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实际上,薛兰漪又哪有选择的余地。
她不松口,魏璋只会与她漫无止境的耗下去。
耗得越久,她离开的希望就越渺茫。
反正也不是没有肌肤相亲过,无谓在这个时候徒生事端。
她微闭双眼,沉默许久。
终究,点了点头。
魏璋将她打横抱起,她下意识推他肩膀,片刻,僵硬的指尖改为抓住他肩头的玄衣,瞥了眼窗外,向他投去求助的目光。
魏璋的注意力只在怀里楚楚可怜的新娘,漫不经心对外唤了声:“青阳。”
“诸位,咱们爷的蟒袍勾破了洞,须得薛姨娘缝补一二,半个时辰后诸位再来吧。”
青阳在外比了个请的手势,一套说辞信口拈来,显然是提前就设计好的。
他布了网,就等她来跳!
薛兰漪心生愤怒,扣他肩膀的指又深了几分。
魏璋面无波澜,抱着她掀帘入内。
身后,使臣和青阳还在交涉,“偌大的国公府,难不成找不到一个绣娘?”
“巧了,咱们爷这个洞只有薛姨娘能补,旁人担不起。诸位,请去前厅落座喝茶!”
青阳扬声,不容置喙。
外面的声音渐渐弱了,窗户上熙熙攘攘的人影远去。
薛兰漪久久目送接亲使的背影,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希望渐行渐远。
一只手捏住了她的下巴,迫她回过头来。
此时,薛兰漪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坐在他们同床共枕多日的床榻边沿。
榻上换了纳妾那日的红罗帐,窗户上尚还贴着当日的喜字。
而她,穿着嫁衣。
好生讽刺。
薛兰漪鼻头有些酸,撇过了头。
没有撇开,魏璋又将她的脑袋扶正,抬起。
她的视线里只能仰视那张五官深邃如刀的脸。
她没想到,她费尽心力脱离他之前,还要受他这般睥睨。
更没想到,离去之前,他还要再用她泄一次欲。
她在教司坊里不是没见过那些男人如何蹂躏女子,或是愤怒,或是开心,他们都可能随手抓一个女人过来宣泄。
薛兰漪从前装疯卖傻,扮丑扮蠢,几次死里逃生才躲过了那些腌臜物。
最终,也逃不过沦为玩物的下场。
玩弄她的,还是她昔日视为挚友之人。
她忍不住问那高高在上的男人,“魏璋,你把我当什么呢?”
起码,可曾当过一个人?
魏璋俯视她的泠泠水眸,微怔。
的确,从前他没有想过,也觉得没必要思考这种虚空的问题。
直到这几日,竟有人敢公然入府,抢夺已经属于他的东西,他倒正式思考起这个问题来。
他把她当什么呢?
他食指轻抬,迫她将下巴更抬高了些,让她的容颜完全展露于他眼底。
恰好,屋外晨曦破晓。
一束晨光从天窗斜照进来,打在薛兰漪身上。
周围一切皆是昏暗的,只有她周身笼着金黄色的光圈,好似从天而降般。
好似本就是上天赐予他之物。
他理应得到她,占有她,让她……成为他的妻。
以他之姓冠她之名,终生禁锢,她才能彻彻底底唯他所有。
而不是做个人人都能取走的,人人都敢觊觎的妾室。
魏氏,就是她最终的归宿。
想到这个称呼,魏璋胸口没入一股潮涌。
他俯身吻向她。
薛兰漪本能地撇头,他的唇刚好落在了她耳边。
男人低哑的声音吹进她耳道:“三日后,我会告诉你你是谁。”
三日后?
三日后,薛兰漪早就生死不回头了。
谁还要听他的答案?
事实上,薛兰漪根本也不在乎他的答案,刚刚那句话不过是有感而发。
他把她当什么没有所谓。
甚至薛兰漪私心里隐约希望他就把她当工具也罢,当姘头也罢。
只求赶紧结束了这荒唐的交易,从此各自无干。
她不再推搡拒绝,忍着心中厌恶,正过脸来。
魏璋离她极近,她一回头,唇便蹭到了他的唇。
唇珠上一点唇脂淡了。
应是蹭在了他唇上,或是方才在喜帕下被他含吻入腹了。
唇齿间依稀还残留着红梅香,魏璋的呼吸沉了些许,再度俯身含住了她的唇。
但不急着进攻,只是时断时续衔她的唇瓣,一点点将她唇上的正红色吞咽,据为己有。
明明不过五六日未尝那一点樱唇,甫一触及,却有一种久违感。
胸口渐渐裂出沟壑,亟需填满。
他舌尖轻启她的齿关,身体前倾,欲要加深这个吻。
薛兰漪戴着凤冠的头太重,往后仰倒,两人一道栽倒在了榻上。
凤冠掉落,她的青丝如瀑披散。
艳烈嫁衣亦铺散在床榻上。
红妆佳人横陈,周身珠光宝气熠熠生辉,如同奉到眼前,待他细细鉴赏奇珍异宝。
他的吻变得更轻盈,更呵护,吻她的脸颊,她的耳廓,她的脖颈……
一路往下。
薛兰漪的手暗自攥着衣袖,抑制着推开他的冲动,一双眼睛则片刻不离防备着魏璋。
魏璋仿是已经沉迷在这个吻中。
上扬的眼尾漫出一抹淡粉,加之他面容白净,在这无人处,他竟不再像一只野蛮撕咬的狼,而像一只白狐。
一只埋在她脖颈里厮磨,惯会黏人的白狐。
薛兰漪对他这般模样并不觉稀奇。
往常夜深人静半梦半醒时,他也偶然会从后紧紧抱着她,将头埋在她脖颈里轻蹭,甚至带着浓浓的鼻音似哄似诱般,让她不停重复那句:“薛兰漪永远不会抛弃魏云谏。”
“薛兰漪永远不会抛弃魏云谏。”
这个时候,是他防备最弱,最好讲话时。
既然今次已经躲不过与他行那种事,薛兰漪也不能总吃亏,她也得讨些利来,“事了后,能不能让我见见柳婆婆?”
她清醒的声音落下来,魏璋的吻戛然而止。
他泛着红潮的眼望向她,而她眼里只有冰冷冷的交易。
魏璋向来喜欢白纸黑字,把条件利益谈得清清楚楚。
此时,他胸口却闷着一股火,“你是在拿你的身子跟我谈条件?”
“是。”薛兰漪不否认。
除了这具身子,她还能拿什么?拿情拿爱吗?
他有吗?他们之间有吗?
她牵过他生了青筋的手,放在心口,“既是最后一次,不想我配合你,留下点儿好的体验吗?”
她一说话,绵软便送进魏璋的手心,那样诱人,让人忍不住想狠狠抚弄上去。
可是,他想要的都必须得到,何需与人交易,受制于人?
他蓦地抽开手,探进了她的裙摆,凭着技巧时急时徐,让她如春水漫漫,让她浑身的肌肤攀上潮红。
他有一百种方法让床帏之间体验更好。
而薛兰漪像一只没有感情的布偶躺在榻上,由着他摆弄。
明明是该是鸳鸯交颈的场景,成了魏璋一人的独角戏。
他一瞬不瞬盯着那张毫无波澜的脸,越弄心里越空,在快要抵达高点时,魏璋抽身离开,起身坐在了床头,胸口起伏,垂眸看着地上自己的影子。
“柳婆子,给你!”声音有些凶,但又好像不是对薛兰漪发怒。
沉默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