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兰漪不明白他要用什么法子,只知道他现在是在故意撩拨她警告她。
她额头渗出一层细细密密的薄汗,如同缺氧的鱼扬起脖颈一边连t连喘息,一边连连点头。
魏璋瞧她当真乖顺了,才松开她,继续去擦她腰际的残血,接着是手臂。
薛兰漪一直沉浸在痛苦的余韵中。
直到一滴水落在薛兰漪左腕上时,她混沌的思绪骤然清醒过来。
左腕上其实不是残血,而是她替魏宣承接剑伤流出的血。
若被魏璋发现她的伤口,他必然立刻察觉她有意护着魏宣,届时又是一场风波。
薛兰漪心头一凛,眼见他的指尖就要摸到伤疤,她赶紧抬手攀住了他的脖颈,“云谏!”
魏璋擦拭的手落了空,狐疑掀眸。
薛兰漪动作比脑子快了一步,两人相对而望,空气凝固了几息。
须臾,她将他的脖颈搂得更紧。
“已经擦得很干净了,别弄这个了。”
姑娘红唇微张,潮湿的气息喷洒在他耳侧。
魏璋耳根有些痒,观赏着她含着春水的眸中,还有眼尾处被撩拨起的潮红。
隔着时而浓时而薄的水雾更添一抹朦胧的妩媚。
魏璋知道她刚才动过情。
他们是经过事的人,很了解彼此的身体,所以面对此时的旖旎风光,魏璋亦不可避免地身体紧绷,面上却仍是平淡模样,笑道:“不弄这个,弄什么?”
“你说呢?”
“我不知道。”魏璋道。
薛兰漪一噎,沉默了下来。
从前那些调情的话如今再说,薛兰漪心里十分不适。
可她好不容易转移开魏璋的注意力,不能前功尽弃。
她红唇又扬起笑,贴近他耳边,呵气如兰:“弄你。”
绵绵柔柔两个字吹进魏璋耳朵,他的呼吸不可控地乱了。
床笫之上,她时常是青涩中带着些许妩媚,情至浓时,亦会凭着一腔热情撩拨他,甚至反客为主。
所以,她说这样的话魏璋不觉得奇怪。
再一细想,李昭阳这样高不可攀不可亵渎的皎月,万般风情只给了他。
魏璋腹底窜上一股潮涌。
他扣住了她的后脑勺,看进她眼里,“弄我?你试试?”
说着,微闭双眼吻了下来。
薛兰漪忽地侧头避开了。
他的吻落了空,有些不耐地蹙了蹙眉。
“此地太硬了。”薛兰漪拍了拍石阶。
她皮子嫩,刚在坚硬的青石板上坐了一刻钟,大腿处便磨出一片红。
“你若在此地苛待我,来日苦的可是你。”她媚眼流转。
魏璋在有些事上并不是很节制,他自是舍不得在青石板上弄坏了她苦了自己。
所以难得听劝,往屋子里扫视一圈。
冨室中并未置太多家具,何况软榻,唯有窗榻可用。
他于是抱着她往窗户处去。
那窗户正对着来往崇安堂的必经之路。
夜色漆黑,不远处的回廊里隐约可见两个徘徊的身影……
“兄长不走这条路。”
低沉的话音落在薛兰漪额头上。
薛兰漪赶紧回眸。
魏璋已将她抱坐在了窗台上,手臂困在她身体两侧。
她不过些微失神,便被魏璋逮住了。
她心跳加速,合上了窗户缝,“我只是怕被人瞧见。”
魏璋不动神色凝着她,俨然不信。
薛兰漪捧过他的脸,主动吻上了他的唇,“云谏,我已经听你的杀了魏宣,你如何还不信我?”
“你忘记了?无论怎样,薛兰漪永远喜欢魏云谏。”温柔的话音还是那般信誓旦旦。
有那么一瞬间,真让人觉得有几分真情实意。
不过真假又如何呢?
誓言是她自己说出口的,就必须践行到底,她已没有旁的选择。
魏璋暂时将脑海里那些斟酌考量抹去,此刻只想一件事。
他躬身含住了她的下唇瓣,轻轻吮吻。
薛兰漪也回吻他,舌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撩拨着他的舌,将细喘渡进了他口中。
魏璋呼吸变紧,本能地吞咽着,合上了眼。
薛兰漪半眯的双眸却始终留着一条缝,看他渐渐从沉沦下去,眼中才敢透出厌恶之意。
薛兰漪永远喜欢魏云谏。
可是,她不是薛兰漪。
她的眸变得疏离,只是机械地,技巧地逗他,引他,诱他深陷。
她曾在教司坊里学过很多东西,只是从前她总想与他真心相待,不愿用那样的手段。
可如今,她一点都不稀罕他的真心。
薛兰漪的筹码太少,只能让他被贪欲所困,她才有机会脱困。
薛兰漪深吸了口气,忍着心中不愿勾住了他的腰带……
一瞬间,吻戛然而止。
魏璋赫然掀眸,眼中有只困兽险些冲破牢笼。
“云谏,过来。”她眼尾潮红,沁着湿意的眼。
魏璋一时如同牵线木偶,顺着她的力道挪步。
男人高大的身躯倾压过来,薛兰漪的脊背猛地撞在了窗户上。
窗外有什么东西呯砰坠落。
魏璋正欲挺直腰背更进一步,门口响起敲击声,“世子,圣上亲临。”
潮涌戛然而止,只余男人未尽的喘息声。
“沈、江两位大人令属下前来找您,请您尽快去趟客厅!”青阳硬着头皮道。
今晚形势紧张,关乎乱党。
世子惯是运筹帷幄之人,不应在此时沉迷女色才对。
可青阳在门外都听到了魏璋不可控的呼吸声,实在反常,他不得不打断世子。
“先处理正事吧。”薛兰漪松开了他,帮他拭去额头的汗。
魏璋腹下一空,站在原地深舒了口气。
薛兰漪先从窗台下来,与他擦肩而过,往常年备着干净衣服的柜子去了。
她身上淡淡的百合香和沉香交织,缠绕在魏璋肩头。
潮涌未因她的离去而平息,反而更添喷薄而出的力量。
等薛兰漪披了外裳回来,他仍在原地深深吐纳。
“怎么了?”薛兰漪替他披了衣裳,气息喷洒在他脖颈处。
魏璋喉头滚了滚,“无碍。”
此时的确不该欲念缠身才是。
他依稀意识到他对她念越来越深了,这不是好事。
他气沉丹田,压下躁动,而后撑开臂膀,由着薛兰漪更衣。
直至穿戴整齐,那股火气还没下去。
魏璋从来不是这般无法自控的人。
他隐在袖里的指扣进掌心,指骨泛白。
“我让青阳泡杯清火茶吧。”
薛兰漪目睹着眼前的一切,欲起身出门。
一只手掌抓住了她的臂弯。
她一头栽进了魏璋坚实的胸口。
温香软玉入怀,他本想说“不必”,到了嘴边却成了:“一会儿莫睡得太沉,等着我。”
罢了,今夜是洞房花烛,有所放纵也属常理。
这话说完,魏璋的火气方偃旗息鼓,敛袖往外走了。
冨室的门被打开,一道阳光照进来,很快又被掩上,薛兰漪再次陷入了一片晦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