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楹一边脱衣服一边道:“我也是估着皇上看上了秦惜惜,除了有心人暗中安排,怕也少不了一时的新鲜。青楼女子和后宫中规中矩的女子差别还是挺大的。而且,皇上自己就通音律,他喜欢在音乐上有造诣的美人儿实属正常。压轴我给安排了一个通晓音律的官家千金。就是董推官之女。人家可是自己凭着些残卷,将失传多年的《霓裳羽衣舞》给还原了。皇上还下场亲自打鼓,助其舞兴。”
说是压轴,其实魏楹早买通了太监。
瞅着皇帝有些不耐想退场的时候,把《霓裳羽衣舞》的事儿提一提,然后他就让安排上场。
这事儿办得很顺,和他之前估计的差不多,有人在暗中相助。
有人将秦惜惜送到了皇帝跟前,造成了一些后果。另一边的人自然不乐见。
他大肆训练歌妓的事,动静这么大,没道理不好好利用一番。
而明知他要这么做的人,也没有道理拦阻。
或者,秦惜惜这个棋子利用价值已经没了。对方也是借机弃子。
“那、那是不是人直接就到皇上身边去了?”沈寄揭开被子的一角让魏楹好上床。
贵妃惹怒皇帝,岚王被砸,她实在是有些怀疑安排秦惜惜见到皇帝的人是安王。
魏楹躺下将她揽进怀里,“没有,那又不是随便的女子。岂是看上了眼就能直接拉上床的?我看皇上很是看重董家小姐,倒颇有几分知音难得的意味在里头。”
沈寄一哂,原来秦惜惜也就是这么个地位。
当初魏楹给她一条平顺安逸的路不走,要一门心思报复,心甘情愿被人利用。
到如今,贵妃也被她得罪狠了,太后也深厌她。
就是岚王被砸这么一下,岚王妃以及下头的人定然都恨不能咬死她。
一旦皇帝把她抛诸脑后,等待她的会是什么下场?啧啧!
短见啊!难道她还以为安王会出面保她?人家才不会呢。
你如果得宠,和你各取所需是可以的。
你都失宠又犯众怒了,别人摆脱你还来不及呢。
至于太后,皇帝中意良家女子总好过青楼女子。
贵妃更是可以借此表明,她此前不是嫉妒不能容人,而是因为对方身份太低贱的缘故。
反正不是这个也会是另一个。
而董家既然同意在这种场合让女儿献舞,自然也是有盘算的。
这是一个皆大欢喜的了局。
不得不说这一步棋魏楹走得很漂亮。
上上下下都满意,自家的危局也可以缓解一二。
不过,这次在背后使坏的应该不只秦惜惜一个。
沈寄便把芙叶公主告诉她的,近来往扬州来,自然而然众人便说起来魏楹和自己。
然而在提到自己的时候,众妃、诸宗室女眷还有勋贵家的女眷,几乎是众口一词的说自己悍妒不识大体,又说魏楹惧内。
本来已经躺下的魏楹闻言坐了起来,“有这样的事?”
一开始还以为只是秦惜惜的枕头风,现在看来是有人推波助澜要整他们夫妻啊。
这幕后主使是......安王?
沈寄说道:“我想不明白,我们不就是没有接受他的招揽么?难道他是想安插人到扬州知府任上?”
魏楹接驾的事办得妥妥当当的,至少目前没有谁不满意的。
就凭一个惧内要把他拉下马,不容易吧。
魏楹闷坐了半日道:“怕不是针对我,他还不至于对我下这么大功夫。”说完翻身睡下。
沈寄推推他的肩,“那是怎么回事儿啊?”
魏楹肩膀一动,让沈寄的手从自己肩上滑落下去。
沈寄也想明白了,使劲推了魏楹一把,“这干我什么事了?这叫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你不想着怎么帮我排解,倒是吃起飞醋来了。谁跟我说的,嫁一夫靠一主啊?”说完也翻身向着里侧睡下。
魏楹也是一时不忿。
他的媳妇,为什么旁人总要将她和岚王绑在一块儿?
见沈寄恼了,赶紧赔罪道:“小寄,都是我一时小心眼了。你说得对,现在最要紧的当然是把这场无妄之灾消掉。”
反正这次董小姐的事情,他和岚王也算是合作了一把。
那为了小寄,再合作一次挡住安王的歹毒用心,也是情理之中。
他心头再不是滋味儿,也得退一步。
之前只当秦惜惜是心头大患,现在才知道那不过是小意思。
妒是七出之一,而且小寄还没有儿子。
虽然她没有娘家,而且他前贫后富贵。
但是那些人可以不逼着他休妻,而只是给他赐下美妾。
小寄要表明自己不是悍妒之人,怕是只有接受小妾。
可是以她的性子怎么可能?
那这就成了一个死局了。
事情闹大,小寄被推到风口浪尖,都不是自己一句是自愿不纳妾能解决的。
小寄性子烈,到时候事态发展失控,她会有什么结果真的很难说?
如果岚王一个忍不住被卷了进来,只拿报当年的救命之恩来说事,怕也不能让人信服。
安王要的便是让皇帝知道岚王觊觎小寄的事。
觊觎臣下之妻,这事不管是只让皇帝知晓,还是被闹得天下皆知,那都不是一件为岚王夺嫡加分的事儿啊。
为了让岚王被卷进来,安王定然会下死手整小寄。
这一回真的是神仙打架,他们凡人遭殃了。
就算是岚王心肠冷硬没有上钩,但是这样也可以达到整治自己的目的。
而且,岚王之事,其实也不需要什么实证。
在皇帝跟前多进进谗言也可以达到效果。
沈寄皱着眉头,把魏楹放在她身上的手推开。嘟囔道:“我怎么这么倒霉?”
“嗯,就是倒霉。”不倒霉怎么能被岚王看上?不知道那位主哪里漏了馅,如今连累到小寄头上。
沈寄坐了起来,“怕是过不多久,就有赐妾的旨意下来。你是皇上看重的、有潜力的臣子,他自然不想你背上惧内这样的名声。这个是有很坏影响的。你这次接驾的事办得尽心、今天的接风宴皇上也满意,说不定很快就要嘉奖你。赏个良妾贵妾都是有可能的。”
贵妾也好、良妾也罢,她这个主母都没有发卖的权利。
现在要怎么办?难道抢先自己抬一个能拿捏得住的妾?
可是这回不是回淮阳老家哄哄人,弄个有名无实的妾肯定不行。
一个不好就会被扯到欺君之罪上去。
可不要说他们府里的事别人不清楚。
据芙叶说的,自己怕女儿更向着乳母,对乳母诸多苛刻约束的事都被扯出来说了。
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也成为她悍妒的一个旁证。
虽然钟乳母之前也跟人有所抱怨。
但说得这么清楚,细节都有,府衙里必定还有别人的眼线。
他们也不能把府衙伺候的人全换了。全换了也难保剩下的人不被人买通。
就是从京城带来的老人儿,也难说能不能完全不被利益驱使。
所以想再来当年姹紫那招,是万万行不通的。
而且上头赐下来的妾,肯定更不可能是有名无实的。
纳妾的事,自己绝对无法接受。
沈寄自问这十二年她够守这里的规矩了,可是还是没有办法完全和土生土长的人一样。
何况,对方根本是吹毛求疵,就连怎么对待乳母这样的事都拿出来说事。
还有,酒楼的事大概也说了吧。
不然太后怎么让她安心在家相夫教女就好。
沈寄气闷,自家的事不过是夫妻间的私事,跟旁人有什么关联嘛?
可是,唐太宗还因为惧内名声不好听,赐过房玄龄两房美妾。
以不得抗旨为由逼着他把人带回了府。
第284章
自己可没有房夫人那等为了阻止夫婿纳妾, 喝下御赐毒酒的勇气。
房夫人喝的是假毒酒,搞不好当今这位就拿真的给她喝。
这个她可不敢赌。
以生命来捍卫一夫一妻,她做不到。
她还想看到小芝麻长大成婚生子呢。
她还有自己的日子要过呢。
如果真的被逼到那一步, 她宁可和离。
魏楹的眉心都要打结了, 他不纳妾干旁人什么事?
怎么就有人这么爱越俎代庖?
这次的事是被人捅到皇帝面前了,怎么做才能打消皇帝的念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