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大学士的字画千金难求,寻常人难以得见。
听闻许多学子特意爬瞿檀寺的墙,只为一观出自他手的观音像。
又听闻那幅观音像悲天悯人,佛光普照,于万千星辉中如神女降世。
而今薛兰漪近在咫尺观赏他的画作,才知传言非虚,他的画实在过于逼真,了了几笔纸上女子容颜已活色生香。
薛兰漪却怕极了他手中的笔,因为她不知道这幅画会被他如何处置。
她下意识往罗汉榻后方挪。
魏璋似乎早有预料,长指挽住了她脖颈上的披风系带。
她这一动,反助得系带松脱,披风顷刻自肩头滑落。
已沐浴过的她身上只穿着白纱寝衣。
背对窗户,月光恰透射出白纱之下玲珑起伏的身姿。
薛兰漪不是没看过风月画,生怕他继续解她寝衣,赶紧双臂环胸,水目泠泠望着他。
似在求助,似在求饶。
更美了。
“听话些,仰起头来,我便不再脱了。”魏璋沉声。
薛兰漪再不敢乱动,依他之言,双手撑在榻上,含着珠果迎面朝他。
魏璋则一手负于身后,另一手勾勒美人楚楚可怜的情态。
他一贯行事不慌不忙,又极细致,软笔在那肌肤般的纸张上打旋、虚扫,描绘着每一处细节,连眼角红晕里的小痣也要画上。
而薛兰漪的唇早因衔着那枚果子而僵硬发酸,不停吞咽着口津,快要含不住了。
“放松,流出来又何妨?”魏璋循循善诱。
此时,画卷上含情的眼、灵巧的鼻、眼角的泪意都已跃然纸上,偏就唇部未画。
他停笔悬腕,掀眸看着薛兰漪红唇之间晶莹涌动的甜汁。
他在等。
可薛兰漪不想狼狈得连口津都含不住。
她的身、她的心已经无法自己掌控了,若然连这点小事都掌控不住,做人还有一丝自尊可言?
薛兰漪扬起脖颈,颈线拉长,喉头翕动,不停吞咽着快要决堤的口津。
还是太倔了。
魏璋不以为意扯出一丝笑,忽而俯身舔舐过她的耳窝。
湿热的感觉一圈圈侵袭着她。
“听话,我不嫌。”
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同时吹进薛兰漪耳朵里。
薛兰漪的身体不可避免地一阵酥麻,口中桂圆再也含不住,顺着嘴角潺潺流出。
晶莹的果汁顺着脖颈蜿蜒而下,淌进锁骨,没入衣衫。
魏璋垂眸追随着丰沛的果汁,看它源源不断打湿小衣。
他方启唇,含过她唇间的莹白果肉,细细咀嚼着。
果汁中掺杂着她的唇脂香,还有浅浅淡淡自她口中漫出的沉香味。
蜜汁酥酪理应如此料理,才堪称佳肴。
想用魏宣吃用剩下的敷衍他。
她怎敢?
魏璋凉薄的唇在她唇边亲吻了下,“今日的蜜汁酥酪甚合胃口,以后都按这个方子做,嗯?”
他不容置喙的吐息那么近,喷洒在薛兰漪的脸上。
如同驯化一只猫儿狗儿。
薛兰漪不想答他,在榻上胡乱摸索帕子,想要擦干净身上的狼藉。
可她身上都是糖渍,连一条干净的帕子也无,索性挽起衣袖擦嘴。
“别动。”魏璋还没完,抬起她的下巴,近距离对视。
他才好看清她唇齿间每一个细节,另一手执笔,画出她微张的檀口,还有唇舌上挂着的浑浊黏腻的水泽。
“好看吗?”他捏着她的下巴,转向矮几。
泛着水光的蚕茧纸上,女子素衣白纱,脸上、脖颈上都是蜿蜒横流的果汁液。
那般狼狈,却还对着作画之人轻咬珠果,眼神迷离,做出一派陶醉其中,任他蹂躏的献媚模样。
到底哪里好看了?
分明就是羞辱!
薛兰漪眼中不忿一闪而过。
只一瞬,魏璋还是轻易捕捉到了她的不满。
从前,她是不会用这样的眼神看他的。
床榻之上,他们偶然也会行一些小情趣。
她不仅不会拒绝,时而还会大胆回应。
而今,不过是一些桂圆汁,一幅朦胧画,她便生出如此逆反的情绪。
到底是心有旁骛,不忠诚了。
魏璋有必要提醒一下她的身份。
他猛地将她拉进了怀里,从后执起她的手,带着她临摹着画中美人微启的红唇和含不住的口津,“再看看,不好看吗?”
薛兰漪此刻站在他的视角俯视,画中女子忸怩作态的表情更甚。
其实,她在教司坊时,妈妈为了把姑娘们卖出个好价钱,姑娘们为了图一个好前途,会躺在榻上做出各种香艳的表情和动作,任画师们画得活色生香。
薛兰漪因为不愿意画,没少挨妈妈的鞭子。
她没有想到挨过了两年的拷打,却还是没有逃脱画这种香艳之作的厄运。
她恨不得撕了它,又哪里说得出一句“好看”?
她不说话。
魏璋只感受到了她越来越倔的脾气。
明明三日前,他们赤诚相待时,他拉着她的手临摹过他的轮廓,问她可好看?
她还满眼映着他的模样,情意绵绵羞红着脸说:“好看,云谏最好看”。
怎么短短数日,一张巧嘴就转变得如此之快?
她真是贯爱口蜜腹剑,从小到大都是。
魏璋胸腔一股暗潮涌动,吻她耳廓的动作却越轻。
从耳廓上方断断续续,一直吻到耳垂,t终究没听到她服软。
他在她耳畔低哑轻笑,“你我云雨时,你就是这般情态,不好看吗?”
薛兰漪脑袋“嗡”的一声,不可置信望向魏璋。
魏璋也望着她,“前日比这画中更甚,你说喜欢的,嗯?”
“魏璋!”
薛兰漪截断了他的话。
尘封在脑海里的旖旎画面全数翻涌出来。
那些不加掩饰的喜欢,那帐幔之中的鸳鸯交颈。
她不愿回忆,可他却故意在她脖颈处炙热吐息,勾得那些回忆丝丝缕缕从每个毛孔中钻出来。
似一把把刀子割着薛兰漪的皮肉。
她羞耻,难受,更是不堪忍魏璋刻意的挑逗。
一瞬间耻辱感战胜了理智。
她猛地推开他的臂弯,夺门而出。
门吱呀呀来回轻晃,矮几上的果盘摔在地上,一片狼藉。
魏璋的怀抱落了空,姑娘身上的沉香尤在衣袖间,人却跑了。
她敢跑了……
三年里,她连在他面前大声说句话都不敢,今次竟公然弃他而去了。
是魏宣回来,给了她底气吗?
亦或是她还想为魏宣守着什么?
魏璋眸色骤暗。
寝房里的空气冻结了一般。
桌上残灯如豆,忽明忽灭。
青阳进屋时,正见世子孤身站在内室,看着窗外。
拉长的身影投射在窗纸上,似巨网笼罩向薛兰漪离去的方向。
青阳心中戚戚,在珠帘外躬身禀报:“世子,姨娘似是往南边老宅方向去了……”
魏璋未作应答,缓缓敛回视线,落在些许凌乱的画卷上。
“兄长呢,好些了吗?”他旁若无事地问,手则执笔在美人面上淡扫,着意在眼角、脸颊添了几抹红晕。
如此动情之态,才更为逼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