挽翠察言观色,不知道沈寄怎么就不怎么开心了。
明明出来看酒楼是很开心的啊。
于是倒了杯热茶到她手里,“奶奶,喝茶吧。”
沈寄便捧着菊花茶想着,她日后总不能按照‘上无婆母,下无小姑,左无贪戚,右无恶邻’的标准来找女婿。
就算这些都符合了,也还有社会上的教条要遵循。
这个时代的女子就是如此,所以不能从小就纵得小芝麻什么规矩都不管不顾。
唉,要是她日后能遇上一个像她爹一样心胸宽广的夫婿,容许妻子私下里不那么规矩,也可以做想做的事,自己就要烧高香了。
在座的人都不知道沈寄就这么一件小事就想了这么远了。
小芝麻还在依依呀呀的表达着不满。
挽翠、采蓝还有乳母面面相觑。
往常奶奶还是很纵着大姑娘的啊。
而且只是撩起一条细缝让大姑娘瞅着外面,外头却也瞧不见里头啊。
小芝麻吵闹无果,便撅起了小嘴。
沈寄放下茶盏,把她抱到怀里。
马车开得很慢,而且桌子还有茶盏底部都是带磁性的,所以茶水也不怕会洒出来。
“小芝麻,我们活在世上,是不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你爹已经够惯着你了,要星星不敢给月亮的。娘得狠下心肠对你严格一些。”
要不然,在家里当然是可以把你骄纵得跟公主一样。
可去了婆家那落差也未免太大了。
等到了那个时候来失悔从前没有好好教导女儿可就晚了。
她的女儿不能让别人说没家教,也不能让别人来替她教。
众人一听原来是这么回事。
采蓝暗暗记下,日后得按此行事,不能一味纵着大姑娘。
而乳母则是心头有些不以为然,谁家的孩子这么大点就教规矩了?
奶奶本来就没道理。
她是乳母,大姑娘身边的事本该她说了算。却弄出个采蓝姑娘压在她头上。
再说了,谁家孩子不是吃奶到两三岁,把乳母好好供养着。
又不是吃不起!
奶奶却是半岁就开始给大姑娘添加辅食,让她的作用进一步减小。
如果再让自己像采蓝姑娘一样总是虎着脸教训大姑娘,那大姑娘该远着自己了。
虽然一开始奶奶说了会按规矩一直养着自己。
但是,谁家乳母不是有比较超然的地位啊。
自己不远千里的从京城跟了来,难道就只为了被不痛不痒的养着?
瞧瞧爷的乳母李嬷嬷,那在京城一家子可是吃香的、喝辣的啊。
夫婿做总管,儿子、媳妇,女儿、女婿也都是轻省活儿。
自己却是连采蓝这个小丫头都比不过。
大姑娘身边的人说起来也不够尊重自己。
乳母要的尊重当然除了字面意思还有挟小主子以自重,要那些丫鬟婆子都奉承着自己的意味。
可那采蓝,不但不顺着自己,反而时时拿着鸡毛当令箭的驳斥自己。
当然,乳母心头的想法也就只敢藏在心头。当下只老老实实垂着头。
沈寄要时时将小芝麻带在身边,乳母自然也得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