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甚至还出了一起佃户闹事的纠纷,他被打发跟着管家出去处理了。
过了几日,谆儿身上又有些不对劲。
竟然更甚往日,都有了点奄奄一息的意味。
本来以为是这几日秋老虎厉害中了暑,结果却查出是乳母在□□上抹了些东西让他生病的。
林侍郎立时大怒,一番彻查竟然是二姨娘捣鬼。
她之前抓住了乳母一时贪嘴吃了些不利于哺乳的东西这个把柄。
又替她男人还了三十多两银子的赌债,逼着她动一些手脚。
好让谆儿时常的生些小病。
这样日后得场厉害点的病一命呜呼,也就顺理成章了。
甚至还闹了一出属牛的犯了谆儿的好戏。
其中箭头直指柳氏,日后自可全推到她身上去。
这个儿媳妇是林夫人自己挑的,责任自然由她自己负。
日后没了孙子,更是一点指望都没有。
只等到林二掌了权,二姨娘便可跟着鸡犬升天。
这个时候是七月二十四,离沈寄文定的日子还有十天。
看来林夫人是要把事情结束在七月了,在林二被支开的当口把这事了结。
林二是林侍郎亲子,不好除去。
但二姨娘再怎么得宠,在他心底也不会重要过林家的子嗣。
而没了二姨娘,内宅就全掌控在了林夫人手里。
谆儿更加安全不说,林二日后也必定处处受到掣肘。
她帮林二物色的妻子,沈寄也听徐五说了,是个骄娇二气甚重,外表漂亮却没太多脑子的千金小姐。
不过,外头的名声相当的好,不过是亲近的人才知道根底罢了。
对方知道林二是庶出扶正,如今林府又有了嫡孙还不太乐意。
林夫人几番上门求娶,又备了丰厚聘礼,才求来了这门亲事。
一时,众人都赞她贤惠,林侍郎也很满意。
人证物证俱全,作案动机,作案手法都查得清清楚楚。
戕害家中子嗣,就算林侍郎想包庇也是不行的。
林夫人已经说了,如果不还她孙子一个公道,她就要请族老们来公断。
于是,七月底的一个晚上,二姨娘被乘夜送到一个庄子上去养病。
等到八月初二林二回来,她已经是病入膏肓只剩下一口气了。
而内宅之内,也是一番人事大变动。
林夫人迅速撤换了许多人,内宅这回是完全掌控在她手中了。
等到沈寄出阁,就要开始忙林二娶妻的事了。
这些事情沈寄都是耳闻。
听说在二姨娘离府后,谆儿就很快的好了起来。
而属牛的冲克他,被证实是二姨娘买通道士所为之后,柳氏阿玲等人就都已经回到了林府。
第66章
阿玲娇憨的笑:“还好还好, 夫人及早发现了二姨娘的阴谋。不然叫奴婢一直避在西山别苑,耽误了参加姑娘的婚事就坏了。奴婢要看姑娘做美美的新娘子。”
方家的也做如是说法。
沈寄微微一笑,“你们先下去歇着, 洗一洗身上的风尘, 回头再来伺候。这几日事情越来越多,你们回来得正是时候。”
她又不怕属牛的冲撞, 如果没有这一茬到时候把人直接叫到自家去就是了。
等人退下, 沈寄收了笑容吁出一口气来。
好残酷的内宅之争!
二姨娘不算冤枉, 那些事情都是真的。不然干娘也不可能得到林侍郎的支持。
对小婴儿都下得去手的人, 不值得同情。
所谓得病, 也许就是灌了一碗慢性的毒药, 一口气吊着。
救也救不活,死也不能立时死去,就只能活着零零碎碎的受罪。
然后过得一个来月,人被折磨得断了气, 一席草席子裹了往乱葬岗一扔就算完事。
说二姨娘步步为营, 不如说是林夫人给她机会这么做。
一环紧扣一环诱她入彀,在她想向谆儿下毒手的当口出手,高明!
如果林二因此记恨, 有了一点外漏、半分不敬那都是他不孝。
按礼法来算, 他是林夫人的儿子, 不是二姨娘的儿子。
林夫人接下来要做的, 就是在林家孤立林二, 将他与谆儿隔离。
一个十四五的少年, 屋里就已经有了好几房美艳通房, 纵欲无度的后果就是两眼浮肿脚步虚浮。
而且他身边的管事等人也一应是林夫人的人。
这样的人要跟林夫人斗,怕是不易。
再加上林夫人给他物色的妻子又是那样的一个人。
以后妻妾一大群, 家宅都难宁。
再有,内宅要做点手脚让他的妻妾生不出儿子来太容易了。
沈寄觉得这事日后有必要让魏楹知道,让他知晓妻妾成群是一件多么不好的事。
到点要睡觉了,挽翠帮沈寄散了头发,又褪了外衣。
她就穿着一身寝衣抱膝坐在床上。
挽翠放帐子的手停了一下,拿起旁边的扇子帮沈寄扇风,“姑娘是不是热得睡不着?可要睡好才是,明日就要行文定之礼了。让人看到您有黑眼圈,可得笑话您想着明天的事睡不着了。”
沈寄道:“脑子里有点乱糟糟的,今晚你守夜?”
“是,今晚是奴婢。”
“你先别出去,陪我说会儿话吧。”
“是。”
沈寄悠悠的开口,“魏大哥答应了我不纳妾室、不要通房,也不会留宿青楼。”
挽翠一愣,这不太可能吧?
就是个能吃饱饭的农夫,还想着三妻四妾呢。
“我知道你觉得不可能。不过魏大哥他一向是言而有信的人。”
挽翠道:“那是好事啊,多少人梦都梦不到呢。说实在话,哪个女人又想同人分享呢?只要姑娘过门以后早早的生下小公子……”
她说到这里,想到沈寄才十三岁零五个月,又住了口。
姑娘和魏大人这么早婚嫁是为了防着魏大人的二婶塞人。但圆房至少是一两年后的事了。
“嗯,子嗣真的是很重要的。我日后是得早些生个儿子,不为固宠也得让魏家那些长辈少了往他屋里送人的借口。”
沈寄说了半晌才睡了过去。
挽翠想了想没去值夜的小床,抱了自己的铺盖在沈寄的脚踏上铺了个地铺躺下。
其实方才姑娘虽然是那样说,可话中还是透露出了一丝担忧的。
想是也觉得魏大人这个誓言要遵守一辈子很难吧。
次日便是八月初四,林夫人请了一位颇有交情的户部郎中的夫人来主持。
这位夫人年纪与林夫人相仿,却是难得的父母、公婆、子女、俱全的有福之人。
因此这个圈子中有嫁娶之事十之五六都是找她出面,也算是驾轻就熟。
因为受了林夫人郑重相托,也很是用心。
魏家送给林家的定礼有一盒金银首饰,做工极好;
两盒上好的衣服料子,都是南方来的精致少见的花色,便是官家千金也不是等闲就能弄到的。
看得出是花了些心思的。
这也让林府和沈寄在来观礼的客人面前很有面子。
沈寄早早的就已经穿戴一新,端坐内室等候仪式的开始。
她离及笄还有一年半,本来是不用盘发的。
但今日的重头戏便是七夫人替她插戴簪钗等物。便由挽翠盘了个简单的发髻,头上并无饰物。
但她正是豆蔻枝头的年纪,本就不靠华服贵饰来打扮。
只这样穿了一身新作的红色衣裙,略施粉黛,便已是清丽脱俗之姿。
尤其经过这几个月林夫人的琢磨,整个人光华内敛,顾盼生辉,颇有了几分大家之风。
“哎呀,这通身的气派活脱脱就是林夫人的亲闺女嘛。”
那位郎中夫人做惯了这种事,张口就是夸赞的话。
什么知书识礼,气度不凡之类的话跟不要钱一样的砸了过来。
这也是小定礼全福人惯常的场面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