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了东西,他就走了,路上想起依照礼数,他应该进府拜见云芹,却给忘了,自是后悔。
而陆蔗进了家,也才想到应该和云芹说一声。
云芹笑说:“收就收了,这没什么。”
等回了自己房中,陆蔗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张精美的镂空雕刻的荷花笺。
作者有话说:继续跟大家说一下,盛京这一块结束,云芹和陆挚、陆蔗就回老家了
阿蔗官配正文完结前不会定下来,总的来说本文并没有副cp
第112章 少年心事。
夜里, 内城酒楼。
楼下醉汉和别的酒楼一般,猜拳赌钱,哗然吵闹,楼上却一片安静。
陆挚挽袖执着剪子挑灯芯。
灯火轻动, 他眼前浮现朝中衙署、官员、宗室、武将等等错综复杂的干系, 展开成一张蛛网。
如今, 正该挑破这张网。
让谁来做这第一人呢?他尚且在犹豫。
屋外有人敲两下门, 陆挚回过神:“进。”
段方絮一边进来, 一边褪下披风,道:“陆大人。”
陆挚:“段大人,坐。”
如今他与段方絮、杜谦等五人,联合着手吏改事宜, 事以密成,至今朝中没有走漏什么消息。
段方絮:“我此时来, 要向陆大人引荐一人。这人你也认识。”
陆挚抬手:“大人请。”
段方絮看向门外,道:“不寒, 进来吧。”
只看一个二十五六的青年,着一身青色衣袍,面容瘦削, 双目却炯炯如炬,正是骆清月。
他居段府十数载, 如今表字不寒,文章写得犀利,才华不浅。
他要朝陆挚行跪拜礼:“学生见过老师。”
陆挚快他一步起身, 道:“请起,不必多礼。”
段方絮又说:“你看如何?”
因曾受昌王派系迫害,由骆清月来开端, 再适合不过。
陆挚轻蹙眉,骆清月一拜:“老师,学生身份敏。感,也知改革事难,于学生而言,却是唯一的机会。”
陆挚又问:“你可想明白了?”
骆清月:“再明白不过。”
罪人之身本不能入仕,但他读书十几载,不愿空有一腔抱负。
陆挚缓缓颔首:“好。”
定下此事,他们没有久待。
不一会儿,陆挚先走,他披上鹤氅翻身上马,马蹄踏着月光,快到清水巷,正好遇到禁军巡视。
霍征穿戴锁子甲,手里抱着盔甲,火把光亮下,照出他鬓发发白,脸上瘢痕依旧狰狞。
他问:“陆大人,这般晚回家?”
陆挚拱手:“霍将军,京中没有宵禁,我何时回家,都是正常的。”
霍征让了半边路让陆挚过去。
马匹擦身而过时,霍征又冷笑:“朝中武将常年遭冷落,很不容易才有今日,你若动了,可得小心。”
陆挚一笑:“入朝者,皆为天子、为社稷,我且要动什么?又得小心什么?”
霍征不笑了。
而陆挚引马掠过禁军一行人,笑意也渐渐消散。
…
陆府,梅树小院的灯还亮着。
云芹卷了一卷书在读,听到开门声,她笑道:“回来了?”
陆挚眉宇轻舒,且不急着洗漱,自去点了一根蜡烛,放到云芹旁边,说:“弄亮点,当心眼睛。”
云芹倒扣了书,就看着他笑。
只看她笑,陆挚不禁散了心内最后一点寒意,也笑了起来。
他一边摘胡子,换衣裳,一边和她说了骆清月的事。
云芹些微恍然:“这般也好。”
人的一生若用一年、两年来看境遇,未免浅短,可若从十年、二十年来看,什么都是有可能的。
骆清月是等到了自己的时机。
陆挚泡好脚,把铜盆踢到旁边,他如今也会犯懒,只想着明天再泼水。
想到骆清月如今模样,他只说:“但愿。”
不说这些了,他一身清清爽爽的去搂着云芹。
云芹轻拍他手臂,说:“对了,我也有件事跟你说,姚端送了张荷花笺给阿蔗。”
陆挚笑了:“这有什么,孩子间互送点荷花笺、桃花笺,也是寻常,阿蔗可是见过好东西的。”不至于叫这玩意骗去。
云芹:“这便好了,他手艺好,那张荷花笺还挺精美的。”
早些时候,陆蔗看完它,也给云芹看了。
陆挚弯起唇角笑了下:“怎么精美?”
云芹:“镂空的,雕了云气走兽纹。”
陆挚“嗯”了声,只低头亲她。
…
半夜,云芹隐约感觉陆挚起来了,擎着灯去了书房,以为是他又有急事,就继续睡。
一夜好眠,隔日,陆挚早已起得比鸡早,去小朝会了。
云芹伸了个懒腰,发觉床头搁着什么。
她心内疑惑,拿起来一看。
只看那是一枚崭新的、精美的镂空荷花笺,雕着鸳鸯戏水图。
旁边一张纸,留下陆挚的一句话:此花笺与城北姚小子的比,孰美?
云芹:“……”
……
这几天,陆蔗时不时就会怔住,连学修画都受了影响。
陆挚找的大师老太太见此情况,愤慨认为一定是宝珍找的老头压榨徒弟。
老头则认为是一定是老太太害了陆蔗。
两人一把年纪急得团团转。
为防修画界老头老太干架,云芹让陆蔗在家歇上三日,清清心,再去学手艺。
陆蔗还不乐意:“三日?这也太久了。”
云芹:“你要是不歇息好,也是白学。”
陆蔗被说服了。
她最近确实有点心不在焉。
见她得了空,王爱春就来找她。
王爱春也快随父母出京了,俩人都舍不得,虽约定好可以写信,可到底和见面不一样。
两人聊了许久,陆蔗把那枚荷花笺给王爱春看。
王爱春很喜欢,爱不释手:“好好看,这是你做的所有花笺里最好看的。”
陆蔗一愣,其实不是她做的。
她已入门,自是知道姚端要做成这样,得费多少心力。
可是她有些开心不起来。
晚些时候,王爱春要走了,陆蔗送她,正好卫徽读书回来。
如今陆蔗去学修画,卫徽则入了段府私塾。
两人也长大了,男女有别,卫徽住在外院,他们不像小时候日日见面。
乍然见到她,卫徽低头道:“小姐。”
他生得像沈奶妈眉眼柔和,眼睫很长,一低头密密匝匝的。
王爱春没见过卫徽,些许疑惑:“这位是……”
陆蔗笑道:“他叫卫徽,我奶妈兄弟,你叫他阿蛇也好。”
王爱春一惊:“蛇有点可怕。”
陆蔗:“我也属蛇呀。”
王爱春:“不可怕了。”
两人说笑间,卫徽把头低得更深,一声不吭。