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里汤煲得最好的厨娘,正月间自然是跟着沈寄去庄子上了。
不过也不是没有其他人能煲汤了。
还是小包子成天在外赶场, 没那功夫。
回来之后多半就累得倒头睡下了。
不过娴姐儿仍然是小小的自责了一下, 她没把侄儿照顾好。
晚上一大家子围了一桌吃晚饭, 席间甚是热闹。
娴姐儿不由得感慨,大嫂这一回来, 相府一下子就有了家的气氛。
看来大嫂果然是相府的灵魂人物。
这得是多少年的功夫啊!
芳姐儿自从那天回了京城赴阮家的宴席, 也是一直留在相府。
期间还分别去了十五叔以及魏柏府上。
其他时间就留在相府,还主动去帮衬娴姐儿, 称得上是安分守己。
不过鉴于她刚来那段日子也是挺乖巧的,所以沈寄也不敢就下断言她得到了教训。
但是想了想,还是让她从明日起跟着娴姐儿招呼来拜访的客人,也算是分担一二。
也可以看出她到底是不是真的改了。
沈寄怀孕的消息传出, 从明日起来探访的人想必挺多。
除了她们两个半大不小的丫头,沈寄还是打算把王氏请来张罗。
正好也让王氏带一带她们。
等这段时日过了, 该来的都来过了,再让娴姐儿接着管家。
当晚躺在床上,沈寄颇有些意不平。
当年她只是五品诰命夫人,被蒋世子当街那么欺负也就罢了。
如今魏楹都做丞相了,她的‘表弟’还差点就被人掳走做禁脔。
这口气实在是有些咽不下。
魏楹听她呼吸比平日重,在被子下伸手握住她的。
“暂时不适宜和靠山王府死磕。如今皇上也只能容让着靠山王呢。”
沈寄心气这才平了。
让皇帝都得容让着,这家人还不知收敛,估计死期也不远了。
“靠山王世子和灵犀郡主都不怎么样,那靠山王本人呢?”
靠山王已经是将近古稀之龄了,比大师小两岁。
可是武将如果不是年轻时受过伤,身体带着暗伤,那多半是比较高龄的。
如果他再活个一二十年,岂不是可以一直庇护着儿孙?
只要他活着,就算手头没兵权,也得给他几分面子啊。
皇帝如是,他们也是一样。
“挺跋扈的!不过年纪在那里,又曾经屡建战功,众人都得让着他。”
“皇族长也拿他没办法?”
“宗室子弟从太祖那会儿算下来,成千上万了,良莠不齐的。当初要从中挑选一些人出来都好生艰难。那么多人,就挑了个三十六人的方队出来。”
沈寄翻了个身对着魏楹,“是不是家族大了都这样?”
魏氏宗族也是有许多不肖子弟。女眷心思浮躁的也不少。
魏楹道:“树大有枯枝。你是想说魏家吧?我也觉着三叔祖父去年去世后,很多潜藏的问题都冒了出来。这样下去不行,这次四叔到京城来,我得和他好好谈谈。”
从前有一个德高望重的三叔祖父在,魏楹和沈寄都感觉魏家的家风还过得去。
虽然他也管得挺宽,什么都要插手。沈寄一度很不喜欢他。
但想想,一个家族还是需要有这么一个权威人物在的。
四叔的威望还是不够啊!
主要他是庶出,而且只有秀才功名。
能当上代族长,也是因为他有个做五品京官的儿子再加上魏楹力挺。
但之前一直有三叔祖父在,他就是处理一些日常事务。
大概还没能适应头上指手画脚的人不在了的新局面吧。
而魏柏,在魏楹的光环下他实在不起眼。众人也就不会因为他敬畏四叔了。
“说起来还真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三叔祖父他老人家就是魏家的定海神针呢。我好久没见过三叔祖母了。当初初到淮阳,就数她对我最亲热了。”
魏楹拍拍沈寄的手,“你不是年年还亲手给她做两双软底鞋送去么。她肯定念着你的好呢。”
三叔祖母当初跟着三叔祖父在任上,也是什么苦都吃过、什么福也都享过的。
沈寄觉着送什么年节礼,都不如自己亲手做的有诚心。
魏家其他人可得不到她这样的孝敬。
每年送回淮阳的礼物很多,但沈寄亲手做的就只有这一样。
那一辈的女眷,如今也只剩三叔祖母一个了,旁人也无话可说。
而且,沈寄又不是绣娘。
她爱给谁做、不爱给谁做,谁都说不了什么。
她正经婆婆、太婆婆早都不在了。
“灵犀郡主的事也不能就这么算了。要是被她得逞,芳姐儿行差踏错,我怎么跟她父母交代?怎么跟魏家那么多有女儿的亲戚交代?”
明着不能做什么,因为皇帝会不乐意相府此时和靠山王府对上。
但是也不能别人都欺上门了,还不还手吧。
魏楹点点头,“我也没打算放过她。”
对靠山王世子下手可能还有些不容易。
但对一个小姑娘,容易多了。
就是他手下的人用了什么不入流的手段,那也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灵犀郡主痴恋镇国侯府世子林敏行的事,知道的人不要太多哦。
就这么一件事,就会永远成为她夫婿心头一根拔不出的刺。
说来这小姑娘也是命不好,原本已经是金枝玉叶了,怎么都不该愁嫁才是。
可偏偏她当年芳心暗许、寻访了几年的对象在找到时,已经变成了驸马。
情敌是公主,抢不过啊。
不过她这么歹毒,沈寄一点都不同情她。活该!
果然第二天上午,沈寄吃过早饭,懒洋洋地正在晒冬日暖阳的时候,拜帖就陆陆续续递来了。
娴姐儿处理完中馈,便拿了一叠过来给她看。
沈寄略翻了翻,“你让人回帖子吧。我已经做好被人看的打算了。你六嫂过来了么?”
王氏自然是要处理完自己的中馈,才能过来帮忙。
“还没有,不过应该快了。大嫂歇着吧,我下去了。”
娴姐儿往外走,撞上丫鬟来禀告沈寄,宝月斋的师傅来给小豆沙量身做功夫装了。
沈寄去年就托人打听,最后请了一位女镖师马师傅到府上来教小豆沙,二月初开始。
说好的一年百两银子,每季四身衣服、每顿饭四个菜。
让她带着年幼的两个侄女一起住到相府来。
马师傅是阿彪哥介绍的,说她哥哥曾经是和他一起的镖师,前两年出镖死在路上。
他媳妇受不住穷日子跟人跑了。
他没出阁却已经定亲的妹妹,只好退了婚事在镖局做些杂事供养两个侄女。
其中一个当时还在襁褓之中。
据说马师傅拳脚功夫还过得去,至少教小豆沙那是绰绰有余了。
她的两个侄女,如今一个八岁,一个六岁。
正好也可以给小豆沙做陪练。
听说马师傅那个跑了的嫂子说家里连个男丁都没有,闺女养大了是赔钱货,留下也没有意思。
沈寄知道以后又亲自见过人,便定下来了。
今天既然是做功夫装,自然就将马家两个小姑娘一并叫来量体裁衣。
马师傅如今其实也只有二十三岁,还很年轻的。
只是习武的人小时候吃过苦头,这几年又为生计奔波,看起来比真实年纪略大几岁。
沈寄觉着如果生计问题解决了,她的个人问题也不是不能想想办法。
虽然二十三岁在这里的确是很大龄了,而且她还拖着两个侄女。
马家的两个小姑娘,大的叫春花,小的叫秋月。
马师傅没别的办法,也只能教两个侄女武功,实在不行的时候还可以上街卖艺,而且也能够自保。
姐俩都不是柔美型的。
沈寄见了心头有点担心,小豆沙以后最好还是能静如处子、动如脱兔好些。
小芝麻当年习武的师傅已经收山回老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