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及反应,魏璋双手撑在她腰臀两侧,将她隔在了四方天地里。
他尚穿着华丽的公服,两边肩头的金丝螭龙纹盘踞,威严龙目困锁着薛兰漪。
繁复的衣衫让男人本就高大的身姿更显浑厚。
投射在左手墙面上的侧影,宛然一只苍狼俯瞰,锁定着猎物,下一刻就要亮出爪牙,将薛兰漪撕开一般。
他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眉眼占据了薛兰漪的整个视线,在无声地逼问薛兰漪关于萧丞之事。
薛兰漪心跳得厉害,手紧扣着桌子边沿,却还是道:“萧丞要娶妾,那是萧丞的事,国公爷理应去问萧丞,何以逼问起妾来了?”
她倒还委屈上了。
一双澄澈的杏眼中春水打转,加之双颊因为紧张而粉润,看上去无辜又可怜。
可这种矫揉造作的伎俩对魏璋一向无用。
他是不会信她与萧丞无半分牵扯的,他的脸是冰冷僵硬的,而软的指顺着她的腿抚下去,找到了那枚印记,轻揉慢捻着。
动作不疾不t徐,却极富巧思。
他太了解她的身体了,能轻易攻破她的防线,叫她喘息连连。
而他目色是清冷的,理智的,“你想借他之手,离开国公府?”
魏璋一句话直切要害,薛兰漪呼吸一滞,然四肢百骸的细流让她难以思考如何反驳。
“还想着做回李昭阳?”
“靠萧丞?还是靠那老东西的一纸密信?”
阴郁的话音落,鎏金炉里蓦地迸发出一缕蓝色星火,灼到了薛兰漪的指尖。
她的余光赫然看到了炉中一截森森白骨的断指,而那断指上还戴着黄玉印戒,正是先皇给萧丞密信时用的印戒。
那么,这截断指是谁的不言而喻。
魏璋竟让人去皇陵,剁了先皇的指骨!
薛兰漪瞳孔放大,“魏璋,你简直……简直大逆不道!”
蓝白交替的光照在魏璋脸上,他面前没有任何恐慌、惧怕,有的只是理所当然。
乱点鸳鸯谱之人,岂不就是该剁了手?
魏璋并没心思与她讨论那老眼昏花的死物,力道又加重几分。
一瞬间,薛兰漪被从尸骨的恐惧,拉入了另一种更深的恐惧。
她推搡他,捶他的肩。
魏璋却忽地扣住了她的后脑勺,湿软的舌顶开了她的齿关,扫过她的上颚,掠过她的舌面,两处力道同频撩拨着她每一个柔软的点。
每一次都撩起丝丝缕缕的痒意。
酥麻钻入血液,直往四肢窜。
她的身体渐渐变软,喉间喘息变细。
男人的喘息却越来越粗,周身的温度也越来越灼热。
屏风之后,不过丈五尺地,整个空间清晰地回荡着两个人交替的呼吸声,还有缠吻的水泽声。
薛兰漪今日本就身弱,终究没了力气,推却的手越发虚软,暗涌却在腹部越汇越多,不断累积。
终于,在某个时刻骤然迸发。
她在他臂弯中一阵痉挛,再没了任何抵抗的力气,头倚靠在他的手掌上,几乎整个身子的重量亦压在他手臂上。
而魏璋徐徐抬起眼眸,镇静观赏着她在他怀里抽搐,眼角泛起湿意,水润红肿的唇瓣一开一合,渴望着他。
这种时候,她倒诚实了,知道该忠于谁,仰仗谁了。
他将她调转了个方向背对着他,宽袖一拂,桌面上的折子公文散落一地。
黑漆书桌上,就只剩一个火炉,还有软塌塌靠在他胸口处抽搐的女子。
薛兰漪的余韵未过,没有察觉到一双手穿过她腋下挽住了她短袄的系带。
更没注意到,五步之外的黑暗空间里,那面属于魏宣的镜子正散发着银亮的光。
照出白玉般的手指挽起她胸前系带,不疾不徐缠绕在指尖,一圈又一圈。
外衫松解开了。
接着是亵衣、襦裙。
鹅黄色的系带被魏璋一层层全部剥开,薛兰漪身上的衣衫松落在身体两旁。
日日滋润的身姿正是春光无限,惹人怜。
可惜,生了一颗不安分的心。
魏璋下巴放在她肩头,鼻梁亲昵厮磨着她的耳垂,“看看,你有多喜欢做薛兰漪。”
话音低磁,他似是故意将滚烫的吐息吹进薛兰漪耳道。
薛兰漪不由肩膀一抖,赫然睁开眼。
不远处,那面镜子中,她衣衫半褪,亵衣虚虚掩掩挂在脖颈上,勉强遮住要害,襦裙也早已被堆叠起来。
她像个牵丝木偶,以最羞耻的坐着。
而身后,男人锦衣玉冠,衣衫齐整。
黑暗中,眼尾的猩红更添一抹病态的占有欲。
“有我疼你还不够吗?为什么还要招惹别人?”
同样的雨夜,同样的阴暗房间,那些不堪的回忆赫然侵袭着薛兰漪的脑海。
她好恨!
她恨死他了!
薛兰漪咬着牙,她觉得为他掉泪都不值当。
可一滴豆大的泪还是掉下来,视线模糊了,情绪也决堤了。
一时想到与自己最痛恨之人翻云覆雨了多少次,她恶心不已。
一时想到明日魏宣大婚,他也会和旁人行这等亲密之事,她痛心得支离破碎。
一时又想到自己与魏璋做这种事时,那样爱她的阿宣该有多痛?
密密麻麻的痛楚像蚂蚁在薛兰漪心里钻进钻出。
眼泪止不住地横流。
这一次她好像没有办法控制。
那些蓄积在心中伤,在这一刻全然决堤,泪似断了线的珍珠从眼角流下来。
娇小的身躯在那如山倾覆的男人怀中战栗着。
那是与情动时,截然不同的颤抖。
仿佛长在悬崖边百合,迎风而动,花瓣颤颤,片片凋零。
魏璋侧目望向一拳之隔的那张脸。
姑娘的脸上泪痕斑驳,晕花的妆容。
厚重的胭脂一团团剥落,展露出其下苍白且些微凹陷的脸,眼底阴翳深重,生了细纹。
她好像又清瘦了一圈,也干瘪了一圈,未及二十,却仿佛已过了花季,容光渐褪。
魏璋的指顿住,眼中些许诧异一闪而过。
她往常许多年是不爱胭脂水粉的,便是进宫面圣也常素面朝天。
近期几乎日日在房中摆弄这些瓶瓶罐罐。
魏璋只当她转了兴趣,未多留意。
眼下见她满脸枯槁,他才知她为何不上妆不见人。
一股繁杂的情绪渐渐淹没了那抹诧异。
他觉得很烦,心头千丝万缕夹杂,偏薛兰漪还哭个不停。
更烦人。
“别哭了。”魏璋眉心蹙起,“你知道我不喜欢女人哭。”
薛兰漪听不到他说什么。
她像在一片苦海中飘零。
四周漆黑一片,浩瀚无边。
从前苦海再深,远处总有一盏灯为她亮着。
可这最后的光也要在明日熄灭了。
她只有自己了。
她忍不住哭。
但不是为眼前这磋磨她之人,而是为魏宣,为她自己。
若非眼前人横行霸道将她困于身侧,她可以现在就快马加鞭跑回阿宣身边,指着他的鼻子骂:“你若敢娶旁人,我这辈子都不要理你了!”
不!
她根本不用千里迢迢去骂魏宣。
因为如果没有魏璋当年篡改她记忆的险恶计谋,阿宣不会目盲,不会认错人。
他会带着她云游四海,而不是今时今日这般生别离死无聚。
越想眼泪就越是流不尽止不住。
她不甘不愿。
她本可以有更好的人生,都被眼前人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