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着莲步更走近他些,裙摆几乎蹭在他膝盖处。
那股淡淡的沉香味又回到了魏璋鼻息之间,与魏璋身上凌冽的冷松香交织在一块。
融合的香气如兰似麝t,与帐幔中时常涌动的气息相类。
魏璋喉头莫名有些干,冷嗤:“邪门歪路,这便是你认错的态度?”
说虽如此,下人接受到了一个眼神,知趣地退下,轻合门扉。
寝房中只余两人面面相对。
魏璋不动如山望着她。
薛兰漪红了脸颊,咬着唇瓣似羞似怯似为难。
良久,执着他的手往自己身前带,话音软糯:“妾今日惹世子不悦,无以补偿,思来想去,世子最喜欢小白兔的。”
“妾愿用这对白兔以作补偿。”她拉着他的手到了胸前,言语起伏时,魏璋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蹭着她寝衣,依稀可以感受到寝衣之下那丝滑的布料。
魏璋瞳孔微缩,她却又往他身前近了一步,窈窕身姿赫然撞入眼帘。
她面容极是诚恳:“请世子品鉴一二,若不满意妾可再改进,改到世子喜欢为止。”
此物如何改的?
此物还可依人喜好改变?
魏璋不可置信,却又呼吸一滞,“你在胡说什么?你如今已经很……”
一对热腾腾的包子放在了魏璋手心。
兔儿形状,因没摆整齐,两只堆叠在一起。
薛兰漪忙又将两只包子调转了方向,呲着大门牙的兔脸对着魏璋。
两脸憨态。
魏璋的话噎在嘴边,诧异看了看外斜眼的兔子,又望薛兰漪。
她很真挚,“世子你尝尝可喜欢。”
“……”
魏璋:“这就是你说的兔子?”
“是啊!”薛兰漪点了点头,“妾早间做的兔儿包,世子一眼未看,妾知世子不喜,今日特意想办法改良了一番,用胡萝卜给兔子加了眼睛鼻子,世子还是不喜欢吗?”
魏璋一时无言了,“我何时说过喜欢兔子?”
“你刚明明眼神里很期待。”
“……”魏璋挤了挤眉心,“你是来认错的,还是故意来气我的?”
“妾很用心的!”
薛兰漪看出他对兔儿包的造型毫无兴趣,甚至还有一丝失望闪过。
可她眼下也没旁的主意了,忙又将兔儿包往他嘴里喂,“包子馅妾也改良过了,世子尝尝也许喜欢呢?”
魏璋没兴趣吃这种奇奇怪怪的东西,撇头避开了。
可那兔儿包溢出的糖馅从嘴边划过,魏璋还是尝到了一抹甜,一抹与平日不一样的甜。
他不由多看了眼。
兔子口中流出的糖馅,不是豆沙,是蜜枣桂圆。
“妾想着近日总给世子做红豆馅,便是再喜欢吃,吃多了也腻。故而重新备了蜜枣桂圆馅,也算吃个新鲜,可合胃口?妾还做了好几笼呢。”薛兰漪滔滔不绝介绍着自己的包子。
所以,她今日剥的桂圆蜜枣是做包子用的。
做馅料的桂圆蜜枣自是要剥皮、去核,并不是特意剥来给魏宣熬药的。
想来也是,又怎会有人闲暇到剥了蜜枣,千里迢迢送出府去熬药呢?
倒是魏璋断事不清了。
魏璋几不可查摇了摇头。
“世子笑了!”薛兰漪捕捉到了他脸上一闪而过的笑意,“之前的事是不是可以一笔勾销了?”
“我何时笑了?”魏璋绷着脸问。
可薛兰漪明明看到了!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笑,但那一闪而过释然的笑意薛兰漪不会看错。
许是人吃了糖就会很开心,所以忍不住笑了?
薛兰漪如是想着,拎了一只兔儿腿递到他嘴边,“再尝尝嘛,很甜的。”
他答应过只要让他愉悦,前事一笔勾销。
所以薛兰漪格外卖力。
“啊!”一边自己张着嘴哄孩童似的诱他吃,一边在他腰际捏了一把。
他腰上有痒痒肉,从小便是。
薛兰漪一挠,他果真防备松动,唇齿微张。
薛兰漪顺势将流着糖心的包子放进了他口中,糖液在口中化开。
魏璋根本吐不出来,保持着后仰的姿态,不得已咀嚼下了那块糖包。
“甜不甜?”姑娘明朗的声音喷洒,弯得如月牙般的笑脸近在眼前。
因着方才浑闹了一番,她不知不觉间跪趴在了魏璋腿上,双臂撑着他胸口。
小小一只,浑身的重量都压在魏璋身上。
他望着怀里姑娘灵动的模样,一时报复心切也在她臀上捏了一把。
“你!”薛兰漪不怕痒,但怕羞,红着脸似兔子呲牙般朝他做了个鬼脸。
魏璋终是被她逗得眉梢含了些许笑,却极力绷着脸道:“你这是偷奸耍滑。”
薛兰漪当然知道自己在取巧。
今夜忤逆之事她怎么解释,做什么都无用,所以才故意插科打诨想把此事糊弄过去。
没想到他真是极喜欢兔儿,两个兔儿包真把他哄住了。
薛兰漪皱了皱鼻子,歪着头道:“反正妾让世子笑了,世子说的话可作数?”
“我何时应承过你什么?”
魏璋自始至终可没说过什么一笔勾销的话,全都是薛兰漪自作主张的。
薛兰漪一噎,颓丧地吐了口气,额间碎发被吹得一起一落。
从魏璋的角度正瞧见她粉白的腮一鼓一鼓的,似兔儿。
兔儿是得驯养驯养才懂得分寸。
可若驯傻了,就没趣味了。
魏璋抬起她的下巴,容色稍肃,“你该知道我如何御下的。”
魏璋做事向来只容其一,不容其二。
若犯一次无伤大雅的错,尚可有改过自新的机会。
可若再犯第二次,他绝不会留任何情面。
薛兰漪见过他是如何将跟在身边十年的亲信挑断经脉,失血而亡的。
她知道他是在警醒她,可以原谅她一次,若再有任何忤逆之举,她将万劫不复。
他向来说一不二,薛兰漪当然是怕的。
可再想想她应该要不了多久就会离开他了,还谈什么忤不忤逆?
只要眼下把他哄好就成。
“知道啦。”
薛兰漪故作亲昵捧起他的脸,“谨遵世子教诲,倘若再犯凭君处置,悉听尊便,绝不喊一声不,嗯?”
魏璋眉心稍解。
薛兰漪才松了口气,下了地,“世子晚上未用膳,我再去拿些糖包过来吧。”
她一离开,魏璋身上那股灵动之息也瞬间剥离,整个人的气场都沉郁了几分。
“罢了,歇下吧。”
今日浑闹也够久了。
眼下已是三更,他无公务时,一向寅时就寝卯时起身早朝。
五年来,未有变化,近日倒因着她的事误了不少时辰。
魏璋挤了挤眉心,上榻就寝。
薛兰漪何尝不是身心俱疲,他既放过,她自亦步亦趋跟着上了榻,熄了灯睡在里侧。
两人背对背,在暗夜里各怀心思。
薛兰漪一静下来满心满脑都是魏宣,想着在受苦的阿宣,身子便不自觉往床榻内侧挪了挪,远离魏璋,几乎贴在墙面上。
这几年魏璋睡觉惯不许人靠近,可薛兰漪还总是尽量的挪动身子,在他允许的距离尽可能靠近他。
今夜,是她离他最远的距离。
而魏璋照旧习惯性地贴着床沿睡,今夜却总是难眠。
两人之间的被子空隙太大了,后背空落落凉飕飕的。
他辗转了几番,还是睡不踏实。
暗夜里,望着离他一臂还要远的纤细背影。
他胸中有一股冲动,终究凭着本能揽住薛兰漪的腰,将她拖进了怀里。
炙热的体温突然裹挟着薛兰漪,她吓了一跳,下意识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