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璋周身的空气开始松动,破绽百出。
此时手中若有一把簪子,立刻就可以锁住他的脖颈,让他……
骨节分明的手摁住了薛兰漪。
魏璋徐徐掀开了眼皮,眼尾潮红未褪,瞳中却如冰川一角渐次掀开,寒芒毕露,瞬间击碎了薛兰漪的所有妄念。
他察觉她的心思了?
薛兰漪脑袋“嗡”的一声,下意识往后闪避。
魏璋扣住了她的后脑勺,端坐起身,吐息喷洒在她脸上,越来越近,越来越凉,宛如丝绦绕于脖颈。
身居高位之人,怎会被困于这点小手段。
身居高位之人,又怎容旁人在他面前使色诱这种幼稚的手段?
薛兰漪惶恐地心跳加速,不自觉间手指僵硬。
魏璋略瞟了下她紧张森白的指尖,逼近的脸稍稍偏移,贴在她耳边,“要到了。”
沉磁的声音吹进耳朵。
薛兰漪浑身一颤,一股灼烫没入肌肤。
她方见他沉浸其中,未有愠怒。
他再神通广大,也总不能读心吧?
应是没察觉她的心思吧?
薛兰漪心跳稍缓,眼尾因为恐慌而生的粉色淡去。
而魏璋观赏着她恐惧、知错、后悔的表情。
很有趣。
他还没玩够,自是不能拆穿的。
魏璋挽着若有似无的笑,握住了她的手腕对烛反复观赏。
薄汗自指尖蜿蜒而流,如兰似麝,t再不闻百合的味道了。
薛兰漪受不了他端详欣赏的眼神,“我、我去擦擦。”
正要起身去找手帕,魏璋扶住了她的腰,“坐好。”
她身上已经没有旁的脏东西了,自是该洞房了。
薛兰漪意识到刚刚只是开端。
他不会这么快放过她的,她吓得肩膀一抖。
方才教司坊那些手法过于极致了,所以魏璋现在也很……
薛兰漪连连摇头,“我不行。”
魏璋垂眸掠了眼,索性直接抱起她的腰肢放下。
薛兰漪顿时扬起脖颈,面色苍白,齿间溢出细微的痛呼声。
人总要为自己的胡作非为付出代价的。
自己种的果,自己要受。
魏璋松开她的腰,低笑:“看看,你什么不能?”
薛兰漪何敢去看,只埋在他的肩头战栗不已。
魏璋抬起她的下巴,“怎么止疼都忘了吗?”
薛兰漪咬着唇,思绪七零八落,终是不堪忍,俯身吻住了他……
发髻上百合花掉落,青丝倾泻而下,与魏璋的发丝交缠在一块儿分不开。
而那朵为魏宣簪的百合落在摇椅下,被来回碾磨,碾作了泥……
三更时,薛兰漪才被抱上了榻,整个人如同布偶般瘫软着。
身下发丝海藻般铺开,青丝、肌肤上沾黏着点点水泽。
鼻息之间都是她和他交融的味道。
薛兰漪木然盯着帐幔,自嘲地笑了一声。
她明明该恨他的,可在一阵阵的浪潮中,她还是服了软,甚至身体也动了情。
最终,沉溺其中,不可自控的是她。
她可对得起魏宣,又可对得起自己呢?
想到那个名字,薛兰漪无力地蜷缩起来,双手环臂,微闭上了眼。
魏璋沐浴回屋时,正瞧见她怅然若失的模样。
他立于榻前,指尖撩开耷拉在她脸上的发丝,“怎么,还没吃够?”
薛兰漪肩膀一颤,睁开困顿的眼皮。
映入眼帘的是他若有似无的笑颜。
仿佛在跟薛兰漪开玩笑。
可薛兰漪总觉那屈指临摹着她侧脸的手颇具警告意味。
他今晚反反复复要了她五次,每一次都定要她在云端丢了自己。
一双眼睛永远沉静地观赏着她不可自控的模样,不像是怜爱,却像是惩罚。
惩罚她方才的心有旁骛。
她想让他失控,结果自己反受其累。
薛兰漪终究不是他的对手,在任何方面都不是。
所以,不该妄图一决而胜的。
薛兰漪颓丧地想着,嘴角牵起一抹笑意,“只是有些累,还有……”
“弄疼了。”她拉过他的手,脸颊撒娇似地蹭了蹭,眼角的湿意蹭进了魏璋掌心。
魏璋轻碾着指腹上的水泽,想起方才沐浴时确乎看到些许血丝。
到底是他亲手滋养的花,还没赏够,枯萎了就没意思了。
他语气软了些:“何处伤了?”
“不是什么大事,是在四合院书房时留下的旧伤。”
薛兰漪强撑起身体,从床头的药箱里取出白瓷瓶,“阿茵姑娘之前给看过了,说是涂些药,旷个十天半月就会痊愈。”
这是阿茵的原话。
薛兰漪一直遵医嘱没断过药,但也没好生歇,所以血总淋漓不尽。
她欲旋开瓶塞,手却打颤,白瓷瓶掉在榻上,滚到了魏璋身前。
她伸手去捡,戴着墨玉扳指的手也同时伸了过来。
两人指尖相碰,魏璋先捡到了药瓶,一并牵住了她的手。
他掀袍而坐,拉着她的手扶住自己。
“我真的不行了!”薛兰漪腿根发软,立即缩了回去。
魏璋瞥了眼她湿漉漉的眸,在她警觉的注视中将药涂在上面。
薛兰漪才明白他的用意。
原是自己想多了。
她又羞又窘,红霞从耳根一直蔓延到脸颊,“不、不用这般。”
“躺着。”魏璋已上了榻,不容置喙。
薛兰漪其实也并没有更好的法子上药。
那伤口颇深,此前她自己上药一直没送至症结,也是导致旧疾迟迟不愈的原因之一。
这伤滞得久了,有时候连走路、端坐都难忍。
她往后还要带魏宣逃离,不能自己先落一身伤。
她咬着唇,侧躺在软枕上。
男人健壮的身姿随即从后覆过来,一手放在她脑袋下,一手揽着她的小腹,缓缓送药。
“这里?”魏璋的唇几乎贴着她头顶的青丝。
薛兰漪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已经这样了,羞怯没什么意思,治伤要紧。
唇缝里绵绵柔柔溢出三个字,“再……再多些。”
魏璋呼吸微粗,薛兰漪感觉到变化,也跟着身体僵硬,迟迟反应过来自己的话颇有挑逗意味。
她低垂下长睫,唇咬得几欲滴出血来。
但她很乖顺,没有乱动。
“放松些。”魏璋很难得地温柔下来,指腹轻揉着让她适应。
终于凉意渗透进伤口,薛兰漪几不可查地细喘了一息,紧绷的身体随即稍稍放松,脊背便贴近了魏璋的胸口,如丝绸般的触感熨烫着魏璋心跳的位置。
魏璋指尖的动作一顿,一股奇异的感受漫入胸腔。
他虽与她共寝多日,云雨数次,却从未这样近距离地抱过她。
他没想到,她的身子比想象中更软,若春水,若拂柳,让人莫名生出一种想要揉进胸膛里的冲动。
他呼吸不禁重了些,深深吐纳,随即又嗅到了薛兰漪身上细微的沉香。
这三年,她为了给他祛湿解痼,常年熏蒸的沉香,所以香味已经熏染进了每个毛孔,连鬓边的细汗都是如斯味道。
香丝丝缕缕钻进心底,痒痒的,勾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